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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问:“还是害怕?”
“嗯。”殷悦回答。
他说:“没关系,下一次就会好很多了。”
他看她的脸,觉察到她虚弱的样子,心里竟无法遏制地生出保护的欲望。
这一刻,他是想抱着她,亲一亲她的嘴角的。
……
这些天,殷悦的良心都在滚油中煎熬。
她不敢看任何报道,甚至关掉了手机客户端的所有推送。
她从不觉得他的决策是对的,是正义的。
这毫无疑问是一笔肮脏的政治交易。
她原可以指责他,甚至唾弃这种行为。
可是他本能安稳而渡,却是她把他推入如此不幸。
她反而成了唯一没有立场去谴责他的人。
……
殷悦做出坦白这个决定是在周六。
她要把一切都说出来,让自己心里快活。
然后呢?
然后他们之间这种脆弱又暧昧的关系会就此破裂。
他会用憎恶的眼神看我吗?
他会将我移交给司法部门处理吗?
或者将我的母亲交给处理这种事情的人吗?
殷悦不知道。
她嘴巴里都是苦味。
……
周六的时候衍章去钓鱼,将她也捎带上了。
他将饵穿上钩,细长的线被抛进水里,点出一个涟漪,恢复平静。
他戴上墨镜,靠上椅子,岿然不动的样子。
殷悦在旁边看他,心里反复斟酌:我要如何开口?
我应该怎么开口?
她的心里有数万只蚂蚁在细细地爬,又一只只接连爆炸,炸得她胸肺间撩起火。
衍章先发了声:“小殷悦啊,你看你,一动不动望我这么久,是不是要爱上我了啊?”
瞬间,殷悦一肚子的话被他一句话堵回去。
她无力地瞪他。
衍章又不紧不慢地说:“你是不是今天发现我特别迷人啊?”
殷悦顿时没好气地怼回去:“对啊!你今天特别迷人!迷死人了!”
“这你就不对了。”
“我哪里不对了?”
“我本来就很迷人,你今天才有这种觉悟,你说,是不是你很不对?小殷悦,是不是你的错误,嗯?”
“是哦!”她回。
她话音刚落,从侧面看见他笑起来。
殷悦想:这个人怎么能这样?
欸这个人怎么能这样!
在这样的时刻,他如何能一点都不着急呢!
我都急死了,你还这样搞!
……
他们提了桶子,把鱼倒下来,翻找出刀片,开始刮鱼的时候,正午的阳光已经将绿林渲染一片。
殷悦动作漫不经心,心里想着别的。
鱼从她手中滑出来。
衍章蹲身,捡起来,敲一下她的头,说:“这么急躁。”
殷悦不说话。
衍章抓了她的手,给她示范动作。
他说:“做什么都不能急躁。”
殷悦抬眼:“做了坏事呢?”
他笑:“你做了坏事?”
她说:“我……没有啦。”
他再次低头,看着两人重叠的手,说:“做了坏事也不能急躁。”
“做了坏事也不会良心不安吗?不会后悔吗?”
“哦?”他就着她的手,慢慢用刀片刮,认真的模样:“你要来教育我?”
她说:“我没有。”
“你有的。”
“我没有。”她咬字清晰地重复一遍。
“后悔?”他又笑起来:“我只会因为踌躇没去做而后悔,绝不会因为做了而后悔,做了便是做了,哪管它洪水滔天。”
殷悦看着他不说话。
心里想:他知道不知道呢?
“后悔其实也是一种好情绪,可以很享受,痛苦也可以很享受,你急躁是因为你不懂得享受,你过得不快活,是因为你不懂得怎么找快活,你以为快活很远,其实吃一口饭,呼吸,或者这样,”他放开她的手,把沾满鳞片的手探到湖水里,清洗一遍,甩干净水,说:“把一条鱼清理干净,也可以慢慢来,享受过程,很快活。”
殷悦看着他又在想:他知不知道呢?
衍章站起身子来,说:“看见美也会很快活,我现在看着你就很快活。”
他靠近,问:“你看见我快不快活,嗯?”
