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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一接触热锅便四处飞溅起来,白修年身子习惯性地往后仰着,眼睛垂着目视着前方,如此怪异地动作很自然的落在了其余几人的眼里。
一旁候着打算打打下手的谭阿麽睁大眼睛看着白修年的举动,这年哥儿真是……
忍不住捂住嘴笑了,“年哥儿,这油里放一点盐就不会这么溅出来。”谭阿麽沉着地用勺子舀了一点盐,果然锅里的动静明显小了一点。白修年还保持着仰着头的姿势望着谭阿麽,只是那眼里多了些十分明显的佩服和不可置信。
谭阿麽笑着后退一步,完全就是一副功成身退的高深模样。
回过神来的白修年赶紧把盘里切成丝的红辣椒倒进锅里翻炒,紧接着把装在盘里切好的肉丝也倒进去,让男人加大点火量,爆炒至肉变色之后就可以先盛上来备用了。
把肉装好之后,锅里只剩下一点油,重新向锅中添上足量的油,随后将切成丝状的笋肉放入锅中爆炒。翻动一阵时间后就可以把肉丝放入,两者炒和之后就放入一点水,只要翻炒至水分收干就可以装盘了。
因为肉是腌制了的原因,白修年没有再放盐,装上之后身旁的谭阿麽很快接走他手中的盘子,摆放在桌子上,最后用饭菜罩隔绝了来自好几个人炽热的视线。
白修年没有歇着,手上的动作不停,男人控火的能力也是一流的,大火小火都很及时准确,陆续几个菜就被端上了饭桌,几个坐在一旁等着的人忍耐力似乎都用光了,一个个咽着口水,目光不断瞟向饭桌。
剩下最后一个白菜的时候,白修年看着大男人几乎要掉出来地眼珠子,不禁轻笑,一边挥动着锅铲一边说道:“可以吃饭了,遇岁,把碗筷摆上,饭也要端上来。”
“我来我来!”一旁干坐着的谭洋像终于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一般,飞快地跑去橱子旁边,拿出六人份的碗筷,那边白遇岁自然也就转了方向去端饭。
白修年端着最后一个菜上桌的时候,把水倒进锅里烧着的陈渡也跟了上来。
桌子有点小,坐四个人正常,六个人就显得有点挤了,于是最后两个落座的自然也就紧挨在一起。
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热度,白修年不露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正处筷子夹菜的陈渡眼睛微闪,顿在半路的动作继续向前伸去,落在一块肉上。
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肉,白修年抬头,一眼看见的就是男人好看的侧脸。目光落在男人的脸上,没想到这人的鼻子竟然这么挺,眼睛好像也挺深邃的,就是肤色有点偏黑,但不可否认很有男人味,白修年盯着陈渡猛瞧,直到身边传来憋笑声才回过神转头看向传出声音的地方。
这一转便看见几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饭菜都凉了,赶紧吃饭,这人呐就在眼前平日里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别耽搁了吃饭饿着了肚子,只不过我倒是想不到这陈小子竟也是个害羞的。”谭阿麽笑着调笑两人几句,一开始他还担心这两口子年龄呢差上了好几岁,还一直担心相处不来呢,现在看来自己倒是多想了,这两人地甜蜜啊旁人怎么都羡慕不来。
白修年老脸一红,虽然十分想弄明白这谭阿麽是从哪里看出这人害羞了的,但实在是没那个勇气啊!这几人的目光能不能不这么犀利,就连白遇岁那小子都在偷笑,只是这笑声未免太大了些。
很快吃瓜群众的注意力就被桌上的菜给彻底俘获了,注意力也从两人身上移开。
这一顿饭吃得白修年浑身不舒服,不是谭阿麽的那几句话,而是自己竟然因为看那男人而走神了,难道男人长得好看也能这么吸引人?就好像对美好事物的欣赏一般,这样应该挺正常的吧。
饭菜在预料之中的被全部吃完了,这会儿天已经快要完全黑了,白修年把要去洗碗的谭阿麽拦住了,并让他们早些回去,不然就该彻底看不见了,回去还得抹黑烧水洗澡,还有好多事要折腾呢。
把碗筷浸在水盆里,锅里的水已经沸腾了,先让白遇岁洗了澡,之后才轮到自己。
这笋还要挖一天,后天就带着这些笋去镇上吧,那天不是赶集的日子,牛大爷家的牛车应该是空闲着的。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陈渡带着一身水汽钻进了被窝,白修年酝酿的睡意被冲淡了些,费力挣开眼睛看着躺在身侧的人,看清楚那人的脸之后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天大亮白修年才睁开眼睛,抬手准备把自己撑起来的时候手一软再次砸进了被子里,这昨晚还不觉得,一早醒来手臂就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般,软绵绵地使不上劲。
好不容易从床上坐起来,白修年盯着仿佛废了一般的手臂。
“起来了,是不是手臂酸软?你先别急着使力,我先给你揉揉。”
伸出手,白修年盯着男人的手臂看,还是很有劲,难道就自己这样?“你手没事吗?”
