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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简直像是在挠痒痒。
缠斗了一阵,陆云烟渐渐体力不支,扯着嗓子喊道,“霖雨师兄怎么办?这妖兽实在太强了,我们打不过。”
“跑!你先跑,我垫后!”
“好!”
陆云烟一听,也不再磨蹭,抓着一大把仙鹤草往怀里塞,一边拔腿往回跑。
霖雨这边竭力拖延着蟒妖,可这蟒妖却无心与他耗费时间,蛇尾一卷,将他重重摔在地上。
霖雨被摔得头昏脑涨,恍惚间,看到那巨蟒吐着蛇信,疾风般再度追上自家小师妹——
一时间,无数疑惑涌上他心头。
他来赤霞鬼林采药少说也近百来次,却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级别的妖兽。
而这妖兽骤然从湖中出现不说,还对小师妹穷追不舍,就好像她是什么珍馐美味,非得将她吞吃殆尽般。
难道师妹的特殊体质,对妖兽也有极大的吸引力?
陆云烟这边一路狂奔,只要一扭头,那张恶心的大嘴就要把她吞掉似的。
吗的,这蛇是疯了吗,总是追她做什么!
她勉力跑了一阵,实在跑不动,转身来了个急刹车,那蟒蛇妖兽也是一根筋,来不及转弯,直接撞上一棵五人环抱粗的老树。
趁着那妖兽发懵之际,陆云烟咬咬牙,一手拿盾,一手拔出七星剑,飞身跳到那蟒蛇身上。
“打蛇打七寸,打蛇打七寸……”
她嘴里碎碎念着,可他么的,这蟒蛇这么长,它的七寸到底在哪啊?!
陆云烟磨了磨后槽牙,只能粗糙估计着,差不到找到腹部的位置,举起七星剑就使出全身力气狂捅下去——
“嘶!”
蟒蛇吃痛,蛇身剧烈扭动起来。
陆云烟一只手紧紧抓着它的蛇鳞,但还是手上一滑,掌心被锋利的蛇鳞割破不说,人也被甩飞出去,拦腰撞在树上。
“咳咳……”
她一手捂着胸口,只觉得自己腰要断了,背要裂了,心肝脾肺肾都扭曲错位了,痛,哪里都痛,痛到她眼角都飚出生理性的泪水。
手上的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她痛得好想哭。
那蟒蛇嗅到鲜血的味道,一双绿瞳睁得更大,嘶嘶吐着红信子,兴奋地再度朝陆云烟扑来。
就在陆云烟眼前被蛇身巨大的阴影笼罩时,霖雨师兄再次飞身而来,一柄飞剑直直戳中蟒蛇的右眼。
刹那间,墨绿色的液体从蟒蛇眼中迸溅出来,兜头淋了陆云烟一身。
陆云烟浑身痛得不行,又被这种黏腻腐臭的液体包围,胃里顿时反酸,想吐又来不及吐,只得强行憋着,忙不迭从蛇口逃生。
那边霖雨继续与蟒蛇纠缠,提醒道,“小师妹,你快跑,这蟒蛇有古怪,好似是专门冲着你来的!”
专门冲着她来的?陆云烟心头迷茫又慌张。
她忍着疼痛朝外逃命,蟒蛇见她要逃,一只眼又被霖雨刺瞎,顿时狂性大作,将霖雨紧紧缠绕,越收越紧,看着他一张脸逐渐变白,而后又因窒息而发青。
陆云烟跑到几步,发现蟒蛇没再追来,回头一看,见霖雨师兄眼珠开始往上翻,心头顿时一沉。
不行,就这样跑了,师兄就完了。
流血的手紧紧握着脖子上的玉坠,她心头默念,求求你,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神器,但求求你再发一次神通!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提起七星剑,朝着蟒蛇的腹部飞去,狠狠扎了进去。
因着这次是从下方偷袭,蛇血四溅,浇了她一脸,还有两滴溅入她的眼睛,流进她的嘴里。
“嘶——”
蟒蛇又是一阵扭动,缠绕的霖雨也被它再次甩了出去。
陆云烟看去,只见师兄那道清瘦的身体如麻袋般跌落在地,脑袋一歪,再没了动静。
“霖雨师兄!!!”
