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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过来看看,正好你三表弟也该到认字儿的年纪了,你顺便也给教教吧。”说完又对着身边的小孩儿道,“全儿,看,那有好多字板儿呢,找你表兄认字儿去。”
“大舅伀,我认得多少字儿啊,三表弟也有得八岁了吧,您赶紧给送私塾去才是正理儿呢。”郑青梅真心不想接,他自个儿大舅伀是个什么德行他很清楚的。
“哎哟,还送私塾,哪里有得这个钱啊,能学几个算几个吧。”李傅氏佯叹道,“哪像你家义林义杉啊,这都有人白白给送去上私塾呀。”
“大舅伀真是说笑。”郑青梅继续干笑。
李傅氏大笑道:“我这说的可是大实话。这清平镇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你那俞瞎子将自个儿家都要搬到岳家去了,自个儿还住泥胚房子呢,就白送小舅子上私塾了,真真是极心善的。”笑着说了,眼睛一瞟顿时语气就是一转,“哎呀,我这全儿就跟你认几个字,你还推三阻四的,你家瞎子呢,我找他说话去。”
郑青梅听那一口一个你家瞎子的,心里就是呕极,但是这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顶撞长辈,就算只是私底下好了,他也是万万不敢得罪这口无遮拦颠倒黑白的大舅伀的,这眼见着拦不住了,只得道:“那三表弟一起坐在这儿,我教你与狗儿一起认字。”
李傅氏顿时就笑了,道:“果真是心善人家呀,全儿快去。”说完,又看着郑青梅那个小摊上满满都是各式的小梳子小玩意儿,还眼馋了,“哎哟,小梅啊,这把梳子好看,多少个钱呀?”
梳子能有多少钱,俞敬安本是随意做做,做得算精美,但却十分平常,叫价也不过是一个铜钱三件。郑青梅知道李傅氏的性子,只得道:“大舅伀若是喜欢,挑一把拿走就是。”
李傅氏果然满意,精挑细选得选了把最喜欢的,这才说道:“那大舅伀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又转头对自个儿小子道,“一会儿学完了字自个儿回家啊。”这才美滋滋得回去了。
俞敬安送完柴火回来就从二维绘制功能的地图上见到自家摊子上多了个比那狗儿大上一些的小孩儿,以为是又卖出了一块儿字板,不由欣喜,要知道以往大集这梳子木镯啥的倒是能卖出去一些,但是字板几乎无人问津,今儿倒是好,一下子就卖出俩。
“又卖出去一个字板?”俞敬安走回摊子里,放下担子和竹杖坐下道。
“没有呢。”郑青梅抬头看向俞敬安,语气夹杂着些情绪道,“这是我舅家三表弟李小全,方才大舅伀放在咱这儿说是跟咱学字儿呢。”
俞敬安听出郑青梅情绪,不过现下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点头笑道:“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又卖出一个呢。跟着一起学也没事儿,认得几个字还是好的。”
郑青梅知道俞敬安不了解自个儿舅家的那些事,心里就想着回去要与他细细说说。
到了巳时,东市上的人就慢慢少了,摊子也渐渐收了,俞敬安与郑青梅两人也随着一起收了摊子与众人告别回村了,俞和团夫夫是早就卖完柴火赶了集回去了的,因此回去时便只剩下俞敬安与郑青梅两人。
今儿个春光明媚,微风轻拂,两人一路走来,有说有笑,偶遇见几个村人打个招呼,笑着说上两句。这样的忙碌又悠闲得农村日子,俞敬安已经过了三年之多,但今儿个有郑青梅陪着,依旧觉得别有一番风味。毕竟两人正式蜜里调油的时候嘛,随便做些都觉得温馨快乐。
回家吃了午间饭收拾一番,俞敬安又陪着郑青梅去河边洗了衣服。晒了衣服,两人喂了猪,收拾收拾锁了门就上山了。
油菜与麦子将熟,是要上山看着山里的油菜与麦子的时候呢。
不过虽然只是在上头睡,但山里头凉,铺盖是必须准备好的。俞敬安的系统包裹格子里随时都储存着一格子的水,这洗漱用具也可准备好的,另外这回火石火把也是要备好,不能落下的。
