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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弘开没头没脑地发问:“子真和夏何峻是不是真的要结婚?他们两个会不会真的结婚?”
谷采宣瓮声瓮气地道:“当然真的,你以为他们闹着玩啊?他们两人相爱那么久,早该结婚生孩子了!”
“采宣你告诉我,他们两个人在法国发生了什么事?”
谷采宣不知他到底要问什么,心头又堵得慌,懒得回答他的问题。不过他也并不在意她的答复,在那儿自言自语道:“他们在法国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从法国一回来,子真对我的态度就完全变了,我感觉得出来。当时我真应该自己过去,无论如何都得自己去。本来就应该是我去的,当时怎么就不去了呢?我不去了怎么让他代替我去呢?明明知道他们两人一起去法国是为他们创造机会,我为什么还是那么傻乎乎的呢……”
谷采宣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了他的自怨自艾:“是啊,你就是那么傻!过去那么傻,现在比过去更傻!什么法国不法国的,他们的事跟去不去法国一点关系都没有。去法国,他们两个会在一起,不去法国,他们两个仍然会在一起。反过来,你去不去法国跟你和真姐的关系也根本不会改变!你还是你,她还是她,你们两个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如果真姐接受你,六七年前就接受你了,或者武林哥去世后就接受你了,为什么没有?因为她对你没有感觉!没有任何感觉!知道吗?你懂不懂?即使没有夏何峻,真姐也不可能接受你,还会有下一个宁武林下一个夏何峻出现!你永远就是傻傻地站在她身边,她却永远关注不到你的那个人!你连一个备胎都不是,她的车不停地往前开,你这个轮胎却在别人的另一辆车上!”
谷采宣多想告诉他,你这个轮胎,就安装在我的车上,我们一起载着爱,一起风驰电掣地向前冲。
一直温婉宁静的谷采宣一番冲动激昂的话,像一块块硬邦邦的石头,劈头盖脸地无情地砸向杨弘开,把他砸痛了,痛得要晕过去了。
他又待在那儿,待在一个凝固的世界里。不过这一回,他没多久就从呆愣中清醒过来,缓缓地道:“我不傻,你说的,我都知道!”
他说了这十个字后,说不下去了。
谷采宣不想再陷入难堪的沉默,接着他的话道:“你不傻,你就是痴!痴得执迷不悟,痴得自欺欺人。今天这个局面,你迟早要面对,真姐就是考虑到你的感受,所以她和夏何峻的事一拖再拖,一直没有给他一个确定,直到现在。”
杨弘开重重地吸进一口气:“她之所以不明确接受夏何峻,不是考虑我的感受,而是还没有完全放下宁武林,现在她终于把他放下了。也好,也好!我们的女神,嘿嘿,还是被别人追去啦!呵呵呵!”他边说边莫名其妙地傻笑了一阵。
谷采宣柔声道:“放下一段感情,很不容易,很痛,真姐把武林哥放下了,你也该把过去都放下,放下了才能……开始新的生活。弘开
,振作起来!”
杨弘开凄苦地一笑,不再说话。谷采宣心想,他受重创的心灵需要时间去修复,需要一个人静静地疗伤。她站起来,默默地往外走。
“采宣,你等等!”他喊住了走到门口的她。
他目光闪烁地望着她。她回到沙发前坐下来,凝视着他,用目光鼓励他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他嗫嚅了一阵,道:“其实我正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谷采宣心头狂跳,虽然明知不可能,但还是抱着她自己都认为不切实际的幻想:幸福不会来得这么突然吧?
“我上次就跟你说过,关于P2P网贷平台的事,我们应该马上停止收贷,不能再开放了,不然会出大事。”
谷采宣明明不抱希望,但失望真的降临时,还是很失落,轻轻地“哦”了一声:“真姐不会同意这个时候把它关停的。”
“我们不让她知道不就行了?”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是公司总经理,你说了算!”
“真姐上次说过她可以马上撤了我的职!”
“那么你就在她撤了你的职之前先关掉平台。”他说。
谷采宣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没想到他刚刚经受了重大打击,现在还有心思这么认真地去做这件事。
“怎么啦?”他问。
“没什么。”谷采宣道,“谭政会向真姐反映的。”
“先关停,子真有不同意见到时候再说。”
“为什么非要关停?”
