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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注意。询问之后,更是让他暗自欣喜。原来,李勇一家是汉军后代当中有名的铸造行家。李勇的祖父更是将冶炼铸造技术推向新高度的大拿。李勇的父亲李谷和叔父李糜,不仅继承了李家这项绝不外传的秘技,还有所突破。
高欢之所以欣喜若狂,是因为他知道,离五原城不远的哈德门金矿现在还没人知道。有了这座金矿,还用得着造反?
三人从五原回来的路上,韩轨和蔡俊见高欢像吃了蜜蜂屎一样,一路上始终笑得合不拢嘴。问他因何而笑?高欢只说,你们以后自然会明白。从此以后,只要你们愿意跟着高某混,吃香的、喝辣的,随便你们造!
……
高欢除了按照计划办自己的事,余下的时间就是充当这个时代绝无仅有的暖男角色。每天陪着娄昭君在镇子里招摇过市的散步,虽有紫娟和兰草作掩护,但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丈夫陪妻子散步不仅是新闻,也是一个令伟丈夫们不齿的笑话。如果过去的高欢是因为说书讲故事而闻名全镇的话,现在的他,怕老婆的名声已经臭大街了。
自那天不欢而散后,姊夫尉景现在也很少搭理他这个小舅子,逢人便说:“贺六浑攀上高枝了,哪还把我这个恩同父亲的姊夫当回事。”他这样的处事方式,也不知道是给小舅子脸上抹黑,还是在玷污自己。
大外甥尉粲更是决绝,四处散播大舅高欢是干了缺德事才遭了报应。同伴问他究竟咋回事?尉粲还是那个理由,舅舅高欢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自己吃香喝辣,却把抚养他长大的尉家忘得一干二净。
听到儿子四处散播谣言,诅咒弟弟必遭天谴、已遭天谴、并将继续惨遭天谴,高娄斤差点气得背过气去,拿着擀面杖追出一条街要暴揍这个贪心不足,用心歹毒的缺心眼儿子。可她哪里能追上十四五岁活奔乱跳的尉粲。高娄斤只能躲在家里抹眼泪,急眼了就拿尉景出气。
尉景也是明白人。惹不起高娄斤的暴脾气,借口说,要去党里戍堡办案子,实际是躲在城外的一名寡妇家欢度日月。以尉景现在的身份,要睡哪个风流寡妇,一个眼神便能搞定,无非是给一斗小米的蝇头小事尔。这两年借故办案,以各种要挟利诱的手段,没少达成这种花哨目的。有的是一夕之欢,有的发展到长期占有。小吏有小吏的便利。
司马子如来过家里两次,说了一些朝廷的最新动向。消息当然是来自他那位在鲁阳任太守的父亲。司马子如说给高欢听的是新闻,可在高欢听来已成旧闻。
“绝密,知道吗?”司马子如左右看了看,见周边没有下人们走动,这才压低声音对高欢说。
高欢被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弄得有点发懵,便说:“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偷撬寡妇的房门。绝密,你们家的绝密干嘛要告诉我?”
司马子如见高欢这个样子,立刻丢弃神秘的外衣,大咧咧的说:“瞧你那假正经的样子,没劲!”转而扯着嗓子冲外面大喊:“紫娟,紫娟,给本公子上茶。”
高欢道:“紫娟是你嫂子的丫鬟,又不是司马大公子的奴婢,瞎喊什么。”
司马子如不屑的说:“吆吆吆,这就心疼了?通房了没有?小丫头杨柳细腰,水嫩水嫩的,滋味不错吧?”
高欢道:“你以为我像你啊!种驴一样,见了母的就发骚。本郎君持身守正,不干那事。”
听高欢这么说,司马子如差点笑岔气了。好容易止住笑声,才说:“怎么,得了失忆症,你就变成好人了?贺六浑,忘了你在和顺酒楼的丑态了吧?哈、哈、哈哈……说起来你别不信,三名胡姬都喂不饱你这头种驴。”
高欢不知道司马子如说的是不是真的。关于男人和女人的风月事,是他唯一没有记忆的事,包括和妻子娄昭君之间的美事。
见高欢一脸茫然,司马子如鄙夷的说:“装,继续装。假装不记得了是吧?我可以提示你。有一位高车那边过来的胡姬,十四五岁。不仅丰乳肥臀,肤白赛雪,而且能歌善舞,声若百灵。你个臭不要脸的,整整……”
高欢见司马子如口不择言,立刻制止道:“闭嘴,不许再说!……那个啥……你不是有绝密要与我分享吗,赶紧说……”
见高欢终于认怂了,司马子如笑了好一阵子才旧话重提:“……我说的这个绝密消息是从洛阳那边传来的。听说七月初四那天,领军将军元叉,伙同侍中太监刘腾,矫皇太后得诏书,先把当今陛下骗到显阳殿囚禁起来。随即又带禁卫军把皇太后幽闭于后宫,寸步不得离开。接着又将清河王元怿囚于门下省。听说就前几天,元叉找了个理由,把元怿给杀了。元怿,那可是当朝重臣,皇家封王,元叉说杀就杀了!这算什么?这是政变知道吗?天哪!据说元怿还是太后的床笫宠臣……”
“……元叉可是太后的妹夫,其妻还被太后擢拔为二品女侍中。夫妻俩都是太后一手提拔上来的绝对亲信。特别是元叉,几年时间,就从七品员外郎升到从二品领军将军。可谓是权倾朝野,文武百官无不羡慕。去年五月接任领军将军,到今年七月发动政变,仅仅过了一年多的时间。我日他先人!这元叉的人品,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啊!”
