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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太美妙的崔嫣像猛虎一样冲进了躲在角落里说坏话的失意小团体, 并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 刚才失意并不算什么,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失意。
喝得醉醺醺的大臣们成群结队地走出宫门, 还没来得及道别, 就被黑甲兵一哄而上, 请到大牢里续摊。
冷水一泼, 脑子顿时清醒过来, 看着阴森森的牢房,血淋淋的刑具, 大臣们的小心肝顿时颤得根风中残烛似的, 一个个哭天喊娘地讨饶。
刚被封为刑部尚书的军师摇着扇子, 笑眯眯地走出来:“诸位大臣今晚吃得可好啊?”
一顿鸿门宴, 谁吃谁知道。
大臣们低头不吭声。
军师说:“诸位对陈留王很不满嘛。”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不敢接口。
军师说:“没关系, 新朝初立,百废待兴, 正需要诸位这般仗义执言之士。我奉陛下命,与诸位畅谈, 大家尽可以畅所欲言,不必顾忌。”
这些大臣都经历过杨仲举独霸朝纲的年代, 吃过的套路多了, 哪会轻易上当,纷纷说自己酒后胡言,不能算数。
军师拉下脸来:“大人们踌躇不语, 莫非怕因言获罪?你们以为陛下是是非不分、善恶不明之人吗?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请诸位细细思量了。”说着,就着人上刑。
才挨了几下鞭子,大臣们就吃不住,纷纷表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要掏心窝子。
军师将他们所言都记录下来,又问了几个问题,将回答整理完毕后,道:“陛下也有几句话要对你们交代。”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将这些人罪状一一宣读。
“这些是陈朝旧事,陛下本不想追究,但诸位嫉恶如仇,陛下也只能成全。”
军师笑眯眯地说完,丢下鬼哭狼嚎的众人,连夜将口供整理成册,送入宫中。
崔嫣一起床,就收到了送来的册子,陈致在里面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问:“什么事?”
“处理了一些贪官,正送口供进来。”他翻开册子,将那些人的口供大致浏览了一遍,通篇都是数落陈应恪碌碌无为,并没有杨仲举虐待皇帝的线索,不禁皱眉。
陈致披着衣裳,边穿边往外走:“是说我坏话的那群人吗?”
崔嫣将册子合拢,放入袖中,过去帮他一起整理衣服:“阿痴想为他们求情?”
陈致见他越凑越近,反手推开:“那要看他们是什么罪名。”
“还需要什么罪名。他们昨晚的话已是大不敬。”崔嫣说。
陈致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便说:“要依律办事。”怕他阳奉阴违,追加了一句,“现在全天下的眼睛都看着你,你要师出有名,行正坐端,叫人挑剔不出毛病。”
崔嫣笑着说:“有阿痴在我身边,我哪有行差踏错的机会。”
“你该上朝了。”陈致打了个哈欠,“我用了早膳再躺躺。”
崔嫣说:“与我同去。”
陈致想也不想地拒绝:“不去。”
两人拉扯了一会儿,崔嫣终是不肯勉强他,一起用过早膳后,独自一人上朝去了。
陈致拖着被子,跑到屋顶上打盹儿。
几只麻雀从远处飞来,吱吱喳喳地扰人清梦。
陈致被闹得翻来覆去睡不着,正想换个地方继续,就听一声轻笑,一个银发灰袍的男子从天而降,落在屋脊上,笑吟吟地看着他:“陈致小友,近日可好。”
陈致慌忙揉着眼睛站起来:“见过北河神君。”
北河神君让他将被子重新铺好,两人盘膝坐在上面:“观小友气色,手中的差事怕是胜券在握了。”
陈致苦笑道:“如今我可不敢说大话了。”
崔嫣造反那会儿,他还以为自己即将解脱,北河神君探望他时,便夸下海口说来年一道去昆仑看绝顶之花,如今却是年来了人未去。
北河神君说:“哎,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小友心志坚定,何事不可成?万莫小觑了自己。”
陈致拱手表示受教。
北河神君说:“我欲往蓬莱,路过京城,便来探访,不知那昙花养得如何了,是否一展芳华,让小友先睹为快了呀?”
陈致尴尬道:“养得不好,这个……枯死了。”
北河神君惊讶道:“小友不是以仙力滋养吗?”
