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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主竞赛单元的首映环节中, 到场嘉宾除了评审团、赞助商和申请到观影资格的普通观众,一般还有受到主创团队邀请的各界知名人士, 到场嘉宾的身份如何间接体现出该剧组的底气如何, 也算是实力的象征之一。
电影首映越接近尾声, 越能显露导演组和参演演员的地位和人缘。
瑞克电影节是一个带有强烈社交属性的国际盛会,大家都是抱有目的来的,或结交人脉, 或达成交易,总不可能单纯只为欣赏影片, 众人体能精力有限, 自然要挑选最有价值的首映礼参加。
近年来, 主竞赛单元已经鲜有新人作品入围, 姜平身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带着一部爆冷题材的华夏影片参与评选,已经让许多人觉得他止步于此也是超常发挥了。
没口碑的导演, 没听过的编剧,没咖位的演员,甚至连像样的赞助商和投资人都没有。姜平从首映环节的第三天就开始忧心忡忡, 《妹》和一部大导演的动作片排在同一天,前后只差两个小时, 不知道首映时能有多少嘉宾愿意到场。
老实说, 瑞克电影节的任何一个奖项他都没敢觊觎, 只想着多些观众来看,能被靠谱的发行商看上当然再好不过。可惜等他看完大导演的片子,整颗心都已经凉透了。
“小黎, 叔对不住你。”间隙时间里,主创成员被领到剧院休息厅候场,姜平不想影响大家情绪,走到黎之清身边小声道歉,“咱们的电影说不定要冷场,白白耽误你那么多时间。”
要不是因为他的电影,对方肯定能拿下更好的资源。
黎之清对着镜子重新打好领结,笑道:“姜叔,你来瑞克第一天的自信劲儿去哪了?”
“两码事。”姜平也笑,不过笑得很苦。
黎之清把胳膊往姜平肩膀一搭,晃了晃:“怕什么,评审团又不会因为冷场就不来了,他们不来看是他们的损失。”
姜平看着镜子里笑吟吟的俊朗青年,心里对他愧疚愈深,又叹了一口气。
首映红毯和开幕红毯同在影节宫正门前,和第一天相比,红毯两侧的媒体集中区相对冷情了一些,可好歹没到冻人的地步。
作为影片首映的主角,主创团队率先入场后在影厅隔壁的休息室做最终的状态调整,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受邀嘉宾和普通观众入座结束,站在门边随时待命的工作人员引领他们走进首映影厅。
在这段时间里,姜平已经努力把心态放平了,可等到影厅大门一被拉开,如潮的掌声狂涌而来,整个影厅座无虚席,一楼的最佳席位上,不仅坐有主竞赛单元的其他剧组成员,甚至不乏影视界和政商界的知名人士。
主创座位设在观众席的最中央,黎之清在贴有自己名牌的座位前站定,供媒体拍照时看到自家小婶儿坐在人群中对着自己拼命鼓掌,活像第一次见到偶像的小迷妹,满脸的骄傲,别提有多激动。
黎之清对她远远扬笑,接着就被在楼煜身后落座的人逗得哭笑不得。
也不知楼煜是做了什么,跟他一起前来观影的不止有和楼家在生意上达成合作关系的国际伙伴,连带着华夏其他政商人士都来了,那架势不像是来看电影,简直像是来召开什么会议。
媒体拍摄完毕,主创团队依次落座,接着室内灯光暗下,给了观众十秒钟缓冲时间后,设立在影厅正前方的巨型银幕终于慢慢亮起。
电影开头一片漆黑,女人惨烈的痛呼和隐忍的喘息从深处回响传来,然而等音量逐渐放大,观众才开始分清那不是回响,而是两个女人的声音交织重叠在一起。
很快画面亮起,现代化的手术台上,孕妇五官狰狞地拧紧护栏,眼中爆出母性的凶狠。似乎情况不太乐观,护士一边出言鼓励一边将手按在她的肩上。
就在指尖即将贴近肩膀的瞬间,戴有无菌手套的手突然换成一双饱经风霜的老人的手,场景同时转到另一个残破的小房间,老人按住土炕上的孕妇,操着拗口的方言道:“加把劲,娃儿的头要露出来了!”随后又由一个偏头咬牙的动作连回那边的手术台上。
这种画面转切极其巧妙,不仅两个场景的拍摄角度完全一样,连人物动作都出奇地相似,导演甚至借助环境细节隐晦透露出这是两个不同时空的场景,不过令人讶然的是,相对现代化的手术室竟然是年份相对久远的时代,而看起来落后破败的土房子才是最接近眼下的时空。
几番转切下来,婴儿高亮的啼哭破空响起,护士兴奋:“恭喜夫人,是位千金!”下一秒老人笑说:“女娃儿!是女娃儿嘞!”