“刚起床也使不上力,不过我习惯了,揉揉就好了。”陈渡似乎刚浇完菜,身上还沾了水,袖子也折了起来,眼神在男人手臂上乱瞟的白修年突然看见一道十分醒目的疤痕。
就像是被什么钝器生生刨开了一般,以至于新长出来的肉十分丑陋,能造成这么大面积疤痕的应该不是小东西吧……
目光挪到这人脸上,专注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手臂上,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视线,或许也是根本没有在意吧,男人有个疤痕什么的看起来多霸气。
再次看了看蔓延在小臂上的疤痕,另一头一直蔓延进陈渡的衣服里面,也不知道这道疤有多长多大。
“害怕吗?”盯着一个地方发呆很久的白修年被一道低哑的声音唤回神,飘忽的眼神对上陈渡的眼睛。
“啊?”害怕什么?
左手往前伸了伸,正是那只带着疤痕的手。
“不害怕,只是在想你是因为什么受的伤。”白修年摇摇头,自己又不是一碰就倒的纸片人,哪会柔弱到这种程度。
白修年话音刚落,陈渡惊疑地望了他一眼,随后问道:“你不知道?”
眨眨眼睛,难道自己就该知道?
“我这手是前几年在后面那座大山里弄的,当时我和你差不多年纪,吃得多,但田里就那么点粮食,也不怎么能吃饱,于是就经常去山里打猎。”陈渡坐在床沿上,手上的动作没有停,眼睛却望向远处,回忆起不怎么美好的过去。
只有十五岁的陈渡那时候已经独自生活了三年,那时候还没有长个,身子也瘦瘦小小,种出地庄稼也就勉强能不让自己饿死。后来实在是馋肉了,便单枪匹马拿着家里的镰刀上了山,这一趟还真有收获。
慢慢的陈渡上山的日子越来越多,田地里自然也就疏于照料,但每次打的猎却不是很多,有时候几天都只能空着手回来。
当时年轻的陈渡自然还不知道抓去猎物的方法,只凭着感觉,认为这后山里的猎物都被自己给打没了,于是慢慢的主意打在了后头那座大山上。
那座大山确实比小山动物多,能抓到的也不少,只是好景不长,再次上山陈渡就遇见了一个狠角色。
一头成年的野猪,这绝对是陈渡见过杀伤力最大的动物,他的第一本能就是跑。
“你被追上了。”白修年开口,他实在是想象不出如此强悍的人也会有那么无助的时刻,他也无法思考当时这个人的心情是怎样的,大概是绝望的吧,孤身一人也得不到救援,不过还好捡回了一条命。
“不,它之前没有发现我。我当时也是被冲昏了头,只想着野猪能卖多少钱,能吃多少肉……”陈渡把白修年的手放下,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
“你……还真是。”这人简直是不要命了,“那后来呢?你被野猪伤了,你怎么跑回来的?”虽然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但不知怎的白修年还是想知道当时惊险的场景。
“一只手差点废了,但也算是没让它讨到便宜,总之最后是活着回来了。”把袖子扯下来,挡住那块疤。“这件事闹得全村都知道了,那时候你可能还太小不记事。”
白修年彻底闭上嘴巴,伸出手把男人往旁边一推,伸出脚在地上找着鞋子。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缘分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很奇妙,明明在事情发生的时间段,自己在另外一个时空另外一个身体里过着另外一种生活,但此刻还是有种难以形容的微妙感觉。
背对着陈渡站着,试着去在白修年的记忆中搜寻这件事。关于原身白修年的记忆,他一向只取其中有意义的信息,至于谁家娃身下来多了一个手指头,谁又嫁给了谁,谁谁谁一不小心掉进粪坑里之类的完全不愿意费精力去想,只是他不知道在这些八卦消息里面,还藏着关于陈渡的传言。
白修年大概能猜到原身被活活吓死的原因了。
常年活在各种舆论的误导里,能勉强把眼前这个人当人看就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在拜堂地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嫁的人是谁之后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白修年不忍唏嘘。
但活着的人生活还要继续。
去屋外洗漱的时候发现放在水盆里的碗筷已经洗好了,而晾衣绳上也挂上了刚洗的衣服。
“哥哥。”从后院走出来的白遇岁手里拿着桶和瓢,看来自己果然是起得太晚了,这一个个的身体素质都比自己要强上许多,白修年甩了甩酸软症状减轻许多的手臂想到。
“遇岁胳膊不疼吗?”