“一时忘了,没来得及……”陈致下意识地隐瞒了花被崔嫣恁死的事,“不过我又搜集了几盆新的,神君有兴致的话,不妨一看。”
北河神君欣然同意。
两人去了仙草院。
自从崔嫣吩咐黑甲兵打理,仙草院就真正欣欣向荣起来,应季花卉争相怒放,疯狂生长的杂草也得到了修剪,变得清雅脱俗。
北河神君大为赞赏,连说三个“好”字:“小友养花的造诣一日千里啊!”
陈致尴尬道:“这个,是旁人打理的。”
北河神君笑道:“人间数年,小友赤子之心依旧。”
陈致恭敬道:“神君昔日教诲,陈致终身不忘。”
北河神君摆手道:“小友功德升仙,乃天地异数,本君亦敬仰之,‘教诲’二字万不敢当。小友昔日在北河冥思百年,方出魔障。只是,魔障易出,心伤难平。升仙升仙,只是‘身’成了仙,这心上的修炼还是万里长路的第一步,小友万不可退缩啊。”
陈致一凛:“多谢神君指点。”
北河神君说:“小友有七窍玲珑之心,我今日之言本事多余,唯有一句:小友只管安心办差,天道下的漏网之鱼,自有人收拾。”
陈致心下稍安:“多谢神君。”
北河神君又与他说了一会儿花花草草,才驾云东去。
他前脚一走,崔嫣后脚就到了,一进门就问:“来了客人为何不同我说?”
陈致正哼着小曲儿浇花,闻言顿了顿,回头道:“他来得匆忙,没来得及。”
“客人呢?”
“已经走了。”
崔嫣站在门口,面色不愉。
陈致浇了会儿花,终于觉察到沉郁的气氛,慢吞吞地挪到他身边,解释道:“他有事。”
崔嫣气闷中带着几分失落。陈致有个自己难以融入的圈子:与杨仲举的过去、与他师父的过去、与他朋友的过去……这些他都无法参与,甚至,连现在都那么不确定。
陈致问:“朝上可有大事?”
崔嫣不想逼得太紧,心下记了笔账,才将这一页翻了过去:“江南几个世家还不肯消停,打算奉西南王之子为帝,正招募士兵、筹集粮饷。”
陈致说:“西南王之子?”
“父亲尚不成气候,孩子更不必说。”崔嫣不放在眼里,“此事我已有安排。”
陈致点点头。
崔嫣又说了些杂七杂八的闲事,等陈致浇完花、除完草,两人一道用午膳,至下午,崔嫣拉陈致作陪,在议政殿处理奏章。
陈致歪在榻上,歪着歪着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沉,梦里好似被什么纠缠住了,一会儿埋入土里,一会儿沉到海里,憋得喘不过气来。
“唔,嗯……呵!”
想要挣扎出噩梦的意志越来越强,他猛然喘了口气,惊坐起来,瞪着前方。
正帮他盖被子的崔嫣被吓了一跳,与他对望。
“你干什么?”陈致先声夺人。
崔嫣很快定下了神,举起被子以示清白。
陈致狐疑地看着他:“你刚刚是不是偷亲了我?”
崔嫣坦诚:“想过,没做。”
陈致盯着对方的嘴唇,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似乎在检验他话的真假。
那无辜呆萌的样子叫崔嫣把持不住,将被子一丢,捏着他的下巴就亲了上去。
陈致被亲了半天,才推开他,舔了舔嘴唇:“不是这个感觉。”
……
崔嫣牙根磨了磨,阴森森地说:“哦,那是什么感觉?”
陈致揉着脑袋:“就是被什么东西缠住,快要窒息。我是不是被梦魇着了?”可是,那感觉又不像是做梦……令人费解。他低着头,没注意到崔嫣眼神躲闪了一下。
“是不是太累了?”崔嫣伸手帮他揉太阳穴。
“也许吧,”陈致抬眼瞄到桌上的茶杯,“刚才谁来过?”
崔嫣说:“嗯?嗯……没人来过。”
陈致指了指桌上的杯子。
崔嫣拿起杯子递给他:“怕你睡醒了口渴,特意为你准备的。”
陈致接过杯子,上面的确没有喝过的痕迹,便一口饮尽。
崔嫣又斟了一杯,状若不经意地问:“你说的大补之药可准备好了?”
陈致接杯的手一顿,有些激动地说:“为何这么问?你准备把妖丹取出来?”
崔嫣笑道:“这么高兴?”
“你不高兴?”陈致生怕自己空欢喜一场,问得小心。
崔嫣道:“你高兴,我便高兴。”
打铁趁热,陈致问:“补药我随时都能准备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崔嫣说:“既然你这么心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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