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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府邸门前都亮着两盏引路灯,而只有季家的灯笼是灭的。
大门从外反锁上,门后褐色的痕迹就要从门缝中漫出来,南棠不自觉屏住呼吸,解开束缚推开这扇朱漆红门。
门后的情形也铺展在她眼里。
尸骸血山,横死的奴仆仍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愤恨和惊恐,女眷扒门断裂的指甲,猩红旳十指,个个死不瞑目,一招毙命。
场上明显经历了一番恶斗,碎裂的水缸,尸体坠在假山旁的水池中,鲜血把池水染红,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妇人躲在假山后也难逃一死,隆起的小腹昭示着她已身怀六甲。
往室内走,最为可怕的就是活生生钉死在堂上浮雕上的中年男子,他目呲欲裂,像是恨不得生啖杀他的人血肉,宛若厉鬼一般。
南棠打了个寒颤,下一瞬就一动不敢动了。
在破碎的镜子面前,她看到身后门前一把冰冷翻转的银刃,寒光在月色下颠转,精准地映射在她瞳孔里。
那人的身影越来越近,像是踏月而来的修罗。
耳畔厉风冲袭,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射,她偏头向后仰去,双掌撑地,她看到那柄从头顶横过去的大刀,和刀上自己因为害怕骤缩的瞳孔。
斗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她的面巾也为这一刀卸去,同样断裂的还有她耳畔的长发。
如果……如果再慢上一刻,削掉的就是她的脑袋了!
沈成舟,沈成舟为什么还不来?
没有时间反应,那人一击不成,五指转握扣紧了刀柄,仿佛被刚才一刀磨去了耐心,又举刀向她劈来。
南棠完全不会武功,除了箭术还谈得上值得一提,连轻功都不会,只得拼命往暗处遁去,室内一片漆黑,那人凭着听觉判断着出招,她险险躲过两刀,被逼到角落之处再无退路,眼见着那刀就要穿透她的心脏钉她到柜上。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清冽的马啸。
有人来了!
对面的人为着这一声分了神,她双掌抱着刀片,指上骨节亦拼命阻拦着刀尖前进,一个寸劲把刀尖嵌入身后的架子之中,长刀动弹不得,那人再无耐心,单手化爪就要来扭断她的脖子,南棠忽然想起袖子中还塞了一包香粉,挥袖向他眼上拂去。
那人顿时提袖去挡,就是这个岔子南棠用尽全力翻身从右侧的窗口跃了出去。
裂帛之声响起,惊动院内的人:
“谁在那里?!”
斗篷掉了!南棠再未管其他,只一心逃开去,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方才假山旁是有一道暗门的。
室内飞跃出一人,院中人与其激斗在一处,她飞快地掠过假山,正准备离开之时不知怎么瞥见一个男子怀中半露的一部书。
看装扮是这家的公子?
这书像是死后被人塞进去的,怎么没被人搜刮走?
她皱眉附身一挥,将书收入袖中,幸好暗门是虚掩着的,手上的伤口不断迸出血来,再不找个地方处理恐怕不行,骑马是不成的了,现在出去难保不会遇见来的人。
她往巷内更深处走去,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是官府的人来了?
这时机也太巧了。
方才跟刺客周旋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双手都受了不轻的伤,就这一户人家的檐灯看,才发现伤口深可见骨。
头上一阵眩晕,她靠在墙壁上缓神。
出了这样的事,用不了多久整个东城都会被封锁,凭她这样的状态想要逃出去就是痴人说梦,任谁见了她这副模样出现在这里都很难不把她和季家灭门之事联系在一处,即便到时候跟人解释自己是被引过来的,谁又可能会信呢?
走投无路的感觉还是头一遭。
当初从朔州逃到上京,虽然一路上也是风风雨雨,但父王还派了不少亲卫在身侧护守,如今可算只剩她自己一个人了。
“少主?少主?”
沈成舟的声音。
果不其然是他,他披着一身黑色斗篷,身侧牵了一匹马,看见南堂靠在地上慌忙跳下来查看。
“是谁将少主伤成这样?”
他撕下衣摆为她包扎双手,见她身上的斗篷已经掉落解开自己的披到她身上。
“出大事了,你怎么知晓我在这里?”南棠站起身来,就要去系斗篷上的双结。
沈成舟思及她手上的伤先一步为她系上,唇角弯了弯,有些歉疚道:“属下……来迟,是巷口一个白衣的公子告知的。”
看着沈成舟总有一副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南棠暂将异常压在心底,询问道:
“白衣服的人?”她也没想起来是谁,“他跟过来了吗?你之前认得他?”
沈成舟摇头,“他只说看到一个姑娘在这里经过,我看到季家门前的马,料想姑娘是进去了,但官府的人已经被赵嘉邯引来,只得有进无退向内寻找。”
“那就是不相识了,真奇怪,他为什么要帮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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