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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本虚(防)无(盗)领域会关闭 高穹靠近的时候, 章晓闻到了他身上很轻微的血腥味。
这是从四百年前带回来的, 从那处惨烈的杀场里带回来的。
高穹揽着章晓的肩膀, 不太敢用力似的抱了抱。似是不习惯拥抱,或者不懂得如何拥抱, 他动作生硬, 不够温柔,手腕上的抑制环硬邦邦的,硌得章晓的肩膀很疼。
被抑制剂隔离的感觉鲜明地浮了出来,像有一枚针扎破了鼓胀的气球,里头的气体漏了出来,那些他想过很多次的、擅自将它想得很甜蜜的气体。它们涌出来,裹着他,拼了命地往他的鼻子、他的骨头里钻。
印象中冷硬的气息变得有些不一样了。高穹的拇指碰到了章晓的脖子, 他的下巴略略抬高,抵在章晓的头顶上。他每一次呼吸, 章晓都觉得自己能感受得到。他僵立着, 隔着衣服, 能在心里描摹出高穹有力的臂膀和身体肌肉。
高穹没有释放自己精神体的力量,但是章晓压不住了。
狭窄的梯厢里似有轻风从下往上拂起,是温暖的风, 毫无压力, 章晓知道那是一直保护着自己的东西。
他大口喘气, 猛地将高穹推开了。
高穹顺势收回了手, 环抱在胸前, 脸上露出一点点回味的表情:“原来是这样的……”
章晓抬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他的脸发烧似的热,耳朵红得像是着了火,里头嗡嗡作响。高穹见他有些奇怪,连忙伸手想去搀扶他,但章晓退到了角落里。他四肢发软,握着扶手才能站稳。
“怎么回事?”高穹问。
章晓摇摇头。
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不能说。
高穹闭了闭眼睛。
梯厢里仍充盈着温和的力量。他知道这不是属于自己精神体的,所以只能是章晓的。
“你的精神体是什么?”
章晓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喜欢。”高穹低声说,“很平静,很柔软,没有侵略性。”
第一次和章晓进行空间迁跃时,他感受过章晓的精神体力量,但不太明显,是因为察觉到章晓有危险才自觉溢出的,远没有现在这么浓烈,所以这也是他第一次清晰地觉察到这种迥异于自己精神体的温和气息。
章晓没听清楚他的话,只顾着从包里掏出抑制剂往嘴里倒。他也不顾一次吃一颗的规定了,一口气嚼了五六个糖丸,嘴巴里尽是甜丝丝的怪异味道。
“为什么想抱我?”他低头把瓶子塞回包里,平静下来了才小声地问。
电梯停了,高穹当先走了出去。出了电梯是一个小隔间,靠墙处有一个绳梯,爬上去就是九哥奶茶水缸的出口。
高穹等着章晓慢吞吞蹭出来。
“就是想试一试。”高穹说,“我从来没有对向导有过任何反应。”
章晓不问了。
他和高穹靠得那么近,但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没有凶猛溢出的信息素,没有失控的精神体力量,体温没有升高,心跳也没有改变。和自己所有的反应都不一样,和书上提到过的可能产生的反应也不一样。
他觉得有点儿伤心,但伤心得不算很明显,所以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为高穹这个没逻辑也没分寸的举动生气。
绕过高穹走到绳梯下,章晓很快爬了上去。九哥在柜台里打瞌睡,见他走出来就习惯性地说了句“A餐一份”。
“我不吃了。”章晓说,“再见。”
他跟九哥挥挥手。
高穹跟在他后面,一脸茫然:“不吃吗?我难得请一次客。”
九哥手一抖,手机掉了下来。他顾不上捡,死死盯着高穹:“你请客?”
