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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这些天你也够辛苦的,早点回去休息吧!”
欧阳询满面寂寞,曾经高大的身姿,此刻显现出一种萎靡的老年之态,他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夕阳西下,顿时感同身受。
他果然,是老了。
年轻人的世界,他不再懂,他们的思想与风格,早已与他不同。即使放手是如此的痛苦,他也只能逼着自己去尝试放手。
幼雏总归会长大,而他的一双儿女,也早已成长为可顶一片天地的栋梁之材。
“好的父亲,您多保重身体!公司的事您不用过多操心,我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自从听到父亲曾紧如蚌壳的嘴巴里,吐出“从今天开始,她便是我们欧阳家的儿媳妇,你的未婚妻”后,欧阳轩就一直在强忍着内心如喷发出来的兴奋与激动。
他迫切的想要将这个惊天的喜讯告诉他最心爱的女人,他希望她也能第一时间听到这个好消息,他甚至能想像出她听到消息后喜极而泣的模样。
因为此时此刻,欧阳轩也同样高兴到想哭。
就像一个在沙漠中行走了几千里,干粮与水全都吃光喝尽,在嘴巴干燥到脱皮,步履艰辛,快要死去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海市蜃楼般的绿洲美景,食物丰盛水源充实,这种感觉是那样不真实,那样的令人不可置信。
“辛苦你了,轩儿。”欧阳询转过身,看了眼身后笔直站立的儿子,他眼中的焦急与喜悦早已满溢出来。
这是第一次,他从自己的儿子,从欧阳轩的眼中,看到如此热烈明媚的情绪。
就像有一道光,从欧阳轩的内心深处,穿过层层阻碍,迸射出来。
将不满意的女人,娶到欧阳家当儿媳妇,放在眼前,养在身边,对他来说是一种挑战,可对儿子来说,却是一种类似进入了天堂般的幸福与美好。
第一次,欧阳询对自己的决定,感到犹豫与不确定。
触到欧阳轩目光的那一瞬间,他扭转了直视的视线,看到了别处,“私下里,找个时间,把她叫到家里来一起吃个饭吧!”
“好,我回去就跟杨敏商量下,挑个合适的时间过来看望父亲。杨敏她刚出院没多久,气色可能不太好,但她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父亲如果能与她深交,肯定也会喜欢上她的……”欧阳轩沉浸在未来的幸福幻想中,内心一直被封存的火焰,如今化成了絮絮叨叨,从言语中喷发出来。
看着原本内敛沉稳的儿子,失去了冷静,欧阳询眉头轻微皱起,内心涌起一阵怒火,顶着胸口就往脑子里蹿。
眼看着怒火就要化作刀子,他立刻打断了儿子的话头,“好了,我也累了,吃饭的事你们看着安排。今天就到这吧!”
欧阳轩虽然满脑子喜悦,却也有一种本能随时待命。
在觉察出父亲的不悦后,他收起了内心的火焰,立正站好,“好的父亲,那我回去了。”
同样的话,欧阳轩不知说了多少遍,唯有此句,满是对父亲欧阳询的敬重。
这一整天,他稳心定性,与父亲欧阳询交谈各种时事政治,因着父亲对他婚事的同意,他对父亲的态度也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从前是忍耐与克制,到如此的接受与亲近,太多不易太多辛苦,无人能懂。
夕阳沉了三分之二,在楼群中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缓慢下移。
车窗外,树林飞速后退,晚风混着泥土的清香味,呼呼地吹过欧阳轩的脸颊,将他的思绪拉得很远很远。
对于心爱的女人终于得到了父亲欧阳询的认可这种事,他是意外的,兴奋不假,激动不假,可不代表他心里没有存留一丝疑虑。
近三十年了,在欧阳询的身边,他整整待了快三十年。可对于这个可称为父亲的人,他依然心中没数。
那么一个复杂多变,狡猾专横,又极其自负的一个人,怎么就肯为了女儿的一句话,突然间变了脸色,成了一个慈爱的父亲……
曾经独断专横的将他们的人生,全都按照自己的意愿安排好,此刻又怎么会突然间听取了别人的意见……
欧阳询,你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或者,另有阴谋?
“敏敏,你现在在哪,我过来接你,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从家中出来,欧阳轩就迫不及待地给杨敏打电话,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我在家呢,怎么了?”杨敏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