到了山上天色还未晚,郑青梅在窝棚里铺了铺盖,便一起随着俞敬安巡查巡查四周。在山里种粮食,防野猪是重中之重。刚开始的时候俞敬安也是不太知道防野猪这个事儿,三叔提醒有时还觉得没有真实感,直到有回上山巡看,麦子被踩踏糟践了一大片才真真切切感受了一把。那之后,他便卯着力打起了窝棚,在田地与山林之间挖了好大一条沟渠,在沟渠中还插了竹子削尖的竹刺,足足插了三排,还曾逮到一直六七十斤的小野猪呢。
现下两人便是要去查看查看那条沟渠。
“去年春天听表兄说过,当初凭着这竹刺沟渠曾经抓着过一头小野猪,是在哪儿啊?”郑青梅笑着道。
“就在右侧中间那块地边上的沟渠。”俞敬安拿着竹杖朝大概方向一指。
“哦,在那儿啊。”郑青梅朝俞敬安所指的方向一看,大致便知晓了方向,道“过去看看扎过一次的竹刺还好不好,别折了。”
俞敬安大笑道:“当时就补了,还等你去看。”
郑青梅耳根顿时一红,便不说话了。俞敬安没觉出什么,便照样带着郑青梅巡看这山边树林与沟渠,指使郑青梅查看这查看那,又一起将那坏掉的补上,一时间两个人的山林好不热闹。
待两人将竹刺补得差不多了,天也早就黑透了,两人举着火把回到窝棚处,稍稍洗漱一番便从系统买了馒头菜肴吃上了。
春末夏初,山里其实并不安静,偶有清凉的山风吹过,间杂着各种虫鸣鸟叫。郑青梅家是没有山地的,还真是第一次在山上住着,他站在窝棚门口,看着窝棚外那半圆的月亮照耀着油菜与麦子,闻着空气里带来的油菜香味与麦香味,不由心下陶醉。
俞敬安则坐在窝棚里,拿着一把窄凿子在刻字。说起来,俞敬安为了这主线任务四也算是花费颇多,先是干脆买了一套木匠工具,又是买了文房四宝,先不说文房四宝这种平常人不会去用的耗钱东西,就说那套木匠工具,也是花了他六七贯的铜钱。相比之下,那奖励的两千多个救济金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不过学字还是有好处的,俞敬安对此也就是偶尔抱怨系统,大多数时间还是十分努力完成的。
今儿刻得第一个字叫做“倖”,解释说是倔强的意思,前不久俞敬理新教的,俞敬安因着之前忙成亲的事儿一直没刻,现下空下来了便拿出来刻着。俞敬安虽是学美术的,但好歹也学过中学语文,记得那时候语文老师布置课外阅读时曾专门让他们背过《离骚》,里面有一句说是“鲧婞直以亡身兮,终然夭乎羽之野”,那时因为“婞”这个字有些特殊,他还特意查过,因此现下记得还算清晰。他记得女字旁的“婞”才是倔强的意思,到了这里却变成了单人旁。俞敬安不知道现代有没有单人旁的倖,但他对这样的字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他自个儿俞敬安的安字还是上头宝盖下头加个兒呢。
不过,他前世有学方块字的基础,这会儿学起来倒也不算难,难就难道那个摸纸字上。俞敬安默默叹了一声,拿着窄凿子继续刻。
“这是啥字儿?”郑青梅走过来问道。
“倖,单立人边儿加个幸福的幸字,倔强的意思。”俞敬安解释道。
“哦。”郑青梅点点头道,想了想道,“义杉很婞。”
俞敬安听着就笑了,这个字他印象深,知道这字本身就带点程度的意思,没有与很字儿搭配的。
“咋了?”郑青梅见俞敬安笑,不由疑惑道。
“这倖呢,本就有很的意思在里头了,不需要特地再添个很字儿,一般会以婞直用,意为倔强、刚直。”俞敬安这才解释道。
郑青梅嘿嘿一笑,十分受教得点点头。
一边学字儿一边聊天儿,时间过得倒也快。但两人毕竟是上来是看野猪,也不能直接睡着了事儿,正好春夜山间,床头火把摇曳,伴随着麦香与生灵鸣叫,又还未有野猪来袭,恰好是宽解罗衫共赴巫山的时候,两人自然情难自禁。
一番云雨之后,野猪还是未来,两人便琢磨着先休息。正当准备休息的时候,俞敬安便听得不远处有沉重的呼吸声与脚踏声,似是在不断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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