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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郑云鸣手指的是院子里码放的整整齐齐的大坛子,有几坛已经拍破了黄泥封,飘出透骨的酒香,这是郑家自酿的上等美酒,在南宋朝,凡是豪家大户必有自己酿造的好酒用以招待贵客,这些酒一般是不流入市场的,所以也并不违背南宋的酒类专卖制度。郑家的好酒也有个自己的名号,名字唤作映心泉。今天为了招待皇帝及朝堂同僚,郑清之特命准备了二百坛的映心泉,全部堆积在后院,随用随取。
“可是可是,要是用它灭火,那堂上用什么招待.....”郑宜家念念不忘的是老相公的再三嘱咐,一定不能怠慢了堂上的宴席,休要说皇帝,就算是品阶最低的文武官员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糊涂,若是烧起来惊动了圣驾,有多少坛酒能救得我爹?”郑云鸣大声喝道:“马上用它来灭火,出了什么问题我来担着!”
就算郑家的仆人不火急火燎的来到堂上通报,正在开怀畅饮的文武们也能从后堂飘来的焦木和美酒混合的气味推断出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究竟是火灾还是装酒的坛子破了呢?正在主人位上的郑清之不发话,谁也不敢轻易动问。
少顷,一名宦官快步来到皇帝切近,低声耳语了几句。
郑清之面无表情的继续喝着酒,能够随意靠近皇帝的当然不会是通常意思上的供人驱使的小角色,那一定是伴随在天子左右的担负监察职责的皇城司使臣。不过既然火灾的损失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这点小小的疏漏对于自己这个宰相还是可以原谅的。
皇帝听了皇城司使臣的密报之后,饶有兴趣的问道:“朕刚刚听闻,说是郑卿的儿子在后院指挥用酒扑灭了一场火灾?不知道是郑卿的哪一位儿子?可带来见朕。”
口谕即下,郑清之当即跪倒接旨,马上派人去堂下唤了郑云鸣上堂。
第二次面圣自然没有前次那般拘束,郑云鸣得以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看了一眼座上的当今天子。
端平天子,在登基前名字唤作赵昀,太祖皇帝九世孙,因为前太子与当时的权相史弥远交恶,被史弥远用计除之。才扶植了这么一个其实和故去的宁宗皇帝八杆子才能打得着的赵家亲戚来当皇帝。皇帝隐忍了这么多年,一直等到了史丞相下地府去见了秦相爷,眉宇之间自然有一点意气风发,期待着在没有人钳制的大宋好好的干一番事业,当一位中兴国运的明君。
凡是要干事业的,最期望的就是提拔人才,尤其是那些没有功名利禄压身,又有才干的智勇之士。眼前的这个正正经经的伏拜的年轻人或许正是将来辅佐自己振兴国家的一根好梁柱也说不定,皇帝这样想着,开口问道:“郑云鸣,为什么会想到用酒来救火?”
“臣本愚鲁,”如今功名在身的郑云鸣也可以大大方方的在阶下称臣:“是一位国朝前辈的武官教给臣的方法。”
“哦?”皇帝兴致勃勃的追问:“是朝中哪一位大臣教你灭火之术?”
“非是堂上各位,而是绍兴年的一位大将,”郑云鸣不慌不忙,慢慢道来:“臣曾读国朝史籍,说到当年大将吴玠和金兀术大战于仙人关,金兵纵火焚烧仙人关城楼,下关取水扑救已经来不及。吴玠就置城上自己豪饮的美酒尽泼而救之,一面饮酒一面救火,终于扑灭金兵纵火,将金兀术击退,当时传为一段佳话。臣不过略拾前人遗慧,实在不值得陛下提起。”
这份谦冲的态度让皇帝很是满意,他想了想,决定还是稍微试探一下这年轻人对时局的看法,于是说道:“今日是家宴,不用来朝堂上那套规矩,着人给郑卿家赐座吧。”
旁边有宦官取了圆凳来安置在下首,让郑云鸣起身坐下。
一段短暂的沉默,显然是天子并没有想好该对这位在场年纪最轻的小臣说些什么。
又过了半晌,皇帝方才开口问道:“近来和北方鞑靼交战,多有不利。根据使臣的奏报,鞑靼多仗马力,兵锋不可小觑。卿家怎生看来?”
“臣以为.....”郑云鸣心里一惊,没想到头一回正式面圣,皇帝就出了这好大一个题目给他,好在这个题目他早已经准备了七年了,原说不如早点逃命到澳洲去是正路,可是这话当然不能说:“北虏驱虎狼之众,因中原之巧,固然称得上是本朝数百年来第一大祸患。以金贼之坚韧强勇,犹屡次被少数蒙古精骑所破,何况朝廷边塞上那些未经操练、纪律又不甚严格的士卒?但凡事虽有天数,事情尚需人为。臣以为本国的情形,与金人颇不相同。其不同之处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