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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里的臭石头类型的导演,不管演员是什么咖位,只要演得不行,有瑕疵,他就一定不会放过。
而且他深受老一辈的慢工出细活的思想影响,很能磨。
整整一个上午,楚云声和殷铮被磨得精气神都漏了,群演和配角们也苦不堪言,但大多都习惯了张非凡的风格,也都坚持了下来。
午休后,楚云声的疲惫去了不少。
他最近熬夜也比较严重,一晚上不停接电话,查资料,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搞研究的时候,像个永动机一样有用不完的精力。
不过,殷铮好像比他更精神,整个人神采奕奕的。
光线昏黄的傍晚。
暮色薄光从窗外倾泻进来,空气里的尘埃被映照得起伏分明。
一张西式木床靠墙放着,床上被子凌乱,原文书砸在床头,掀开几页印刷体的晦涩文字。
摄像机、收音设备都已经就位了。
张非凡把其他人都清出了房间,准备开始拍这场床戏。
化妆师最后检查了下楚云声和殷铮的妆容造型,确认无误,也拎着东西走了,走之前还促狭地对张非凡挤了挤眼睛。
楚云声靠在床边,面前站着殷铮。
殷铮拍这戏是穿了增高鞋垫的,因为他本身比楚云声矮一点,但杜明耀却应该是比原青高的。
楚云声没注意到这些,但他还记得造型师拿出增高鞋垫塞进殷铮的军靴里时,殷铮那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
后来楚云声就发现,殷铮只要拍戏时一有点紧张,就会下意识蹭脚底,就和现在一样。
楚云声饶有兴趣地瞧着殷铮的小动作,直到张非凡询问是否开始,才收回视线,回了个手势。
殷铮也回过神来,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一场戏开拍。
此时距离杜明耀丢给原青一本原文书,试探他的来历是否有问题的剧情,已经过去了一周左右。
这一周时间杜明耀忙起来,又将原青忘了个干净。
但这天却不太一样。
杜明耀在外喝了酒,没醉,但骨子里的轻佻却放出来了一些。
回到府上时,得知原青发烧了,杜明耀想起这么个人来,就脚步一转,进了原青的房间,看到了靠在床上,脸色潮红的原青。
一时兴起,杜明耀强了原青。
原青可能烧得有些糊涂了,彻底撕破了惯来的顺从,和杜明耀拆家一样打了起来。
杜明耀用枪顶着他的脑袋,把他脱光了按在床上。
原青清醒了,不再反抗。杜明耀却观察着他的神色,在神智溃散、最激烈的时刻,掰开原青抓着床栏的手,把枪塞到了原青的手里。
他贴着原青的耳根说,我给你一个拿枪的机会。
原青的手指颤抖着,挣扎着,最后慢慢握紧了那把枪。
这场戏是杜明耀和原青关系的实质性转变,也是原青命运与信念的巨大转折点。
王编剧也很清楚这种戏的敏感,但他还是坚持写了出来,张非凡也坚持拍出来。
不过张导演是正经人,当然不会真的去拍比较露的戏,不然百分百过审无望。
这场戏采用的是巧妙的镜头分割、转换,突出的是旖旎残酷,而又剑拔弩张的气氛,真正暴露的部分很少。
这也让较为保守的楚博士十分安慰,他就算有了做演员的觉悟,但也还没做好当众脱衣服的准备。
昏暗的房间内。
原青半闭着眼,听到军靴踏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比起往日的铿锵有力,又多了几分轻浮拖沓。
一股酒气扑落下来。
原青适时地抬起眼,面色沉郁,吐出的声音有些嘶哑:“杜先生。”
来人笔挺的军装有些凌乱,领口散开,露出修长的脖颈和微凹的锁骨。
黑发沾着湿气,冷峻的眉眼微微泛红,张扬肆意的风流意气再也压不住,轻狂地释放出来。
杜明耀意味不明地笑着,目光侵略感极强,直直落在原青身上。
原青脸色一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立刻就要翻身起来,但没想到,杜明耀比他更快,一把卡住他的脖子,压在他身上就将长袍撕开。
原青恍惚了下,然后疯了一样挣扎起来。
他毕竟是个男人,和杜明耀的身形相差也不多,一旦真的反抗起来,杜明耀一时也制不住他,两人扭打在一处。
原青一身多年混出来的狠劲儿,对上了杜明耀毫不留情的拳头。
两人从床上打到阳台,外面丫鬟听到动静喊人,杜明耀吐出口血,冷喝道:“滚!”
房间内花瓶碎了,桌椅翻倒。
两个男人打得都嘴角渗血,气喘连连,但到底杜明耀是个练家子,没多久就钳制住了原青,在他还要继续反抗时,掏出枪来,拉栓开膛,直接顶在了原青的额头上。
原青眼睛一直。
他望着杜明耀。
杜明耀和他打得激烈,但眼神却自始至终没有变过。
他需要发泄,但他不是个会被发泄冲昏头脑,任由欲望支配的男人。他狠辣,狂妄,但却永远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杜明耀冷静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原青,像头等待猎物引颈就戮的狼。
微妙的对峙僵持中,原青眼里光芒变幻,浮沉着无数复杂的、暗昧的情绪。
或许是很长时间,也或许只有短短几秒,原青脸上的神情全部褪去,他慢慢垂下了眼。
他被压在床上,长袍下摆被掀了起来。
床榻晃动。
镜头追着暧昧的光影,和那只紧紧攥着床栏的手。
偶尔扫到床脚,会看到皮带锁住的脚腕在支撑不住地颤抖。身后人灼热的呼吸喷吐,手指被一根根掰开。
原青闭着眼。
杜明耀看着他,低笑了一声:“我给你一个拿枪的机会。”
他把枪送到那只手里。
原青一僵。
那只手松开,颤抖,抽搐,青筋暴起,就像一个人匍匐在泥沼与深渊中间,进退维谷地挣扎。
但最后,那只手还是抓住了那把枪。
如果要问张导演,这场床戏镜头最多的是谁,那张导一定会不假思索的回答,是老楚的手。
后半段的床戏、原青的挣扎与改变,几乎要全凭那只抓着床栏的手演出来。
没有台词,也不会给演员表情,和更多的肢体动作展示,这场戏对于楚云声而言,难度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