镜头从新生儿红皱的脸上掠过,重新在孕妇身上聚焦。
手术室的女人疲惫展笑:“太好了,我们家多了一个妹妹。”而土炕上的女人却闭眼落泪,如释重负:“好好好,养得起,养得起……”
面对新生的女儿,两位母亲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态度,但对于两个时空的哥哥来说,他们对家中突然多出的妹妹却抱有相同的疼爱。
随着转切次数的增多,画面愈发模糊混沌,最后的场景是山区的小女孩扑到哥哥背上,指着树上的百灵鸟笑说:“阿哥快看,小鸟跟咱们一块儿回家。”而城市的妹妹抓住哥哥的小指,娇滴滴地唱:“红灯一亮我就停,绿灯一亮可通行,放学快快回家去,平安回家去。”
歌声远去,画面渐暗,嘈杂的人声响起,人潮拥挤的火车站跃上荧幕,由郑安琳饰演的张曼容推着行李挤进车箱,标准的精英女性打扮,找到座位后取下一直夹在耳边的手机,笑道:“我怎么可能不想回家,这不是实验室那边临时有事嘛。”
电话那端埋怨道:“我早说不想让你学什么物理,你倒好,还考个博士,成天这么忙,哪有时间谈恋爱,爸妈还盼着你赶紧结婚呢。”
“谈谈谈,马上就谈。”火车发动,窗外景色快速略过,“您放心啊,等我月底回……”
话音未落,火车驶进隧道,所有声响戛然而止,黑暗盖过张曼容的笑脸,也盖住她那句没来得及说出的“回家。”
银幕中间这才慢慢浮现出电影的名字,但是很快,“妹”字碎裂,像被山风卷起的飞鸟,再次被黑暗吞噬。
画面随着张曼容的醒来缓慢亮起,她被放在土炕上,入眼是粗陋的房顶,屋外模糊传来难懂的古怪方言。因为刚刚转醒,她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可随着自己被人迷昏贩.卖的记忆片段涌出脑海,张曼容面色猛然发白,眼神由迷蒙变得惊恐,认清现实后变成一种透出死气的空洞绝望。
就在她嘴唇开始哆嗦的时候,紧锁的房门被人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俊秀青年,在门边亮着眼睛打量她一眼,又腼腆地把目光垂下去,抿嘴笑了。
观众刚被那个眼神打动,一个小丫头从后面一把抱住青年的腿,歪头看向张曼容,咧嘴一笑,甜声道:“好俊的阿嫂。”
一句“阿嫂”把骤入绝境的张曼容从本能情绪中拉扯出来,她看着门边的兄妹滚下眼泪,反复念着“放过我”之类的字句。青年挠挠头,冲她比出几个根本不标准的手语,竟然是个哑巴。
这个村子里的人不是第一次从外面买女人,对张曼容的反应并不奇怪,最后是小丫头出声安慰她:“阿嫂别哭,我和阿哥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张曼容再次被刺激,身体还受迷药影响动弹不得,只能半怒半惧地哭喊:“放我回去!我有钱,我有存款!你们放我回去,你们花了多少钱我还给你们!我的钱都给你们!”
兄妹俩被她哭得慌乱起来,忙将门关上,青年一把捂住她的嘴,即便被张曼容连踢带打都不撒手。
小丫头尽力压住她的身体,替他阿哥解释:“嘘,别叫!被我阿娘听到要被喂药的,那药不好,东边的媳妇都被喂傻了。阿嫂!”
这段最后给了哭到差点岔气的张曼容一个特写,伴着令人心痛的呜咽,镜头推近她的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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