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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但燕容珏的决定她也没资格去质疑,最重要的是,她相信燕容珏的能力,遂开口道:“微臣尊重且遵守陛下的一切决定!微臣一定会为陛下镇守帝都,直至陛下安全归来。”
燕容珏睁开眼,眉眼间带上了罕见的温柔,微笑着望着梁斐,道:“梁姐姐,你真不愧是梁家女儿的表率。”
话音刚落,梁斐有些惊愕地睁大眼望着燕容珏,对于这个称呼的变换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心底却如被什么砸住了一般鼓鼓作响,儿时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未等她回应,燕容珏继续道:“梁姐姐,自从我六岁那年和你下象棋被张太傅责罚了之后不到半载,你就被先帝调到了军中,跟随你母亲的大军出入沙场,直到我登基的那一年。你的母亲许你名为‘斐’,本希望你好好学文,用治世之才报效国家。可最终你还是走上了先辈的老路,在疆场出生入死。”
“你的心里,可曾有过怨怼?对命运,对我,甚至对大燕皇室?”
“陛下”梁斐眼中似有莹莹光亮,闪耀却坚韧无比,“陛下,梁家的女儿铁骨铮铮,保家卫国是她们的信念。先辈用血肉之躯扞卫了我们脚下的土地,我们怎能做那贪生怕死之族,只苟且在先辈们所创造的荣光之后?”
“我是梁家的女儿,本该就肩负着这个责任。皇权与兵权之争,向来是历朝历代的中轴戏。而我,无论身居何处,只要牢记这个信念报效国家就行。如今陛下重用武将,让梁氏握紧了燕国的兵权,我等不必再受其他势力的掣肘,只听命于陛下,这正是臣所期盼的。”
“微臣此生,只求像蜡烛一般燃烧自己,守一国疆土,护陛下安宁,微臣就心愿已了了。”
燕容珏感到自己眼中雾气氤氲,半顷,欣慰一笑,道:“梁姐姐,梁将军,谢谢你。朕也是梁家的女儿,梁氏家训有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番微服出访,虽是大胆之举,但也是上上策。为了朝堂今后的安稳,朕愿意一试,你相信朕,朕一定会平安而归!”
经此一事,为了给朝中各方大臣一个交代,燕容珏便下了诏书,吏部侍郎徐畅因举荐不当暂时剥夺官职,于狱中等候发落;右相梁斐虽有嫌疑,但救驾有功,罚半年俸禄;靖安王燕容瑾因伤势较重,念及忠心可鉴,特许于帝都王府中修养,并可自由出入皇宫。
半月后,正当燕容珏在为春祭之事忙得脚不沾地时,便听到宫人来报:靖安王醒了!
“真的吗?”燕容珏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旁边的侍从惊的差点打翻了手中的茶盏。不待准备些什么,燕容珏连走带跑地就往金鎏殿赶去。
掀开屏风,就看到一群宫人小心翼翼地扶起床上的人,而燕容瑾眼部还缠着厚厚的一圈绷带,脸色苍白,恹恹地任由宫人扶着自己。
看到这副情景,燕容珏内心又抽痛了一下,片刻后,屏退了宫人,踌躇着向前,试探着开口道:“皇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燕容瑾的头微微向外偏了偏,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终是有气无力地开口:“陛下.......你来了。”
燕容珏几步上前,看到桌上的茶杯,便倒了一杯水,吹凉了水温,递到燕容瑾嘴边,道:“皇姐,先喝口水吧。”
燕容瑾就着茶杯抿了几口就偏过头以示拒绝,燕容珏温言劝道:“皇姐,你刚醒过来,身体还没恢复,要多喝......”
“我的眼睛......”燕容瑾声音沙哑,“我以后就是个废人了吗?”
“不,皇姐”燕容珏看她情绪不太对,忙道,“宫里的太医医术高明,而且朕已贴出告示,寻找民间专治眼睛的大夫,你的眼睛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是吗?”燕容瑾惨然一笑,苍白的面容支离破碎,“我的伤难道我自己还不清楚吗?看来我命本就如此了。”
“皇姐......”燕容珏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一个人,此时她觉得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是那么苍白无力。此生,她注定又背负了一份偿还不清的愧疚。
沉默了一会儿,燕容珏帮燕容瑾整理了一下被褥,道了句“皇姐你多注意休息,朕改天再来看你。”就出去了。
燕容珏刚推门出去,迎面差点与另一个人撞了个满怀。燕容珏愣了愣,很快回了神,只面无表情地看着神色略带慌乱的罗静煊。
罗静煊额上还带着几滴汗珠,步履匆匆,明显是一路赶着过来的。
他急切地想推开门,冷不防差点与里面出来的人撞在一起,于是猛地刹住脚步,待抬头定睛一看,燕容珏威严的目光与自己小鹿般惊愕的目光相交时,罗静煊的身体冷不防地抖了抖,忙跪了下去,道:“臣侍给陛下请安,臣侍并不知陛下在里面。请陛下恕臣侍仓促之罪!”
燕容珏的柳叶眉挑了挑,沉声开口道:“原以为君后是个端庄稳重之人,竟不曾想君后也有这么慌乱的时候,竟慌到连进门的规矩都忘了。”
罗静煊听毕,额上的汗珠又滚落了几颗,他匍匐在地,稳住声音道:“陛下恕罪!臣侍只是刚听闻靖安王醒了,想着陛下日理万机,一时可能赶不过来看望,臣侍就过来了。只是臣侍没想到陛下先到。”
说着闭上了双眼,竟像是等待着审判一样。
“哦?”燕容珏直觉上就不信这套说辞。
想到宫规中有言,后宫男侍未经允许不得私下与朝臣或者非后宫中的异性见面,再结合刚刚罗静煊的表现,一个大胆的猜测忽然涌入心头。
这想法如同一声惊雷硬生生劈开了自己的大脑,震得自己的心脏鼓鼓作响,热血在胸腔四处奔涌。
燕容珏简直不愿相信这个推测,但是结合这些年的种种细节,罗静煊对自己的客气疏离,燕容瑾成婚这么多年不纳侧室且一直未有子女,左相明里暗里与自己不对付,这些无一不在表明这个猜测的可能性。
想到这,燕容珏内心不由得焦躁起来,此时她恨透了先帝的专断,又自嘲身为帝王的无奈,一腔情绪无处发泄。
但考虑到燕容瑾还在殿里休息,燕容珏不想闹出什么动静,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罗静煊,于袖中捏了捏拳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