殷悦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说:“你身上都是鱼腥味,我看到你就讨厌,怎么快活!”
衍章用淌着水的手掐她的脸:“那这样呢?嗯?小殷悦,你不是讨厌我吗,啊,那好啊,那我就要让你讨厌我讨厌得更深一点。”
殷悦使劲拍他的胳膊。
他终于放过她,在殷悦故作嫌弃的眼神中说:“讨厌到极点了,也是很深刻的感情啊,忘都忘不掉。”他微笑,又说:“那你就想忘都忘不掉我了。”
殷悦后退一步,又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衍章大笑。
这天,她终究什么都没开口。
晚上的时候,殷悦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好觉。
……
罗莎来找衍章是第三天,她在他身边坐下,说:“我今天来是要跟你道歉。”
“哦?”衍章快速翻手中的书,阖上,扭头看她,“道歉?”
她对他甜蜜地笑:“你会不会怪我?”
他反问:“你说我要不要怪你?”
罗莎说:“你可不能怪我,我对你这么好,”她试探着看他,“你看,我把我的小助理借给你这么久,久到简直是我发工资给你打工了,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那倒是。”他回,听不出什么语气。
当然是,罗莎想,放她到你眼前,多晃悠,到时候知道真相,你就更讨厌她了。
“所以你不能怪我,”罗莎说:“我告诉你了啊,你公司那件事情,好像是从我这里出问题的。”
衍章放下书,看她。
罗莎想:我可是把醒都提到这个份上了。
她斟酌又说:“其实我也不确定,毕竟我也不想怪错人,”她观察他表情,说:“不过你这件事虽然有点麻烦,但我昨天和我妈妈讨论了一下,她觉得还是有操作空间的。”
所以你要来求我。
你要来讨好我,讨好我和我的妈妈。
衍章又拿起书,翻到一页,说:“我知道了。”
罗莎狐疑看他:“你知道什么了?”
他笑,说:“我知道了就是我知道了,还能是什么。”
罗莎心里不安,觉得他好像其实什么都清楚,可是怎么会呢?
她觉得是自己多想了,起身离开。
……
殷悦又做了一天的心理建设,再次决定坦白。
她敲他办公室的门。
声音传来,让她进来。
殷悦一鼓作气,直接走进去,对衍章说:“我要向你道歉。”
衍章想今天真是个好日子,道歉的好日子。
“你要道歉什么?”
她低着头,又是一股气,将所有的东西都讲了,包括她自己所知道的,与她从母亲那里所了解到的。
好半天,头顶都没有声音。
殷悦想:他现在一定气死了吧。
好大一个祸患,是他自己招惹来的,还放在身边这么久,把他的事情都坏光了。
她不大想抬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可终究还是要抬头。
她咬牙想:来吧!命运,来吧!狂风暴雨砸向我吧!
殷悦抬头。
他竟然看着她在笑。
殷悦吃了一惊。
她脸上的惊讶毫不掩瞒。
衍章问:“所以你觉得是你妈妈将事情卖了出去,导致现在的情况?”
殷悦急急忙忙地问:“难道不是吗?”
“不是,她是泄露东西,但里面不包括这个。”骗你的。
她几乎不敢相信:“真的?”
“真的。”假的。
“你一开始就知道?”
“知道。”这个倒确实是真的。
殷悦又不可思议地问一遍:“所以不是因为我妈妈,才变成现在这样,真的?”
“真的。”假的,就是因为你妈妈。
殷悦左手抓住他的腕子,一时几乎激动不已。
原来……原来这些天,那些良心上的焦烤,不过是无谓的自我折磨。
她高兴过了头,踮起脚,在他下巴亲一下。
衍章愣住。
殷悦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也愣住。
她匆匆说:“对不起,我……”
衍章看着她,眼神幽幽。
……
殷悦怀着地狱一样沉重的心情走进门,又飘在天堂似得走出门去。
她仍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可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又如何会是假的?
他没有欺骗她的理由啊。
……
殷悦走到一半,想起有东西落在里面,又折返回去。
她走到门边,听到有人在讲话。
是衍章和王助。
王助问:“你为什么要撒谎?”
