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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不洗碗,所有碗筷是陆岙洗的,他洗完了碗擦干净手回到客厅,一帮教授还在研究他们的鹅蛋。
“陆先生,”赵幸立抬头,恳切说道:“你这鹅蛋确实特别,我们光在这里看也看不出什么东西,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卖我们几个,等我们带回去研究?”
“送你们几个吧。”陆岙道,“这些都是没有受精的鹅蛋,等会我们过去鹅棚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受精的鹅蛋,你们再带几个回去。”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实在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们准备好了吗?要是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先出发去鹅棚里看看吧,趁着天还早,没那么热。”
“准备好了,没问题。”赵幸立高兴,“鹅棚在哪里,我们开车过去吧。”
“鹅棚修在河边,我们可以开车开一段,然后再走过去。”陆岙看他们的鞋,提醒,“路比较滑,又长满了植物,穿皮鞋可能会比较滑。”
赵幸立他们几个都是西装革履,看起来很是儒雅好看,跟他们的身份也配,然而这样的装扮要去走密实的山路却实在有些难了。
赵幸立没明确意识到陆岙究竟在说什么,笑呵呵道,“没事儿,别看我们这样,我们走南闯北,身体好着呢。”
陆岙闻言也不反对,“我们准备出发吧。”
陆岙的车停在村子里的晒谷场上,他去将车开了过来。
赵幸立跟他的三位同事坐在一辆车上,跟着陆岙的车缓缓往河边开去。
现在正是上学的时候,村子里的小孩看见他们的车都十分好奇,一双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直打量他们。
陆岙开了五分多钟,将车开到河边,停车从车上提下谷子,说道:“接下来的路,我们要走路过去了。大家跟在我身后,都小心一点。”
赵幸立几人也停车,跟在陆岙后面。
陆岙他们村人不多,大部分年轻人都出去了外面务工,河边的田地都丢荒了,现在一片郁郁葱葱,景色看起来非常不错。
赵幸立他们左看右看,脸上都挂上了笑容,有种踏青般惬意。
赵幸立身后的一位教授还诗兴大发地吟了一句诗,接着教授们互相吟起诗来。
陆岙看他们这样,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手提着桶,一手拿着根棍子,敲敲打打往前走。
现在天气还热,路两旁可能有蛇,他自己倒不怕,蛇咬不着他。
不过赵幸立他们看起来都不太习惯野外,还是得小心蛇虫。
赵幸立他们都是文化人,又做了那么多年教授,文化水平相当不错,走了一路,他们吟了一路,从田园诗歌聊到隐士派,又聊到历代政治。
陆岙在旁边听着,觉得挺长见识。
一行人一路走,平时陆岙自己要走三十多分钟才能到鹅棚的位置,今天带着几位教授,陆岙不敢走快,走了将近五十分钟,还没到目的地。
这么热的天,教授们又穿着西裤衬衫,哪怕再讲究风度,此时也觉得受不了。
他们满头大汗,又热又渴,看看天又看看陆岙,一脸苦色。
赵幸立忍不住问陆岙,“还要走多久?”
陆岙抬头看了一眼,安抚他们,“大概十分钟就到了。”
赵幸立一边喘一边道:“你怎么把鹅养在那么偏僻的地方,每天过来喂鹅不觉得很麻烦吗?”
“还行,我每天走三十多分钟就到了。”陆岙道,“这地方也不是我选的,是那群鹅选的。”
“这个就有意思了,它们怎么会选这么偏僻的一个地方?”
“可能因为当时要下蛋,特地选比较安全的地方。”
陆岙跟他们说着话,忽然用棍子隔开一蓬芒草,“到了。”
赵幸立看着眼前用木棍围起来的鹅棚,长吁一口气,忍不住说道,“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他身后的教授也撑着膝盖,笑,“峰回路转,古人诚不欺我。”
他们说着话,掏出包里的相机拍照。
陆岙没阻止,只是站在一旁守着他们,让他们拍。
那教授开着闪光灯,咔嚓咔嚓拍了一会。
陆岙正想问问他拍完没有,忽然脸色一变,转头凝神看着远方。
那位教授看到这模样,不解地问:“怎么了?”
陆岙喊:“小心!”
他话音未陆岙,一阵翅膀拍击的声音响起。
教授们愕然抬头,只见一群鹅拍着翅膀,铺天盖地地飞过来。
教授们研究了那么多年的家禽,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以至于所有人都愣了,停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陆岙朝那些鹅喝道:“都给我回去!”
