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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的是什么话,做儿子的不能来看看自己的父亲吗?”
“做儿子会这么趾高气扬地和自己的父亲说话吗?”
宇文碎现在在床下,只能看见两个人的脚,托尼的儿子脚上穿的是一双皮质靴子,估计也是价值不菲。
“爸,你又喝酒了,说了多少次了,克制一点吧,这样酗酒对身体不好。”
“少他妈管我。”或许托尼刚才和宇文碎说话的时候还比较客气,现在则是一副恨不得自己的儿子从自己面前消失的语气,“老子要喝酒,什么时候轮得上你来管了?啊?”
“爸,就是因为你这暴脾气,才会被人架空权力的哦。”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承认了吧。还是说你这兔崽子也对我有愧疚感了,不想承认是自己亲手抢夺了父亲的东西吗?”
“爸,你老糊涂了吧,说什么呢。”儿子的这句话语气轻松,但是在托尼听来,就好像有人向他脸上啐了一口唾沫一样。
“难道不是你暗地里去做什么烟草生意,把公司的钱赔进去的吗?难道不是你克扣铁匠的报酬,让老汤姆、黑皮、扎尔巴几个人在威尔第过不下去的吗?难道不是你在给群山交通的机器里面掺入了劣质的钢材吗?你他妈倒是说说看啊!”
“你要是说话再这么难听,会失去更多东西的。”
“好啊,现在连‘爸’都不叫了是吧?你这连大锤都抡不起来的废物。”
只听“啪”的一声,那瓶酒被人狠狠地摔在地毯上,酒瓶碎裂开来,碎片溅得到处都是。还好地毯已经削弱了力道,要不然一定会有碎片飞到床下面去,说不定还会伤到宇文碎。
“老东西,你就不能早点把股份让出来吗,别让我再废话了。”
“等我咽气儿了再说吧。”托尼这样说着,又冷笑了一声,“反正你现在脾气也大了胆子也大了,要不试着在这儿掐死我算了,不过我的遗嘱里还是没有你的名字,想清楚就好。”
“那你就这样在这间屋子里等死吧。”
托尼的儿子离开了房间,走的时候像托尼一样通过重重地关门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气愤。
真不愧是父子。
宇文碎和伊莱娜各自从藏身的地方出来,看到托尼慢慢地坐到了地板上,老态尽显,仿佛这一次父子吵架让他又老了十岁一样。他面前是碎掉的酒瓶,大部分酒都洒在了地毯上,散发着芳醇的酒香,还有一些留在了大片的碎玻璃片上。老实说,空气中弥漫的酒味已经让宇文碎有种醉醺醺的感觉了,这时候要是托尼突然拿起一片有酒的玻璃片对他说“尝尝”,他有自信自己能当场醉过去。
“可惜了这瓶酒啊,四十年的侏儒葛松酒啊。”托尼一脸遗憾地说,“现在你们还对我这个只能等死的老头子有什么期待吗?”
“当然有。”
“哼,说得好听。”
“现在你的手里虽然没有实权,但还有股份吧。”
“你要买吗?买给你也无妨,只要你愿意收下这个烂摊子。”
“既然你想卖,为什么不卖给你儿子呢?”
“那废物再怎么说也是我儿子,我会把价钱抬到多高他会不知道吗?”
“这样吧,先生,我们先来谈谈用这笔钱干什么。”宇文碎也盘腿坐在了地上,伊莱娜因为背上背着大剑不方便坐在地上,房间内又找不到椅子,就靠着墙站着了,“我们打算开设一家银行,这肯定会比当个铁匠更加赚钱吧。”
“小子,我是个铁匠,不是个商人,这套屁话对我来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那我要是说,成立了银行之后就有机会接管露西亚钢铁公司呢?”
果然,和宇文碎预料的一样,托尼在听到露西亚钢铁的名字的时候面部肌肉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他的心中还是很在意现在明面上的竞争对手的。
“开什么玩笑,露西亚钢铁可是从我们这里抢走了群山交通的订单,那家公司现在日子过得好着呢,哪里来的什么接管。”
“他们的日子真的过的好吗?”
