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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晚上连续绕棺,我的确很疲倦了。
所谓绕棺,就是所有孝子贤孙、三亲六戚都围着亡者的棺材转圈,手里拄着半截竹棍,越短越有诚意,最长的也不过一尺。
绕棺者一手拄着竹棍,一手捏着一根燃着的香,必须躬身前行,转到法坛前面,还得跪下磕头。
三公是外来人口,在马鞍山没有亲戚,三奶据说倒是本村人,但是没有娘家,所以,我这个徒弟和杨梓杨楠,是亡者唯一的亲人。
但是三公生前有恩于村民,绕棺的队伍还是很庞大,足足有五十多个,我的两个哥哥也在其中。
我很有面子,父亲是也很骄傲。
相信躺在棺材里的三奶,和飘忽在房顶的三公的灵魂,也该感到欣慰了。
黄元奎坐在法坛前,一边打着鼓一边领唱:
玄奘西方取经来,白马蹄下祥云开。
魑魅魍魉成灰烬,芸芸众生乐开怀。
唯有漆树不让路,千刀剥皮泪不停。
唯有棕树不让路,剥皮之后还抽筋……
想起来,度亡经书里所讲的内容,都是教人向善的,不过因果报应的成分很浓,宣扬的都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道理,行善还是有所图的,不是无私的那种。
法事做到了第六天,倒是没有出现什么异常,黄元奎还是很有本事,几场法事下来,把三奶和三公的两重度亡法事相互交替,都做得顺顺利利圆圆满满。
第六天一早,到了最关键的法事:“立幡”。
一大早,黄元奎就招呼弟兄伙们把早就做好的幡布挂在十二根小腿粗的树干上。树干是王宽招呼村民们按照黄元奎的要求,从火焰山砍来的青杠树,统一砍成二丈四高,沿着村子马路边的地里,每隔五米栽上一根。
幡布是专门从镇上买来的黄布,边上还镶了一绺蓝边,两尺四宽,一丈四长,中间是用大号毛笔画上的“敕令”符咒。下摆是剪开了的近两尺长的六条布绺,迎风飞舞着。
所谓的幡花结果,就是幡布下面的六条布绺要扭在一起,纠结成拳头大小的疙瘩。
时间只有四个时辰,也就是八个小时。早上**点开坛做法,下午四五点,日落之前必须结果。否则没有阳光之后,阴气郁结,结下的果子就是苦果恶果,预示着灾难降临。
法事还是在门口的土坝里进行,两张一样大的桌子角对角地摞着,顶上再摆上一张椅子,掌坛师得坐在椅子上去。
黄元奎没有三公的本事,找来了一架楼梯,还叫一帮人扶住梯子和桌子才敢爬上去。
说起来也很玄乎,他要是在上面稍微挪动一下,上面桌子的四脚要是错开了一些,桌子和人就会摔下来。
黄元奎没有腾跃上将近两米高的两张桌子上去,但是打坐的功夫还是有的,就这样端端正正地在椅子上硬坐了三个小时,把一场“立幡”的**事做完。
下来的时候如法炮制,十多个人扶的扶楼梯,扶的扶桌子。,黄元奎双脚落地,腿肚子突然抽筋,整个人都站不住了,还是两个弟兄伙搀扶着到墩口里坐着。
墩口是我们老家的土话,指的是堂屋门口空出来的那一片面积。堂屋朝着正前方,比厢房两边凹进去一道门的面积,大概有一米多宽。两侧的厢房门是面对面的,和唐堂屋门呈直角状。堂屋前面空出来的这一片就叫墩口。
黄元奎坐在墩口里,眺望着远处迎风飞舞的十二块幡布,眉头紧锁着不言不语。
吃完午饭,好在接下来,下午三个小时的法事都是坐着完成的。
再过一个小时,十二块幡布都得结果,必须结果。
风,还算大,夹杂着细小的雪米,吹得脸生疼。
人们似乎忘记了还躺在堂屋里的三奶,似乎这场法事专门是为我颁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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