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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侍卫眼瞧他这幅模样,心想血流成这样再不管该见阎王了,有什么事儿能比自己的命大,便说道:
“我先带您止血罢。”
刘世龙心想谁要你多管闲事。
倘使现在止了血,再给我换一身干净衣裳,谁还知道我为太原流过血,我为造反负过伤,我为唐公立过功吗。
我要见唐公!我要见唐公!
人却说道:
“现今情况殊危,唐公祸事就在眼前。
我个人性命算得了什么?丢了性命又何妨?
快……快带我去见唐公,若是迟个片刻,可就大难临头了!”
侍卫这才晓得事大,又是心痛又是敬佩,一路搀扶着他,来到李渊寻常议事的正厅。
正厅里坐着四个人:
一是唐公李渊,二是晋阳宫监、著名皮条客裴寂,三是李家老二李世民,四是曾为晋阳县令、后来吃了大牢饭的刘文静。
李渊亲自为刘世龙包扎了伤口。
此时,刘世龙自己流的血,再加上茅厕侍卫的血,已把长袍染成猩红的血衣。
在血衣包裹之中,刘世龙面沉如水,镇定自若,犹如方从战场中走出的钢铁战士。
“唐公,”
刘世龙抱起双拳,满面忠义,
“世情险恶,卑职险些就见不到您了啊。”
在李渊惊愕又担心的目光之下,刘世龙将自己在王威府中如何被对方拉拢,如何听到密语,如何假作昏倒,等等诸般遭遇细细道了出来。
讲到在医馆中身处险境这一段,刘世龙说道:
“卑职眼见数十人围了过来,自知力薄不敌,性命难保。
但想起若是卑职不能将这个消息带出去,唐公被蒙在鼓励,恐怕会为小人陷害。
这么一想,卑职有如神助,奋而反击,这才神勇杀掉三人,一剑逼退五人,伺机夺路而逃。
且亏得卑职佯装凶悍,杀人不眨眼,叫他们从心底怕了卑职,一路只敢尾随,不得靠近,这才得见唐公啊!”
(三)
刘世龙连半口水都不带喝的讲完了郡丞府发生的事情,顿时感觉自己这辈子最大的使命也许就在这一刻圆满画上了句号。
并且他十分确定,只要唐公日后成就了大业,开国元勋的功劳簿上肯定会有自己的名字。刘世龙就是这么自信。
李渊自然不免对他一通褒扬和安抚,末了兀自走到厅门外,望着院中景致,只给众人一袭捉摸不透的背影。
半晌,才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刘世龙听了,先是一愣,接着仔细琢磨话里的意思。
他知道这一句出自《孔氏家语》——唐公这棵皱皱巴巴的老松树分明是不想摇啊。
天呐,王威这股风已经是铺天盖地的龙卷风了,唐公怎么还欲静呢?
刘世龙只怕自己胳膊上血淋淋、痛哼哼一刀白白挨了,连忙上前正要添油加醋,却听晋阳宫监、皮条侠裴寂与自己问道:
“你可确定,真的有人在你耳边说了‘杀李’二字么?”
裴寂说着,冲刘世龙眨了眨眼睛。
裴寂是刘世龙的老朋友了。刘世龙能和唐公打上交道,全靠裴寂做中人的。
裴寂一张嘴,刘世龙就知道昨天晚上他跟哪个娘们困觉了——裴寂这是要他再使劲儿刮一股子风呢。
“千真万确,”
刘世龙连忙点头,绘声绘色道:
“但不像是在耳边说的,更像是有人钻进了我头颅中与我说话。
而且,此人想说的应该不止杀李二字,后边还有尾句,飘飘渺渺的,我没有听清楚。”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裴寂接着问道。
”卑职……“
刘世龙听了,浑身一震,眼神飘忽起来,仿佛是想起了先前在郡丞的场景,声音哑了一丝,
“卑职一度以为是……鬼啊。”
“唐公,”
裴寂连忙打断他,再不能往下说了,刘世龙演的太过做作,再往下去就该穿帮了。
他正色说道,“我以为,刘乡长不曾说谎,也没有必要说谎。”
“世龙秉性忠良老实,我自然明白,”李渊道:“只是这声音作何解释?”
裴寂道:“这等玄妙之事,凡人难以言明。肇仁在此,何不让他做一解释。”
刘世龙瞄眼儿瞧向刘文静——刘文静字肇仁。
裴寂以字唤其名,可见二人关系颇为亲近。
刘文静的事迹,刘世龙多少知道一些。
此人曾经当过晋阳县令,后来因为他大舅哥是跟着杨玄感造反的谋士李密,被杨广连坐不但免职,还关进了大牢。
后来,刘文静不知道怎么巴结上了李家老二李世民,如今竟入了唐公谋士核心圈,实乃溜须拍马界中翘楚,真是叫人……艳羡啊。
刘世龙边打量着,边琢磨日后且得想办法与这位老兄多走动走动,要是能学到两招一定受用不尽。
李渊则道:“玄真的意思是,此事与觉醒徒有些干系?”
说着看向刘文静,“肇仁也可以做到这般……在头颅之中传音吗?”
玄真便是裴寂的字了。
刘世龙忽然想起一个传言——据说刘文静也是觉醒徒。
这样说来,此人可大不简单。
传说中,觉醒徒非但本领通天,甚至还可以长生不老的。
真是……这种好事怎么轮不到忠肝义胆的刘某人啊。
刘世龙这般想着,再次瞧向刘文静——这位传说中神秘兮兮的觉醒徒,此刻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唯是眼神锐利了些。
刘文静说道:“觉醒徒各有缘法,本领殊异。
隔空传音不是我的擅长,但我知道这并不算很难的本事。
我想,郡城府中一定藏着觉醒徒。
因是被王威镇压了,才想到通过这个办法提醒唐公。”
裴寂适时插进来,“我曾听人讲,王威也曾招纳过觉醒徒的。”
这般一说,形势便已经很清楚了。
刘世龙心想自己这一把火点的多好啊。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燎的还是太原。
“阿耶,”
李世民趁机劝道:“王威和高君雅只怕真要动手了,我们再不出手,一定大祸临头!”