章晓摆摆手:“我不吃了。我走了,我……我不吃。谢谢你,拜拜。”
“来都来了!”高穹在身后大喊。
章晓头也不回地跑了。他拐了两个弯才停下来,手忙脚乱地拽出纸巾捂在鼻子上。吃再多抑制剂也没能压住这一次怪异的反应,手上的纸巾很快湿了一团。
他擦净了鼻血,坐在巷口的砖块上,呆呆望着路口来往的行人。
对面有个人在卖煎饼果子,手势纯熟流畅,排队的人络绎不绝。香气飘过来,章晓有点儿饿,他压着肚子揉了揉。
刚才一直没意识到的后怕和难过这时候终于算是显出来了,沉甸甸地在他心里团成一块儿,让他反应不过来,也喘不了气。
这已经不是初级或中级性反应的问题了。高穹把章晓精神体的力量引了出来。
映刻效应……章晓心想,这是映刻效应,一种罕见的共鸣现象。他甚至只在教科书上看到过。
高穹吃饱了饭回到家里,应长河在书房里加班,他跟他打了个招呼,直接走到自己房间滚在床上。
应长河的家很陈朴,高穹住在客房,客房装饰风格十分老气,桌椅和床柜都刷成了红木的颜色,山寨得相当光明正大。
他躺了一会儿,动动手指,握成了拳。章晓的精神体力量让他觉得很舒服,这和原一苇的还不太一样,高穹说不清其中的区别,但他真的很喜欢。想到那时刻的感受,他有种难以说清的愉悦和放松。
想到向周沙借的那本书,高穹把它从包里拿了出来。
他本来想借《向导通识》的,但周沙那里只有《哨兵通识》,他只好也拿了回来。
哨兵和向导这两本教材的内容编排没什么区别,第三章都是“性与性常识”,第一节也同样是“性反应”。
他看得很认真。
“中级性反应是指在初级性反应基础上,因哨兵与向导更深层的身体接触或更强烈的信息素而诱发的一种生理反应,主要表现为心跳加快、血象变化、性腺兴奋并分泌□□、四肢乏力、暂时性失语等,其中四肢乏力和暂时性失语是最为典型的反应状态。部分易感人群可能因为极端兴奋而出现短暂的昏迷或言语混乱,但极为罕见。中级性反应与高级性反应的表现十分相似,在辨认的时候必须配合反应双方心理状况进行判断。”
高穹回忆了一下章晓的表现,忍不住笑了。
再往下便是高级性反应的解释,但他被最后一段吸引了视线。
“除性反应之外,还应注意到另一种可以与性反应同时存在或分离开来的特殊情况:映刻效应。映刻效应由发展心理学研究者朱玛丽于1954年提出,是指哨兵或向导第一次被心仪者诱引出精神体力量或完整精神体的情况。经过大量的分组对比研究,朱玛丽发现精神体有限的记忆功能在映刻效应上表现得尤为突出。精神体会对产生映刻效应的哨兵或向导留下深刻印象,并且会不断地加强,这种印象会对精神体的持有者产生相当大的影响。映刻效应多见于诱引出部分精神体力量,诱引完整精神体的现象十分罕见,目前只见一例。由于映刻效应无法压抑,无法消除,一旦产生便极难削弱,不少人对其存在抗拒心理。研究表明,产生过印刻效应的哨兵和向导都对诱发者表现出了极为强烈的依赖、恋慕及占有欲。”
这一段的末尾有一个星号,高穹循着看向注释。
朱玛丽的学生深化了映刻效应的研究,并且将它和“首因效应”(*)相提并论。
高穹看得津津有味。他没上过哨兵通识这门课,不需要去思考考试或学分的问题,所以觉得教科书十分有趣。
每周例会上,应长河的黑眼圈让周沙和原一苇都吃了一惊。
“主任,你睡不好吗?”周沙上下打量他,“老了两百岁吧。”
“别说了。”应长河摆摆手,打了个呵欠,“周沙,你还能搞到更强力一点儿的抑制环吗?给高穹搞几个,我真是受不了了。”
周沙和原一苇对视一眼:“高穹已经戴着了。”
“没用!”应长河十分痛苦,声音都嘶哑了,“他现在跟原一苇一样,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体。大晚上的,他那玩意儿在我家里走来走去,还嗷呜嗷呜叫个不停……你们知道的,那狼确实吓人。”
周沙更加不解了:“高穹的精神体一直控制得很好啊,怎么跟一苇似的,一睡觉就……”
“不一样不一样。”应长河连忙加以详细说明。
据他所述,高穹的精神体会自己跑出来已经有几天了,从他因为擅自对章晓说出819事件而被自己臭骂一顿那个晚上开始。高穹一开始还有点儿自觉,看到自己精神体跑出来就收回去,但渐渐的也不管了。好几次应长河从书房走出来,立刻就被趴在电视机前的东西吓了一大跳。高穹还没事人一样,拿着个遥控器换台不停,还转头安慰应长河:没事,它出来睡个觉。
应长河让他收回去,高穹说收不回去,一放松又跑出来了。
“而且我觉得他的狼长大了。”应长河舞动手脚比划,“太吓人了,它怎么还能长呢?过了十八岁体型应该就固定了啊……难道是精神体变异?也不是不可能,有过这种先例——等等,高穹呢!!!”
应长河嚷嚷了几声,高穹才慢吞吞走进来。
他手里拿着杯咖啡。
原一苇很惊奇:“你喝咖啡呀?”
