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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此一次。”
李太子小鸡啄米般地连连点头。
“嗯嗯嗯!就一次!那...我现在可不可以走了?”
“去吧。”
终于得到许可之后,李太子顿时眼神一亮,忙把脑袋探出门外,鬼鬼祟祟地左右瞧了一眼,确定走廊里没人发现自己,这才将门关上,随即转身冲到阳台上面,“呀吼~”一声,双手一撑栏杆,便冒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丝纵身一跃而去。
顾绯衣一手托腮,视如不见。
若在往常,就算难得大发善心准许李太子出去玩儿上一天,应该也会在他出门之前,让他拿上雨伞,或者穿好雨衣,别把衣裳弄湿弄脏了,且不说淋雨之后生不生病的问题,毕竟以李太子的体质而言,还不至于那么娇贵,但要劳烦张妈妈单独给他洗一次衣服,就很讨嫌。
但今天却不知道什么,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气再去跟他絮叨这些。
就连已经摊开的书本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都完全看不进去。
许久之后,顾绯衣叹了口气,将书重新塞了回去,再次起身来到阳台上面。
半空中飞掠而过的恶灵已经越来越少了,它们似乎都是有着明确的目的,像是正在赶往某处。
这对南域而言似乎能够算得上是件好事。
毕竟随着这些恶灵的远离,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这座城市的颜色已经越发鲜艳起来了,那些笼罩在城市每一个角落中的晦暗阴影,正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消退,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阵困倦感——她的身体正在极力与她反馈着疲惫的情绪,想要尽快睡上一觉,好好休息一下。
并不仅仅是她。
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困倦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涌来,仿佛正在拍打礁石一般,不断撞击着人们的神经。
于是这座慌乱已久的城市,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就连福利院里哪怕没有太多精神,却也一直喜欢吵吵闹闹的孩子们都忍不住开始揉着眼睛,主动回屋爬上床铺,抱着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斜风细雨,阴冷拂面。
直到城市上空再也不见那些飞掠而过的鬼脸恶灵,顾绯衣才默默收回望向远处的目光,强撑起沉重的眼帘转身回屋。
...
东域,东部荒山,周尧收剑而归。
明暗错落的黑云之下,放眼所及之处,已经乌泱乌泱密密麻麻全都那些鬼脸恶灵,是不是已经全部到齐还不好说,但就眼前所能看到的数量,实在让人头皮发麻。
至少老周可以非常确定,倘若没有鬼王号令,而只依靠他们人族自己想办法处理这些鬼脸恶灵,哪怕时过三五年之久,也未必就能将其彻底铲除。
它们像是一群污秽的老鼠,可以躲藏在任何一处黑暗的角落。
可北城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京都那边,又该如何?
老周望着那些鬼脸恶灵,目光着重放在那些身躯庞大,身上不止一张面孔的恶灵身上,沉默许久,才转过身来,神情严肃开口问道:
“鬼王殿下,可否遣人前去京都走上一遭?”
鱼红鲤不予理会,径直转身走向叶知秋。
老周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劝一番。
恰好走到这附近的周尧,见状停下脚步,无奈摇头道:
“我东岳鬼城何时与你人族如此交好了,你来恳求,我们就去?那京都到底是个怎样的险恶之地,又有怎样的天罗地网,你岂不知,是拿我们当傻子,还是自以为这种手段真的很高明?”
末了,周尧又不无讥讽地笑道:
“阴鬼魔怪,从来都是阴鬼魔怪,一眼就能看得明白,但人却偶尔未必是人,貌似穿着一副好看的皮囊,可里面装的,却尽是一些腌臜与污秽。”
老周顿时脸色一沉。
这几乎已经等同于是指名道姓的辱骂。
可京都那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安排,老周当然心知肚明——尽管情况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那那地对于任何一只鬼王而言,都如周尧所言一般,可以称得上是龙潭虎穴,莫说鱼红鲤这貌似排名老幺的鬼王,便是排在榜首的那位,只要他敢走进京都结界,也有六成希望叫他有去无回。
安排就是这么个安排,又该如何反驳?
老周默默叹了口气,抬手用力抹了把脸,咧嘴笑道:
“这话我可不敢苟同...”
“那就不要苟同。”
周尧抬手打断道:
“你怎么想,怎么说,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看在这些日子以来咱们喝酒聊天还算愉快的份儿上,少说几句,也能免得现在就撕破脸皮,更何况这般大喜的日子,虽然见血嫣红挺喜庆的,但在你们人族看来,这似乎并不吉利。”
周尧转头与叶知秋笑道:
“想来当家的应该是挺忌讳这个的吧?”