“不疼,哥哥你快去喝粥吧。”白遇岁放下手中的空桶,转身来到水井地旁边,探着身子打水,井水提出来之后倒入桶中。
刚刚装满的桶就被男人提在手里,陈渡看着白修年说道:“锅里温着粥,你去吃饭,遇岁你也去歇着,剩下的水我来浇。”
白修年也不多说什么,他肚子是真的饿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转过身,陈渡的声音再次传进耳朵,“你一会儿吃完的碗放着我来洗。”
白修年瘪嘴,自己还没有到一个碗都洗不了的程度,自然这话也就被当成了耳旁风。
今天照常是竹林里挖笋,顺道去了趟牛大爷家,并且预定好了明天的牛车。
经过一下午的熟悉和操练,上午大伙儿的效率都很高,不一会儿背篓都满了,于是决定提前回去。陈渡回去的路直接通向后院,所以一路上并不会撞见村里的人,把笋放下之后,谭阿麽一家怎么说都不肯留下吃饭。
白修年只好放了手,笑着摇摇头。
由于挖的笋数量已经很多了,下午也没有必要再去了,最重要的是害怕牛大爷的牛车装不下啊。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白修年和陈渡两人就敲响了谭家的大门,不一会儿半闭着眼睛的谭洋走出来,几人又一同去了牛大爷家。
这时村上最早一批起床的人还在睡梦中,来到牛大爷的住处,这一人一牛竟然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牛大爷,早啊。”谭洋回镇上的时候就是做的牛大爷的车,因此两人很是熟络。牛大爷笑着跟几人打招呼,让三人坐上牛车之后往陈渡的住处赶去。
把笋全部装上车之后,牛大爷也不问这些东西的用处,他一个老头子到了这个年纪也就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了,只要做好自己的生意就是根本。
这是的天已经灰蒙蒙的透着点光,不少人已经开始摸黑做着早饭,牛大爷在陈渡的提醒下抄进一条小道,慢悠悠地向镇上赶去。
“就是这儿了。”谭洋指着‘庆祥酒楼’四个大字说道。
牛车慢慢地从后门驶进酒楼,谭洋则在前头开道,在酒楼里遇见不少人,都是酒楼里招的伙计,看来这谭洋在酒楼混得还算不错,至少这些人表面上的敬重不是装出来的。
“谭管事,你回来了,掌柜的正要找你呢。”一个小二模样的人小跑到谭洋跟前,一边说话一边好奇地转着眼睛打量着白修年几人。
“好,你先忙吧,我这就去。”
跟着谭洋进入后院,牛车被落拉在一旁,听见动静的掌柜的从屋里出来,看见谭洋身后的阵势用询问的眼光看着站在人群之中的人。
“掌柜的,我有事想和你说。”谭洋迎上去,他也在这酒楼干了这么多年,真的是不希望目前在酒楼里的人因为生意原因而不得不离开这里,这些人不仅仅是共事的朋友,也是一起经历过患难的兄弟。
“那进来吧,我正好也有话想说。”掌柜的是一个年过五十的汉子,一头花白的头发都快要比上六十多的牛大爷了,看来开这个酒楼让他废了不少心思。
掌柜的脸色有些不好,他开酒楼有些年头了,从最开始了小茶馆走到现在,最艰难的时刻都走过来了,今日却不得不和自己的得力干将商量着关门的事情,这几日被这件事情忧思过度的脸上自然又难看了几分。
“掌柜的,咱么酒楼有救了!”谭洋一进门就扶着掌柜的坐下,自己则站在一旁说起了菜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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