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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兵退伍出嫁时,军中将为其准备嫁妆。”想了想,又道,“再对百姓说明白了,这些女兵平日吃住都和男兵分开,主要练习弓箭和押送粮草这等和男兵可以分开的活计,那些女兵二十二岁时,除却有正式官职之人,都可按规矩退伍。有了正式官职的人,按起心意。对了,再加一条,凡入伍女兵有军功者,不论大小,许其将来成亲后,休夫一次。”
何云墨:“……”他迟疑了许久,才终于开口,“只怕此事艰难。毕竟,民风要改,当真是……”他摇了摇头,又道,“除却民风,还有朝廷……”
说到朝廷,何云墨却又住了嘴。
要当真把事情报与朝廷,只怕朝廷上,尤其是那其他几个藩王,立刻就会双手双脚的赞成。
至于百姓,除非那些百姓打算离开谢远的藩地,否则的话,藩地之上,真正说的算的人,当然是谢远。尤其,这位昭王谢远,还是真正带兵打过仗的人,谁又敢真的违逆他?
于是何云墨只能闭嘴。
谢远又道:“还有一事,鼓励生育。”
何云墨奇道:“百姓素来讲究多子多福,纵然不鼓励,百姓也是会勤于生育的。”
谢远却摇头道:“师兄,我说的鼓励,不只是鼓励百姓生小郎君,还要鼓励百姓生产下小娘子后,不将其溺死或是随意养着,一不小心就将其养死了。”
何云墨怔住,半晌才道:“此事确实需要约束。”过了片刻,又捶头道,“村民向来同气连枝,根本不会主动招供,反倒是殿下此法,直接用赏赐,倒是能让一部分的心思按捺下去。毕竟,钱么,是个人都是喜欢的。”这最后一句,却是带了嘲讽之意。
尔后何云墨又问赏赐之法,谢远就道:“生男者赏十文钱,生女者赏一百二十文钱。只是,但凡领了赏钱的,若女儿在五岁前夭折,其尸体必要由官府仵作进行尸检,若是被故意虐待而死的,其家人将全部打入军籍。”
军籍却并非是普通征兵之人。普通被征兵的人,只是其自己做兵而已,待到了一定岁数后,还能还乡,其儿子孙子,依旧是普通百姓。可是,入军籍的人,子子孙孙,皆要参军。
何云墨面色一肃,郑重点头。
二人又商量了诸多事情,末了何云墨才拧眉道:“只是不知圣人这次打算给殿下多少金银,若是少了,只怕这诸多事情,都不得施行。”
谢远这才拍了拍手,令清酒和玉壶各自捧了一碟东西上来,且都是往何云墨那边走去。
何云墨微微疑惑,却是将上头的两块红布掀开,发现两只碟子上,都是白色的颗粒之物。
他却不是那等五谷不分之人,可还是愣了一下,伸手,分别尝了一尝,尔后彻底怔住。
“这盐便罢了,只比寻常盐白细了几分,可这糖……”何云墨声音有些干涩,“这当真是糖?这糖却比时下的糖,都要甜腻可口,样子也好看。”
谢远点头,道:“我当年与阿舅一起去的天竺,因我记忆力不错,便学了那里的语言,偶然听人交谈时,听懂了他们的制糖之法。虽只听了个大概,却知他们的法子与咱们大不相同,便回来后,令仆从用那个法子制糖,这才有了今日之糖。”看到何云墨微微激动的模样,谢远又道,“还有这盐……是我在渤海边境打仗时,偶然想到的。此法却是能节省大批的人力和木材。”
何云墨立刻洗耳恭听状。毕竟,糖便罢了,贫困百姓尽可不吃。可是盐的话,是个人都离不了的好么?必须要日日食用的。
谢远就道:“盐,不必煮,可晒。”说罢,就令清酒将晒盐之法说与何云墨听。
何云墨听了,忍不住喜道:“此法大好!如此,可省下多少人力与木材!且如此的话,昭地盐价便可再降上一降,于师弟的名声,更要好上几分!妙妙妙!”