“……阿欢你说,这样的朝廷,值得你我为之效命吗?”司马子如说了半天,终于说出内心的纠结。
高欢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值不值得另说。不过,这样的事,早晚都会发生,不必大惊小怪。”
司马子如像看怪物似的看着高欢说:“这事你早知道了?”
高欢说:“怎么可能,只是判断而已。”
司马子如恍然大悟的说:“你去年从洛阳回来就曾说过,为政若此,事可知也。当时我们几个,谁也没把你的话当真。现在看来,你的感觉是对的。大魏朝怕是真的要变天了!”
高欢说:“那是一定的。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天下必然大乱。”
司马子如说:“阿欢,你这么肯定,究竟是随便说说,还是你有洞察未来的本事?”
高欢说:“想哪去了!现实明摆着的,只在于你能否察微知著。那天你和韩轨来看我,不也说到如今的烂摊子吗?记住,一处烂摊子,即处处烂摊子,区别只在于严重程度不同而已。怀朔镇如此,武川镇也好不到哪去。同理,洛阳如此,平城也就如此,朔州等地同样如此。大势所趋,非个别人力可以改变。我们的叔孙司马至今不理军政事务,用你那天的话说,如果此时有一股力量入侵,必然可以一鼓作气直插洛阳。你说的是气话,但事实正是如此。有机会写信告诉令尊,不要参与朝中争斗,为接下来的天下板荡多储备一些力量吧。”
两人后来又聊了许多内容,交换了各自的看法。有了高欢高屋建瓴的指点,司马子如更是忧心忡忡。第二天回了云中,估计是直接去鲁阳找他父亲商量后路去了。
晚上,蔡俊突然说要带着家小回燕州看望父母去。相比于司马子如的文武全才,蔡俊更像一个军中粗汉。其实,蔡俊他爹的职务更高,现任大魏燕州刺史,妥妥的高级干部。只因蔡俊自幼与读书无缘,舞刀弄棒的才是他的最爱。进入少年时期更是放荡不羁,伙同一帮飞鹰走狗的纨绔子弟,四处惹事,气得他爹差点亲手结果了他的小命。
每一个顽劣的孙子,大多会有一位慈祥的祖母。与司马子如一样,蔡俊也是被祖母从父亲的棍棒下救出来,发配到怀朔镇从军历练的。陪他一起从军的,还有三十几个家丁,五六名侍女。现在,家丁还是家丁,侍女都被她祸祸到床上了。
许是要分别的缘故吧,蔡俊第一次说话特别正式。两人聊了许多事,包括对当下怀朔镇各方面的看法,顺便把追踪射杀高欢凶手的结果也说了说。到目前为止,只能确定凶手来自沃野,其他就不晓得了。后来又说起回燕州老家的目的。据说,朝廷有意要他父亲蔡普从燕州刺史任上卸任,回洛阳中枢任个闲散职务。不用猜,这是手握大权的元叉开始撤换地方大员了。燕州老家来信让蔡俊回去一趟,估计就是商量这件事。蔡俊说,父亲有意让他回燕州地方任职。留在军队或刺史衙门任职都行。
高欢其实已经隐约回忆起那天自己受伤的经过了。随着前身记忆在一点点恢复,那几个曾经射伤他的人的相貌也有了模糊的印象,如果现在能见到他们,一定能够认出来。
送走蔡俊之后已是深夜,高欢一如往日的讲故事哄娄昭君睡觉。主要内容就是男欢女爱,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小娘子对此百听不厌,即便故事雷同也听得津津有味。女人在这方面不是很挑剔,古今一样。说到伤心处,入戏太深的她,常常哭得梨花带雨。事后才想起这只是别人的一段故事。高欢说换一个听听得了。她说不行,就听这个。然后还要进行各种人物故事的命运假设,结局假设。
唉!毛病都是惯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