“嗯。”高穹眉头轻皱,“难喝,苦。”
“这是章晓喜欢喝的,你不是都喝豆汁儿么?”原一苇笑问道。
高穹靠在沙发靠背上,往咖啡里倒了一小包牛奶,认真搅拌:“试试。”
应长河为了延年益寿,决定不批评高穹,只用目光示意周沙记得扣他钱。
“开会吧。”应长河摸摸光脑袋,打开笔记本,“这周最重要的,是配合本馆的修复组完成对《吉祥胡同笔记》的修复。辛苦高穹和章晓了,笔记上卷的下半本已经在欧庆的坟墓里找到了,损毁得比较厉害,太潮湿了,估计没那么容易修复。有什么需要我们这边协助的,我们就尽力帮忙。这个笔记对我们之后的工作意义很大,我要再提醒高穹一次,你不要再去骚扰袁悦了,他不可能给你任何笔记的信息。”
高穹艰难地、一点点地嘬了三分之一杯咖啡,松了一口气似的喘气:“我没骚扰。”
应长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威胁袁悦……”
“章晓呢?”高穹突然问。
办公室里就他们几个,没有一见到他就拼命往嘴巴里塞抑制剂的章晓。
“我给他放了半天假。”应长河说,“跟秦夜时去约会了。”
高穹沉迷于咖啡表面波纹的脸终于抬起来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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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因效应:即第一印象效应,指第一印象对关系的发展具有很深刻的影响。它常常用于解释“一见钟情”和“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这两种常见的情况。
陈氏仪表盘下方探出的细针刺破了他的皮肤,取得了他的血液和皮肤表层的细胞,并在瞬间完成了对章晓DNA的分析行为。
被称为“特殊人群”的丧尸、地底人、哨兵、向导等等,实际上都是产生染色体变异的人类。陈氏仪识别出了章晓的突变染色体,确认他是一个具有操作自己的能力的向导,于是阀门打开了,储存在陈氏仪内部的无数信息开始进入章晓的意识之中。他被数量庞大的信息与数字吓了一跳,但立刻从这些繁杂的信息里梳理出了一条通路:陈氏仪每启动一次,便会留下当次启动的记录,这些信息全都根据时间和经纬度留下了印记。
1976年10月,陈氏仪上记录了第一个经纬度。它是一个位于北半球的地点。
记录显示,这个经纬度属于国家高等研究院0625号实验基地。
越来越多的文字跃了出来:实验内容、陈氏仪状态、记录者、观察人员、开发人员、检测人员……以及最后一位,“负责人陈正和”。
这是陈氏仪诞生时候的记录,它简单但也复杂,通篇只有研究人员的名字和无数章晓理解不了的数字。但这位记录员最后留下了一句话:我们能直接看到历史了。
1977年6月,陈氏仪上出现了一个有别于0625号实验基地所在的经纬度。这个数字章晓是熟悉的,它是国博仓库的所在地。
陈正和团队将陈氏仪上交了国家。
陈氏仪研制成功之后再没有更新过经纬度,也没有更新过时间。显然它在实验成功之后立刻被封存了起来,直到移交当天才被重新启动。
这一天的记录内容仍旧是平板的,没有任何感情,没有任何多余的叙述。记录员仍旧是当天那一位,但他没有再留下任何可以窥见情绪的言语。
1981年3月,陈氏仪再次被启动。
启动的地点是解放军总医院,启动它的人是陈正和。
临终时的陈正和,最大的愿望是摸一摸自己制造出来的陈氏仪。这个以他姓氏命名的小仪器,没有使用过一次便直接封存了。
这次没有记录员,陈正和启动了它,并且一直让它保持着启动状态,没有关闭。启动持续了21个小时。
21个小时之后,陈正和抢救无效,停止了呼吸。陈氏仪忠实地记录了这位创造者的心跳和脉搏,忠实地等待着数字逐渐归零,随即再次陷入沉睡。
1981年9月,陈氏仪出现了新的记录。
启动它的人是当时的开发人员,记录上跃出来的文字越来越多,章晓看得头昏脑涨。
很快他捕捉到了一个词语:量产机测试。
在陈正和死后半年,他的团队终于重新争取到了以这台机器为原型,批量制造新的陈氏仪的机会。
量产机制造和生产期间,陈氏仪一直开启着。奔流一般的信息远远超出了章晓能接受和理解的阈值。
他觉得自己仿佛是棒球场上的一个捕手,面前有成千上万位正冲着自己投球的投手。直球,变化球,曲球,每一个人投球的风格都不一样,而每一个人都拒绝听他的手势指示,自顾自地冲他扔出无数148克的圆球。
他只能张开棒球手套,飞速移动手肘,将从四面八方飞过来的棒球稳稳接住。
——“章晓。”
有人在喊他。
这声音是他很喜欢的,是会让他流鼻血的。
章晓大喘一口气,睁开眼睛。不知何时他已经坐在了椅子上,而高穹正弯下腰,从他手腕上解下陈氏仪。
从万分激烈的接投比赛中回到现实,章晓一时间无法适应,目光呆滞地盯着高穹。高穹拎起原型机打量了片刻,把它戴在了自己手腕上。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愣愣站了片刻,把陈氏仪解下来递给章晓。
“谢谢你喊我回来……”章晓小声说,“我差点晕了。”
“这东西只对向导有作用?”高穹问他,“可是原一苇戴过,也没发生任何事。”
他顿了顿,低声问:“这里面有什么?”
章晓盯着他,一言不发。高穹的长相和声音全都在他的好球带内,但不知为什么,章晓直觉自己不能这么简单就告诉他。
高穹很明显对陈正和与陈氏仪的研发团队有强烈兴趣,但他无法从原型机里获得任何信息,也不能打开应长河的终端机。
所以现在,章晓成了他唯一的,也是最可靠的信息源。
“一些和陈正和有关的事情……但我有点糊涂了现在。”章晓颤着手掏出手机,“要不,我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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