她竭力大喊,目眦尽裂,刹那间,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往脑部倒流,心脏也咚咚咚,跳得极快,就像是即将燃爆的炸.弹。
蟒蛇嘶叫着,一只眼流着血,再次袭来。
只见被血色霞光染红的天色里,那一袭蓝色裙衫的少女黑发散乱,手握长剑,脸上、身上尽是鲜血,有她的血,也有蟒妖的血。
一阵疾风刮过,她墨发在空中飞扬,再次抬眼,冷白小脸满是淡漠,而那双原本乌黑的眼瞳也变成浓烈的红色,如灼灼燃烧的烈火,更像是浓得化不开的鲜血。
蟒蛇妖兽也感知到那陡然侵袭的危险,绿色瞳孔轻闪,再想躲避,却为时晚矣。
她像是疯了一般,拔剑朝它冲去。
..……
钟离灏的心陡然跳得很快很快,快到他甚至连拿棋子的手都不稳。
指尖一颤,一枚墨色玉棋就落在犀角棋盘上。
苍临微微一笑,“殿下,落子无悔,你这步棋可下得不合时宜。”
说完这话,他撩起眼皮,却见对面之人神色凝重,一只手紧紧捂在心口。
“殿下,你怎么了?”苍临神色一变。
“不是孤。”
钟离灏抬手止住他,沉冷着一张脸,瞳孔里散发锋利的光芒,“她出事了。”
苍临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是王妃娘娘?”
钟离灏径直起身,“孤去人间一趟。”
压着尾音,那道颀秀挺拔的身影就已消失在棋局之前。
苍临想着殿下那失态的模样,眉头蹙起,再看桌上那一局残棋。
因着那不合时宜的一枚黑棋,整个局面都变得混乱起来,黑子若想再赢,怕是艰难。
-
赤霞鬼林,残阳如血。
钟离灏赶到时,那一大片密林都被摧毁,树木东倒西歪,满地焦土,有凛冽寒风刮过枯枝残叶,发出呼啸诡异的怪声,犹如厉鬼哀叫。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妖气以及腥浓的血气。
他循着那血腥味,加快脚步。
当看到眼前的一幕时,黝黑的眸光猛地一沉——
只见那十丈长的巨蟒扭曲地躺在地上,右眼里插着一柄飞剑,浑身伤痕遍布,尤其是七寸之处,更是数不清的刀伤,更具体来说,那一片几乎是血肉模糊。而在那血液蜿蜒遍地之处,瘫坐着一个小小血人。
她浑身沾满血,血池里走出一般,脸上是殷红的血,墨发也沾满血污。手中握的剑插在巨蟒腹上,她仰起脸,张着嘴,大口大口喝着那沿着倾斜刀身流下来的蟒蛇妖血,像个贪婪无度、不知餍足的怪物。
天光逐渐暗下来,密林间仿佛只剩下两种颜色,浓烈的黑,癫狂的红。
钟离灏喉头微哽,快步走过去,“陆云烟。”
他唤她,嗓音又低又哑,像是珍珠滚过粗粝的砂纸。
她却浑然不觉般,继续喝着蟒蛇妖血,生啖蛇肉。
直到他在她跟前站定,弯下腰,手掌轻抚在她头顶,“云烟。”
这一次,她喝血吃肉的动作顿住,讷讷地抬起头看向他。
那双从来澄澈明亮的眼眸,此刻血红浓稠,漠然中透着一份残忍的天真。
仿若千钧巨石压在心头,钟离灏心头一窒。
他蹲下身,无视她身上妖血脏污,紧紧抱住了她,“没事,孤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