谢远听了,却道:“这制糖之法,咱们自然要自己留着。至于晒盐之法……我欲再离开长安之前,告知圣人,情圣人将天下盐价,俱都再降上一些,想来,此事于国于民,俱是善事。”
何云墨怔了怔,好半晌,才终于叹道:“师弟心系百姓,惦念圣人,乃百姓之福,圣人之福焉。”
谢远只笑:“师兄以后,也继续唤我师弟便是,莫要再叫殿下,听得师弟心中奇怪。且你我所行之事,所为者,不过是百姓国家,既如此,何必拘于小节?”
何云墨大笑一声,立刻便答应了。
何云墨又在谢远府中留了三日,二人商议好了诸多事情,这才带着清酒和谢远的其他二十位亲信,策马离开,往谢远的藩地去,先帮谢远将诸事安排好。
谢远也终于闲了下来。
他也好,其他六位藩王也罢,现下其实都闲在府中。毕竟,他们的藩王身份特殊,若是和其他人来往太过紧密,才会引人怀疑。虽然说三王早已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却也不敢在此刻触怒了谢含英,以免让谢含英突然破釜沉舟的对付他们,让他们连先帝的最后的遗嘱都无法遵守,只能仓皇逃窜。
谢远闲下来后,既忍不住在凉亭作画。
他前几次画的都是自己的外甥外甥女,这一次画的,却是阿守。
那时,初见时的阿守。
真正的一个小狼崽,小野孩儿。
看到他时,既好奇又害怕,眼中还带着丝丝的警惕。
谢远做完画,搁下笔,看着画中的小狼崽,就是微微一笑。
他正要叹气,就忽觉背后有人,蓦地转头,和背后那人互拆了几招,才发觉不对,道:“阿守?”
那人才把脸上的布巾扯了下去,高兴道:“阿远!我就知道,阿远一定能认出我的!”尔后看一眼石桌上的画,心中更高兴了,上前几步,就将谢远紧紧抱在怀里,“阿远阿远,原来,你的心中,也是在思念着我的。阿远,我、我心中亦是如此!只恨不能时时刻刻伴你左右!”
殷守想,之前无论是他抄写的前人的“情诗”还是他自创的“情诗”,阿远显然都误以为他是在“练字”。可是现在,他对着阿远亲口说了这番话,阿远也在画他,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的阿远,心中也是有他的?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方才的那番“表白”,也是有用的?
于是殷守就忍不住又问:“阿远心里,也是有阿守的,是不是?是不是?”
再见谢远,殷守觉得,他从前在藩地锻炼出来的那些无情,全都消失殆尽。
只满心满意都紧张的等着谢远的回答。
孰料谢远失笑,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阿守是我的阿弟,是我义结金兰之人。我的心中,自是有阿守的。”
殷守闻言,顿觉晴天霹雳,脑中轰隆隆作响,良久,他才艰难的开口:“可是,我比阿远年长,我和你也并不是真正的手足。”
谢远微微笑道:“那又如何?只要你我心中,将彼此看做手足兄弟,不就可以了么?阿守,你……”
谢远还要再说些甚么,就见殷守忽然趁他松懈时,钳住了他的双臂,然后,低下头,就亲了下来。
说是亲,却也并不准确。
因为殷守并不知道怎样才是亲,他只是凭着自己的一股本能,将自己的唇,死死贴在了谢远的双唇上。
死死贴住,不肯分开!
那双黑亮的眸子,亦定定的瞧着谢远,像是将他的那些未尽之语,都用那双眸子,毫无保留的告诉谢远。
谢远怔住,愣在原地。
殷守……殷守是当真不懂亲吻之事,待贴着谢远的双唇贴了半晌后,就又开始对着谢远的脸劈头盖脸的亲了下去。
一边亲,还一边含糊道:“我不要做阿远的兄弟!我要做阿远的相公!阿远的夫君!阿远、阿远,我心悦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的心,我的人,我的藩地,我的所有,都给你,好不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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