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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碟,直接说这些家伙假冒你们国家的使者,在天朝为非作歹,皇帝陛下很生气,为了不破坏你们的名声,按律治罪,让我来跟你们说明一下。
本来就是授人以柄的事,两国只得捏着鼻子说皇帝英明,确实不是我们的人;然后杨善又宣布了皇帝最新的政策,这才打道回府。
二月的朝廷事情很多,安排完军士的棉衣,孙太后的寿诞又到了,景帝和太上皇都带着家眷领着命妇朝贺。汪舜华有身孕,景帝特意扶着她,只是鞠了个躬。
简直就是示威来的。
孙太后面色如常,太上皇简直想发脾气。
然而,入座之后,景帝又说起了太子出阁的事宜。
太上皇没有说话。
汪舜华看着太子,微笑着说:“一晃,太子都九岁了,该出阁读书了。——若是怀献太子还在,应该也已经出阁读书了。”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警告。
果然,太上皇沉着脸,冷冷的盯着汪舜华:“不用,太子身子弱,再过些时候吧。我在教他念书,左右没什么事。”
太上皇金口玉言,下面是真的没话说了。
太子不能出阁,比他更小一点的荣王也就只能待在宫里,好在景帝给他找了几个有学问的内宦教他读书。
不过还有件事也是要提的,孙继宗前年回到北京,先去给他爹守孝,如今出了孝又是太后的寿诞,特意奏准宣他入宫。四年不见,他苍老了很多,似乎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飞扬跋扈的国舅。
孙太后语气放得很低,谢谢当年皇帝网开一面。
景帝嗯了一声,考虑到自己生母和妻子的母家都有了爵位,反而嫡母家现在什么都不是,有些不像话,尤其这个皇位还是嫡母下旨的,于是同意让孙继宗继承爵位。
孙太后兄妹大喜过望,赶紧谢恩。
景帝淡淡的挥手:“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
回头跟汪舜华提起,他倒真存了点引蛇出洞的心思。孙继宗自来不安分,若再惹出事来,恐怕太后也保不了他。
太常寺卿许彬恳求增加孔庙两庑从祀先贤祭祀的礼物。面子上的功夫,花不了多少钱,景帝没有犹豫,答应了,随后饶有兴致的给一大帮宗室赐名;南宁伯毛福寿想改名毛胜,也同意了。
吏科都给事中李赞奏陈:各地巡抚、镇守等官及地方三司长官,按治所属,往往恣意妄为,凡出入必要官吏迎送,或三五十里,远至百里。凡有咨禀,务行跪礼。间有稍持正之士,便被生事嗔辱。乞申明《大明律》及宪纲严加禁约。
景帝说:“《大明律》及宪纲有载,为何不予遵守?”令礼部、都察院立即申明,若有不遵宪纲,治罪不贷。
清明节后,宫里的牡丹盛开,前后三年,已经定型。三月的第二个休浴日,景帝夫妇奉两宫太后,也邀请了太上皇夫妇,率领朝臣到西苑赏花,为牡丹命名,当然也还有月季。
看着景帝扶着汪后,言笑晏晏的样子,太上皇真得觉得刺眼。
牡丹的品种并不多,不过月季繁殖容易,这么些年,自然有很多新品种,因此,当天的赏花宴很是热闹。
景帝知道老婆喜欢花,自然爱屋及乌;顶尖的花匠得到了花卉培育的秘诀,干起活来自然比汪舜华这个半吊子强太多。
只是牡丹还好,月季不受重视,名字也不好听,胜红瘦客什么的,一点也不高端大气上档次;那么就请文人雅士取个好听的名字,顺便写几首诗,立马就水涨船高了。以后国月垄断市场,不用担心墙里开花墙外香;当然,这样的风流雅事,传出去是一段佳话,也有利于树立景帝的形象。——这也是康雍乾几位皇帝积极学习汉文化、接触读书人的原因,礼贤下士拉好感,虽然背地里黑手也没少下。
景帝知道汪舜华的意思,自然答应得很爽快。
当天事先声明:“用了谁取的名字,除了赏赐金帛,还赏赐一盆花。”
毕竟是帝国的精英,用不了多少时候,大家就为这些花卉取好了名字,写在木牌上插到地里,标明名字、命名人,大家更高兴了——以后这东西流传开了,自己也就跟着出名,多好!因此写诗的时候就很卖力了,回头吩咐翰林院学士商辂撰文述其事,连同诗文汇为一编,赐名《西苑赏花集》。
景帝本来想让汪舜华作诗,汪舜华赶紧推辞:“在座的都是帝国精英,可不敢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下半句没说,真的不会啊。
只是这样的聚会,太子太保兼兵部尚书仪铭参加不了了,他在去年七月十六日去世。仪铭自从正统五年升郕府左长司,一直兢兢业业。有承奉不把郕王放在眼里,他就上表弹劾,打了那个不长眼的家伙一顿。景泰初,以潜邸旧恩,升礼部左侍郎;明年,升南京礼部尚书。景泰三年召还,升太子太保兼兵部尚书,仍兼掌詹事府。他去世以后,景帝甚为痛惜,遣官谕祭,赙钞万緍,赠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师,谥忠襄,命有司治葬事,录其长子仪海为锦衣卫百户,次子仪泰为礼科给事中。仪铭才学并不出众,但循道负气,遇事侃侃不屈,雅志俭朴,仕官三十年,惟守旧庐。
仪铭去了,他的老同事杨翥则比他先走一年,享年八十五岁。郕王即帝位,拜礼部右侍郎,景泰三年进礼部尚书,给禄致仕;第二年十一月的最后一天去世。
景帝念旧,杨翥致仕之后还升他的官,并经常召他进宫商量国家大事,赏赐甚厚。他端厚和裕,笃行绝俗,当时人称缙绅厚德之最,文章平实温和类其为人,能得善终,也算善有善报。
他去世后,景帝很是追念,召其子杨珒入觐,授本邑主簿。
汪舜华听说过他的故事,很是感叹:没想到天下竟有这样的厚道人,真是圣父啊,纯褒义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