是衍章的声音:“做的时候就要考虑到一切后果,出了事,把责任全部推到女人的身上就能解决问题了吗?解决不了的,反而多叫一个人烦心,还不如让她什么都不知道。”
衍章又说:“我就一直很可怜褒姒,男人做错了事,倒叫世人把她给骂了千百年。”
殷悦浑身僵直,血液几乎停止流动。
所以刚才,他刚才的那些话,都是为了宽她的心,而编织的谎言吗?
她如何值得他做出这样的牺牲?
她何德何能,又何以为报?
殷悦低着头,心中翻天覆地,酸涩又感动。
……
殷悦走了,并不知道,王助也走后,房内里间又走出一人。
是增高男。
增高男看一眼窗外,又看向衍章,说:“你不用担心,她是真的走远了,不会再回来了。”
衍章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没说话。
增高男幸灾乐祸地说:“她可能做梦也想不到,你从一开始什么都清楚,不过就着罗莎的计划,又演了一出好剧,演得真好,把两个女人都给骗过去了,说不定,那个天真的女孩现在满心都是对你的愧疚,觉得你这样的阴险小人是个会无怨无悔付出的天大的好人呢。”
“是吗?”衍章呷口茶说。
“怎么不是?我倒是要佩服你好心计、好手段,可比我会玩多了。”
衍章仍旧慢慢喝茶,没说话。
空气里,茶水的晃动声,人的呼吸声。
风透窗,穿梭而过。
增高男眼神不错动地看着他说:“她一定不知道,一开始你和她睡觉,是算好的,放出职位让法比奥把她推荐过来,也是算好的,拒绝她是为了让人印象深刻,接近她是早有预谋,又让我配合演一场好戏。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又不是演电影,受了人的欺负,立刻就有生了好感的男人帮忙找回场子。”
“哦?”衍章说,放下瓷杯,起身,走到桌旁,拉开抽屉。
增高男盯着衍章后背,目光灼灼:“你目的未得手,可要继续装得像一点,我可还指望着你把那个好东西拿到手,你可千万别心软,”他仍旧说:“哎呀,哎呀,你看我说什么了,像你这种人啊,哪里知道心软两个字怎么写。”
他继续说,看戏的语气:“你说,要是她知道了,会不会恨得要咬断你的脖子?”
衍章想:那个女孩,她愤怒又悲伤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呢?
他脑海里浮出她的脸。
孩子似的模样,含了泪水的眼睛,将落未落,控诉他。
他脑海里出现这个画面的同时,心里升腾出一种不曾有过的情绪,柔软的,叫人心痛,叫人难过。
增高男啧啧道:“我最同情的啊,还是阿莱西奥那个可怜蛋,你们斗了这么多年,你好不容易把他给弄死了,他一死,你又去搞他的女人,你搞了他的女人还不算,还要千方百计下套子抢他留给他女人的保命符。”
“你说,”增高男走近了一步,说得起兴:“要是可怜蛋在地底下知道了,会不会被你气得活过来,开了他的飞机一头撞死你?”
再近一步,又说:“哈哈我开玩笑呢,你干嘛不说话,可别吓到你,吓到你也没用,你还是得继续装装演演,我说,可千万别露了馅,毕竟啊,活人再怎么好,可也比不了死人,何况啊,人家那么多年的感情了,不是白瞎的,她啊,就是现在再喜欢你,要我说,啧,也比不上那个死掉的可怜蛋,你啊,悠着点。”
“说完了吗?”衍章忽然问。
增高男讲得热烈,迎面接了一头冷水,悻悻道:“说完了!说完了!”
“说完了就滚。”
增高男猛地抬头:“你妈.的怎么跟我讲话的,你真以为——”
衍章拿起抽屉里小手.枪,银色的,迷你,他头未回,朝着声音来的地方,放了两枪。
飞入对方脚边。
“滚不滚,嗯?”
增高男抹一把汗,面色红涨,摔门走了。
人走后,衍章站在窗边,远眺过去。
有晚霞的光,万丈,从很远的地方浮上来。
他伸出手指,在习习微风中触了触下巴的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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