鹅群“嘎嘎”叫着,根本停不下来,只能继续前赴后继飞过来。
陆岙手里的棍子已经举起来了,面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这群鹅。
要是鹅群真敢伤人,他今天就要揍鹅了。
他挺少带陌生人过来,以前带过林栖岩跟葛冉州来,那时候这群鹅个头还小,不像现在都有十多斤。
这么一大群肥鹅,扇着翅膀扑过来,视觉上给人的压迫感就不同。
赵幸立慌忙寒,“往后退!”
教授们不用他说,都已经各自找地方躲着了。
这些鹅翅膀掀开来起码有半米,爪子又尖又利,十分凶猛。
别的先不看,一听它们的叫声,看它们的眼神,教授们就知道这群鹅非常不好惹。
教授们动作极为慌乱,这时候他们穿皮鞋劣势就显示出来了,他们的皮鞋根本不防滑,被鹅群这么一逼退,他们纷纷摔了下去。
幸运的是,这里离河还有一段距离,尽管摔倒,但是没有人摔到河里。
事情不过发生在一瞬间。
一时间,鹅的叫声,教授们的叫声,扇翅膀的声音,滑倒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鹅群挺怕陆岙,在离他们还有两米多远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鹅群落到了地面上。
一大群鹅挤挤挨挨,“嘎嘎”叫着,看看陆岙,又看看他身后的教授们,大有趁陆岙不在意,冲上去叼教授们的意思。
陆岙看着面前这群大鹅,挥了挥棍子,威严地往前一指,“回去!”
鹅群伸长脖子,“嘎。”
这是非常不服气的叫声,鹅群已经往后挪了,目光却还在那群教授身上。
陆岙再次挥了挥棍子,它们才不甘不愿地再往后挪,慢慢回到了鹅圈里。
陆岙上前一步,将鹅圈关上,锁了起来。
教授们在后面心有余悸,互相搀扶着爬起来,帮助对方理了理衣服,又理了理头发,对陆岙说道:“你家的鹅也太凶了,跟别人家养的狼狗比也不输啊。”
陆岙道:“我很早就开始散养这些鹅了,有一段时间它们基本靠在外面捕猎自给自足,身上的野性是要比其他鹅群多些。”
赵幸立道:“我看它们身上的野性不是比其他鹅群多些,而是多很多,不过也挺神奇,这群鹅那么凶,又那么怕你,你一来,它们就乖乖听话了。”
另一个教授也不管自己摔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兴致盎然地看着这群鹅笑道,“我看这群鹅退敌的效果非常不错,要是培育出来了,到时候当看家护院的宠物羊也有市场。”
“鹅本来就有看家护院的功能,也忠诚。”赵幸立也来了兴致,“要是它们能像现在这样,对主人忠诚,对外人凶,那就更完美了。”
陆岙没解释。
他根本不是人,鹅群可能感觉到了什么,怕他也正常。
要是换另外一个人来,鹅群还会不会那么听话,陆岙就不保证了。
教授们过来,站在鹅圈前看鹅。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鹅群里面的小鹅。
赵幸立问:“小鹅才出生没多久吧?怪不得它们那么凶,原来是护崽呀。”
“是没多久,这个月月初破壳的。”
“难怪。这些小鹅怎么喂养?直接交给鹅群照管,还是自己会喂点饲料什么的?”
“原来想带回家喂点饲料,等它们长结实了再放出来,后来发现根本用不着我,大鹅能将幼崽照顾得很好,我就没插手了。”
陆岙知无不言,“这些小鹅也是大鹅自主孵出来的,我基本没插手。”
“这个就非常了不起了,不知道方不方便捉两只小鹅出来给我们看看?”
“你们稍等。”
陆岙自己进去鹅圈,捉了两只小鹅出来。
他养的这批鹅基本都是白鹅,但是小鹅却是灰色的。
小鹅出生的日子还短,身上的绒毛都没褪.去,握在手上毛茸茸的。
它们被陆岙握在手心里并不害怕,只是细声细气地“嘎嘎”叫几声,用小.嘴去啄陆岙的手。
它们用的力气非常小,啄得陆岙的手痒痒的。
陆岙将它们递给面前的赵幸立,“第一批鹅孵出来的不多,到现在一共二十七只,还有十多只正准备破壳。”
“这个数量已经不算少了,不知道它们的成活率是多少?”
陆岙顿了顿,“这个成活率是指?”
