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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京城中流行饮烈酒,能祛寒气。介甫远来,尝一尝味道如何?这酒有力气,小酌即可,不可剧饮。”
王安石拱手谢过,与众人饮了一杯。
杜中宵见王安石为人拘谨,话不多,不是个活泼性子。前世印象中的这个人,为人执拗,听不得别人意见,做事固执,当好接触。心中有了成见,对王安石有些疏远。
其实杜中宵误会王安石了,现在的王安石求学上进的青年人,思想都还没有定型,只是为人内向了些而已。历史上王安石变法,他的这一届同年非常有意思,基本没有卷入党争漩涡里。不管是同党,还是反对变法的,最终都全身而退,没有被党争牵连。不过杜中宵对这个年代的党争谈之色变,只要印象中与党争牵扯到一起的,不自觉地就疏远,对王安石也是一样。
如果有一天,杜中宵走到了政治舞台的中央,一样也会变法。实际上变法是时代的要求,不变法在政治上就不会有大的作为,区别只是怎么变而已。但对于历史上党争的旗手,杜中宵本能地避开,免得被卷入不必要的政争中,徒劳耗费精力。
酒过三巡,众人谈起此次科举。
韩绛道:“国子监发解,庐州杨拔得头筹。其人少年成名,文采斐然,深得众望。京城人都言此榜其必魁天下,据传其人也视状元为囊中物。”
王安石神色淡然:“我在江宁,也听说此人名气,端的是写得好文章。”
韩绛笑道:“介甫一样少有文名,此次入京,就不想在科场与人一争短长?”
王安石摇了摇头:“书生以文章献君王,得一官半职,聊以养家,治国以报帝王与百姓而已。科第排名不过虚名,争之何益?”
众人听了一起笑,不得不佩服王安石的气度。此时的王安石已初露锋芒,虽然比不得杨等人天下闻名,在江南还是有些名气的。杨锋芒太露,其实韩绛这些人颇不服气,碰到一样学问好的,难免同仇敌忾说两句,憋着劲要把他的状元夺过来。却没想到王安石对此并不看重,心胸令人叹服。
杜中宵只是在进士边缘徘徊的人物,这样的话题插不上嘴,只能默默喝酒。在他的眼里,这些人中学问最好的是苏颂,不但是文章好,各种杂学无不精通。当然他也知道,别人是不这样看的。真正什么样的学问是这个公认的好,杜中宵依然把握不住,他与这个时代的思想总是有些差距在。
印象中的久别重逢并没有,王安石只是静静喝酒,偶尔说一说这些年的见闻,既不疏远,也不过分亲热,不卑不亢。父亲的去世,使王安石面临到了人生的转折点,也一下子成熟了许多。
韩绛有些感慨,印象中的王安石也有读书人一样的毛病,指点江山,恃才傲物。此次重逢,却不再见从前的影子,锋芒尽敛,稳重了许多。特别是言谈中偶尔说出一两句话来,颇有高屋建瓴之感。听说这几年王安石于诸子百家无书不读,学问一日千里,并不夸张。
杜中宵一直有些拘谨。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年最顶尖的人物,难免有些紧张。知识跨越千年,既有远见的地方,但也有一些无法抚平的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