“所谓师出有名,”
李渊却仍是看着院中景色,不慌不忙道:
“他们要动手,总得有个合适的理由。
我行的端、坐得正,王、高二人也并非胆大妄为之辈,没有实证便是诬告,圣上岂会轻饶,他们怎敢轻易出招?”
刘世龙一时间愣住了,上次和唐公吃饭的时候,没觉得这位如此憨直单纯呐。
眼睛直往裴寂那边瞟,心说裴大宫监您赶紧上啊,再加一把火,要不然咱们都得给王威端了。
裴寂却只冲他使眼色,眼睛不停地往李世民那里瞄着,意思是且看唐家二郎的手段。
李世民果然提刀拔剑,冲锋在前,与其父说道:“圣上现今还在乎您的死活么。
前些日子,因王仁恭抵御突厥不利,昏君下诏将您压解江都打入大牢的事情,阿耶这么快就忘了么?”
“自古以来,奸臣诬陷忠良何须由头来?”
裴寂趁势相劝:“只要将您活捉,各般酷刑使来,还怕您不交代?”
李渊道:“若是屈打成招,圣上那里交代不过去,我大隋满朝忠良岂能叫他们为所欲为。”
“王威和高君雅本就是昏君心腹!”
李世民急的快要跺脚了,
“就算先斩后奏,昏君也未必降罪,更遑论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便说您私通突厥如何?
足够交代过去了!
咱们大隋满朝的忠良现今死的死,流的流,坐牢的坐牢,您看看罢……宇文弼、贺若弼、高颎、李浑、李敏、李善衡。
哪一个不冤?”
李渊又道:“若是如此,我们可以处处谨慎、小心提防,待这二人出手之时,再行反制。”
“阿耶啊……阿耶,”
李世民往前了走了两步,几乎要贴在李渊身边,
“先出手为强,后出手遭殃。
此乃亘古不变的道理。
我们既能先发制人,又何必非要被动等待,置身险境?
更何况,刘乡长此番逃脱,恐怕王威等人已经猜到他会来这里与阿耶报讯。
说不准……他们很快就要动手了!”
裴寂适时说道:“二郎所言极是,唐公可莫要因为心慈手软、顾忌太多,以至从猎手变作待宰之羔羊。”
刘文静也拱手力谏,说什么王威府上的觉醒徒身份不明、本领莫测,稍有不慎,就怕着了道。
刘世龙赶忙添油加醋——
“唐公,我一进郡丞府,便觉得不大对劲……对,阴嗖嗖的。”
“到处都是暗室啊,窗子都给堵上了。没错,藏得肯定不是粮食。”
“那个田参军,长得就不像个好人。这厮言语之中,处处对您不恭敬啊,说您任用罪犯,一定是怀有异心!”
“他还说您一天到晚往晋阳宫里面跑,夜里跑的最勤,肯定没干好事。”
裴寂听到此处,连声咳嗽不停,一个劲儿使眼色,就差伸手捂住刘世龙的眼睛。
唐公则面色微微有些发红。
刘世龙浑作没有看见接着说道:
“这话真不是我说的啊——我敢和田德平现场对峙……王威我也不怕。”
“我出门的时候,还听见后院传来兵器响咧,只怕是偷偷练兵呢。”
“磨刀子也说不准的!”
一众人嘴皮子快磨破了,李渊仍是抚须不语。
“我的阿耶!”
李世民急的跪在地上,拿剑比在自己的脖子上说道:
“若是干等着王威带人来砍脑袋,不如我此刻抹了脖子,省得看咱们家破人亡!”
话至于此,李渊终于转过身来,扬首看天,
“哎……圣上,我真是……真是迫不得已啊。”
他沉吟半晌,沉声说道:
“他们若想动手,必定会选择我身边守卫薄弱之时。
前几日,我听说王威在晋祠筹备祈雨大会,想来他们原是打算趁着祈雨大会不宜擅动兵戈,伺机动手的。”
说到此处,指尖敲了敲桌子,瞧向刘文静,
“不如这样,我先派人去给王威和高君雅送去帖子,就说明日在晋阳宫商议祈雨大会之事。
你们提前准备好,待王威、高君雅进了议事厅,肇仁便拿出二人勾连突厥的证据,我们先把人拘起来,免得他们诬陷忠良……”
说着,目光忽然似把利刃,
“送帖子的人一定要精干利落。
到了郡丞府仔细观瞧,倘若王威看过帖子,答应的很痛快,那就说明……王威想提前动手。
倘若如此,你三人便立刻领兵包围郡丞府,把王威和高君雅抓回来——
天可怜见,我绝无谋反之意,只为了自保而已!”
李世民喜道:“按着阿耶前日叮嘱,兵马孩儿早已准备好了!”
勾连突厥?诬陷忠良?立刻动兵?连夜抓人?
前日叮嘱?!!这一套操作,听得刘世龙目瞪口呆。
李世民刚团结了统一战线,才劝唐公及早动手,以死相谏还没来得及动真的,唐公已经拿出了具体战术,兵马都磨好了刀子,还说不想谋反!
果然是个大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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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正式改了签约状态,哈哈。
可以加角色了。
我太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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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大兴,隋都,唐改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