“难道不是吗?”
“根据我们的消息,威尔第矿业可是以市场最高价把矿石卖给露西亚钢铁的,而群山交通没有多付一分钱的报酬。”
当然,上面这句话只是宇文碎胡说的而已,他的消息还没有灵通到知道这么多关于露西亚钢铁的事情。
不过,这句话似乎成功引起了托尼的注意,宇文碎甚至觉得这个自称“不是商人”的老人眼中闪过了只属于商人的精明。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成立银行然后借钱给露西亚钢铁吗?”托尼说。
他这么一说,宇文碎心里面乐开了花。搬出露西亚钢铁的名字只是他的权宜之计,他还在想如何把逻辑理顺,让骗局看起来不像骗局,结果托尼自己就说出了很好地解决办法,而且他自觉或是不自觉地使用了“我们”这个说法,把他“拉上贼船”的可能性又多了几分。
“就是这样。”宇文碎回答道,“因此我们需要您的协助,先生。我们的资金目前来说还比较有限,确认会出资的也就只有群山交通而已。”
“他们要出资?投钱支持血羽?”
“不是血羽,是我们。”说这句话的时候,宇文碎用手先后指了一下伊莱娜和自己。
“小子,你这是要从你们那个小姑娘团长手底下跑出来单干吗?”
“我顶着血羽的旗号和别人打交道的时间也够长了,该换换了。”
“话说回来,你们是希望我用自己的股份从我那小兔崽子那里换钱出来,对吧?我这可是等于放弃了自己一手建起来的公司啊。”
“您真的还认为这间公司是您的吗?”
托尼没说话,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并不想承认。
“您已经要很长时间没有摸过铁匠锤了吧,我注意到那些工具已经在衣柜里面生锈了。”
“……我今年已经六十岁了哦,不想再操心这些事情了。”
“但是您不甘心就这样失败,不是吗?”
托尼笑了,笑得像在漫长的夜路上行走的时候突然碰见前来迎接自己回家的家人。
“没错,我不甘心。”
“看来您儿子和您的观念不太一样呢。”
“他啊,身上商人的味道比我浓啊,说不定是遗传他妈妈。”托尼好像回忆什么美好的事情似的,脸上的表情平静而祥和,“我喜欢提高质量,他喜欢节省成本,注定合不到一起去啊。”
宇文碎一瞬间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那么,小伙子,这间银行还是股份制的吧。”托尼的话让宇文碎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眼前的问题上来。
“当然。”
“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宇文碎,这位是伊莱娜·普莉希拉。”
“哦,还没结婚吗?”
宇文碎楞了一下,他没想到托尼会误认他们两个是情侣甚至更亲密的关系。这主要是由于他对于“我们”这个概念的表述问题,宇文碎始终都没有认识到每次强调“我们”是他们二人不是血羽的时候,就让他们的关系更加暧昧。
宇文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算是作出了回应,他偷偷看了一眼伊莱娜,发现她也红着脸低着头,心跳因此骤然加速。
托尼毕竟一把年纪见多识广,自然不会不识趣地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他拿起了一片里面还有酒的碎片,说:“那么,预祝我们的发财大计成功吧。”
宇文碎和伊莱娜都挑了一片碎片,不同的是伊莱娜拿起来的那片就很多,宇文碎这片则是因为碎片弧度的关系看起来很多其实很少。
三人将碎片轻轻相碰,然后将其中的酒一饮而尽。
“老先生,您有句话说的不对啊。”
“哦?那一句?”
“这世界上可没有会打铁的商人。”宇文碎这是在讥讽他刚刚才说自己不是个商人,现在却是一副唯利是图的嘴脸。
“你说的没错,不过呢。小伙子,你还是记住另一件事情比较好。”
托尼这样说着,脸上渐渐露出狡黠的笑容,岁月留下的纹路中仿佛迸发出新的活力。
“这世界上没有不爱钱的铁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