“P2P网贷平台像谭政这么操作,本来就是走偏门,我们暂时应急一下,弥补易行资金缺口,假如再继续下去,一旦出现问题,说小很小,说大很大,到时候子真会被牵连,很难脱身!”
杨弘开一脸的焦虑,仿佛方才的打击已经远离他。他又跳回到之前那个杨弘开,对爱情抱着残存的希望,对心爱的女人怀着最贴心的关切。
谷采宣把深深地凝望着他的目光收回来,重重地喟叹了一声。
不过她也像杨弘开一样,几分钟时间就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
她对自己说:好吧,我不急,慢慢来吧,这是个痴心长情的男人,如果他一下子移情别恋,他还是你喜欢的杨弘开吗?给他一点时间,也给自己一点信心,在不远的将来,总有一天会把这头犟驴给拉回头!
她这么一想,舒心了许多,展颜一笑:“行,就按你说的去做!我这个总经理同意了。”
谷采宣重新回到舒子真办公室。夏何峻刚刚结束了和派出所值班警长的通话。夏何峻告诉她们,寸头青年已经被释放了。
“这么快就没事了?”谷采宣问,“他交代了什么?是谁指使他的?”
夏何峻摇摇头。
寸头青年在派出所的几个小时里,一开始矢口否认跟踪舒子真和谷采宣,后来承认了这件事,但仍然否认受谁指使。他说他喜欢舒子真,暗恋她,所以跟踪她。他反问民警:“喜欢一个人,这也犯法了吗?”
他还威胁民警:“你们无缘无故把我抓进派出所,小心我告你们知法犯法!”
民警反驳:“你长期跟踪一名年轻女子,从轻的角度讲,已经骚扰了她,从重的角度讲,你对她人身构成了一种威胁。我们完全有理由拘留你!”
寸头青年这才停止了抗议,不过他自始至终没有供出受谁指使,一口咬定因为喜欢她才跟踪她。他还举出帮助她们打跑了卖假鞋的小摊贩的事例来支撑自己的说辞。“不信你们问问她有没有这回事?”
这寸头青年是文州本地人,现在的职业是文州一家武馆的散打教练,几年前曾获散打全国季军。
从询问笔录和其他方面情况看,上次在北京跟踪她们的也是这寸头青年,但是排除了他去巴黎跟踪她们的可能性。
“虽然不清楚什么意图,但我们确实看不出他对她有恶意。”值班警长最后小心地发表自己的个人意见。
“照警长的说法,那坏蛋是真的喜欢真姐喽?”谷采宣边说边回忆几次被跟踪的经历,“现在想起来,他好像确实没有做出伤害我们的事,除了剪了我头发。对了,他对剪我头发这件事怎么解释?”
“他说为了引起你们的注意。”
“这是什么逻辑啊!”谷采宣道。
“他不可能喜欢我,他在说谎!”舒子真道。她虽然与寸头青年只照过短暂的几次面,但凭着女人特有的敏感,她对这事的判断应该是准确的。
夏何峻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望着舒子真道:“我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你认为,是马一铭指使他在背后搞鬼?”
“我不能确定。如果真是马一铭在背后搞鬼,大家都在明处,倒还容易对付,而且如果他受马一铭指使,肯定对子真不怀好意,这跟子真的感觉与判断又有差异。”夏何峻缓缓道,“我担心还有其他什么问题其他什么人,是我们不知道的。我隐隐觉得,这里面藏着一个大阴谋!”
舒子真和谷采宣顿觉一股阴风扑面而来,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
“夏警官,你别危言耸听!现在除了马一铭处心积虑地要替父报仇,我们还有什么仇家?没有啊?”
舒子真道:“何峻,你想到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的预感对不对,自从去了一趟法国,在那里遭遇了一番意外,我对一个人产生了极大的怀疑,或者说好奇。”
“你是指……”舒子真话说了一半。
夏何峻点点头:“是的,就是他!”
“谁啊?你们两个别打哑谜了行不行?要把我吓坏急死的节奏吗?”谷采宣嚷道。
夏何峻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啊?他?”谷采宣不禁惊诧地轻呼一声,“姜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