“你倒是会给他这王八蛋找理由。”
叶知秋相当不给面子地嗤笑一声。
可即便如此,周尧也没露出什么恼火的表情,不过是摊手耸肩,无奈笑道:
“行吧,我承认我只是因为操心劳累了这么些天,所以就想早点儿回去,然后抱着我那心爱的酒坛子痛痛快快地睡上三天三夜。”
“你还不如直接睡在酒缸里面。”
叶知秋撇了撇嘴,不再理会这个脑袋里面似乎只有酒的家伙,转头瞥向老周。
“还有事没?”
老周迟疑片刻,到底还是微微摇头。
“没了。”
“那就走吧。”
反正逃也逃不过,叶知秋便也懒得再去胡搅蛮缠什么东西,还不如早点儿出发,早点儿抵达,然后早点儿结束这场着实操淡的人生。
至于其他那些,顾绯衣也好,张妈妈也罢,或者阳光福利院的孩子们,又或者是心里埋藏已久的,对于姐姐外面那片天高地阔的向往,就干脆全都去他娘的吧!
还不如换个角度去想想。
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虽然不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个,但也...还算不错。
叶知秋的眼神晦暗了片刻,又很快就恢复如常,转过头去笑嘻嘻地看着赵大娘问道:
“你去不去?”
赵大娘低着头,嗯了一声。
叶知秋便回头望向鱼红鲤。
“我再带个女人一起没问题吧?”
鱼红鲤笑着颔首。
“只要她没问题。”
“那就行。”
叶知秋上前抬手一把搂住赵大娘的肩膀,便往那座八抬八插的红木香阁走去。
片刻后。
锣鼓唢呐声便再次响了起来。
红木阁中,叶知秋大落落地坐在正中的位置,一边是怀抱黑猫的鱼红鲤,与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纵是肌肤之亲,也未觉得有何森然冰寒之感,反而要比寻常女子更加温热;另一边则是将头靠在他肩膀上的赵大娘,仅就风情而言确实比不上那边,肤色晦暗,满面倦容,活脱脱的像个村姑一样,可若休息一番之后再作打扮,纵使比不上那边,也不会差得太多。
临死之前还能这般左拥右抱,倒也是享尽了齐人之福。
送亲下山,沿着灯火如龙渐行渐远。
老周没再继续跟去,站在原地注视着他们带领着那漫天的鬼脸恶灵慢慢远去,队伍所过之处,悬在半空中的大红灯笼一一熄灭,灯火的长龙越来越短,这座城市却越来越亮。
锣鼓唢呐声逐渐变得模糊依稀,不再能够清楚听闻。
天上黑云破裂的程度越发严重了,一条条天光直射下来,其中就有一束,像是刻意,又似无意,恰好落在这座荒山的山顶,带来了本应属于这座城市的温暖。
寒意尽褪,黑暗破散。
就连生机惨被剥夺之后的疲倦感也逐渐涌了上来。
精神一直都很不错的老周,突然变得像是苍老了许多,原本直挺的腰背慢慢弯下来一些,肩膀塌陷,低头垂眼,就连手里那瓶还没剩大半的好酒,都突然坠落下来,摔在地上响起砰然一声,瓶子没碎,可里面的酒水却咕嘟咕嘟流了出来,很快就浸湿了地上的红毯,使之越发的鲜艳,还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闪烁出刺眼的光芒。
这山顶上,响起长长的一叹。
...
送亲队伍沿着规划的路线缓慢行走。
开路的阴鬼仍是作黑白无常打扮的两个,高高跃起,看起来像是正在跳着某种专属于阴鬼的舞蹈,闪烁前行,时常洒出大把大把的纸钱,洋洋洒洒。
一如来时,六只小鬼跟在后方,敲锣打鼓吹唢呐,摇头晃脑,蹦蹦跳跳,好生的喜庆与欢快。
渐行渐远,长龙渐短,一股金色的朦胧开始随着他们的行进升腾起来,汇聚在那八抬八插的十六鬼抬阁周围,向着其中漫涌而入,时常掀起红色的垂帘,露出里面享尽齐人之福的画面,仿佛是在腾云驾雾,正在乘着龙气飞往天边。
一股寒风吹来,吹着纸钱飞扬出去,落往街边巷口。
拐入其中,有个身穿连帽衫的精壮男子正倚在墙边,纸钱乘风飞来,那男子微微抬头,脖颈处的衣领忽然动了几下,慢慢钻出一条纤细带刺的绿枝,陡然间如毒蛇出洞,将其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