另一个教授抢着说道:“就是说它们从蛋里出来的时候,死了多少只,出来之后在养的过程中又死了多少只。”
这群鹅有陆岙的照顾,成活率是百分百。
他没正面回答,只是道:“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没事,到时候我们做个实验,看看它们大概的成活率是多少就知道了。”
教授们对他这里养的鹅非常感兴趣,先看了鹅在鹅圈里的活动状态,又请陆岙带他们去看附近的环境。
这边人迹罕至,除了陆岙之外,基本没什么人过来,在教授们过来之前,他的鹅群一直是自由活动的。
教授们在附近仔细看过又拍了照,并且做了记录,他们也看出来了,陆岙的鹅主要是采取放养的模式。
放养能养得这么好,就很了不起了。
农户情愿养鸭不愿养鹅,原因之一就是幼年鹅崽十分脆弱,一不小心就会病亡。
如果能解决幼鹅的成活率问题,相信有很多人会愿意养鹅。
看完了鹅,赵幸立他们开始跟陆岙商量购买鹅及鹅蛋的问题。
赵幸立试探着提出他们的需求,“我们想要十只成鹅,十只幼鹅,鹅蛋多多益善,受精了的跟未受精的我们都想要一些。价格方面,我们可以以市场价十倍的价格买下来。”
陆岙摇头,“这个不行。”
“是不是价格低了?”赵幸立忙道,“你这鹅养的确实好,我们除了愿意按市场价买之外,研究成果我们还愿意跟你共享,到时候会在后面署你的名。”
“不是这个问题,我家的鹅不卖。”陆岙道,“你们要是实在感兴趣,我可以给你们受精跟未受精的鹅蛋各十枚,到时候你们可以自己孵小鹅。”
赵幸立道:“数量会不会太少了,不能再商量商量?我们保证全用来做研究。”
另一个教授也忍不住说道:“只有十个受精卵,恐怕我们还不一定能孵得出一只鹅。”
陆岙想了想,“我家鹅的产蛋率也就一般,给你们二十个鹅蛋,我也需要攒一攒。”
“产蛋率这个确实是个问题,如果不是蛋鹅,产蛋率确实一般,这样吧,要不然你每月给我们二十个蛋?我们还是按照市场价的十倍跟你买。”
“买就算了,到时候你们的研究成果发我一份。如果研究成果出来了,我希望你们能用于实际的农业生产当中。”
“这个是肯定的,我们是农研所,成果出来了,肯定也是为人民服务。”
陆岙点头。
他也就是看他们是官方机构的面子上,才给他们提供了那么多鹅蛋。
他这群鹅究竟有没有变异,赵教授他们自己将受精卵孵出来了,大概就能知道了。
这些鹅有研究价值的话,他们总会从其中得到什么,如果没有研究价值,他现在就算把鹅的所有秘密说出去,对他们也没什么用。
总不能告诉他们,他家的鹅之所以表现的那么出色,主要是因为跟一条龙相处的比较久?
陆岙带着他们回到家,教授们一来一回,从河边草丛里走了一趟,每个人都很狼狈。
大家身上都带了点伤,不过心情还是很好。
陆岙在客厅给他们泡茶喝,又将家里的鹅蛋跟刚刚捡到的鹅蛋找出来,受精跟未受精的各挑了十个,放在装水果的箱子里。
赵幸立道:“我们去镇上找打印店,把我们今天谈的内容以合同的方式固定下来?”
“没问题。”陆岙看看天色,“今天比较晚了,我就不留你们在家里吃饭,我们直接去镇上吃吧。”
“也行。”
一行人喝了会茶,又前往镇上。
他们办好事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再吃顿饭,时间接近两点。
这帮教授看起来都有四五十岁的年纪,上午摸爬滚打弄了一身汗,现在吃完饭,他们抵不住疲惫的侵袭,都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陆岙皱了皱眉,对赵幸立说道:“不然你们在镇上休息一天,我给你们订房子?”
“不用了,我们没请那么多假,今天就要回去了。”赵幸立笑,“我们就睡一会,等会去县里坐高铁。”
陆岙皱眉,“我开车送你们去县里吧,你们看着那么累。”
赵幸立道:,“要是不耽误你的话,能送一下最好,我们这把老骨头也确实吃不消了。”
陆岙看着他,忍不住问了一直憋在心里的一个问题,“赵教授,怎么就你们几个教授过来,你们没带着学生过来开车跑腿之类的吗?”
陆岙知道他们这种大型科研所里面有学生在读研究生,就算没有学生在,也肯定有后辈,完全用不着他们几个中年教授车马劳顿过来。
赵幸立又笑了笑,“学生的课业也紧张啊,我们还没确定要不要将这个鹅列入研究项目,打算先过来看看。要是不行,我们就当出来散心了。等确定了这个项目,下次我们就要带学生一起跑了。”
陆岙道:“那倒不用,你们要的鹅蛋,下次我给你们寄过去就行。”
“如果真把这个作为研究项目,以后还有环境研究,到时候我们合作的时间还多着。”赵幸立在他旁边说道,“之后说不得还要麻烦你。”
陆岙点头,“如果有需要,你们可以随时联系我。”
“哈哈哈哈好,你不是包了一座山吗?下次我们来的时候给你带我们农研所的果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