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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娘娘说,您三天两头才来一次, 她吃醋了……
韦省之没有接他的话,他甚至连句父亲都未叫, 只站得笔直的肩有些不堪重负,“草民到此, 自是有要事相告。”
他说着就朝进来的太傅拱了拱手,老太傅摸着胡须,拍了下他的肩。
韦相立即就意识到了不对。
但不等他多说, 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 长公主牵着幼帝的手上了御阶。
按着长公主那眼中只能看得见美人的尿性,竹猗第一眼就停在了韦省之身上,然后她就启唇笑了笑,眼底全是沉郁的怒气,转头却看向了韦相。
“宰相大人不是将人送来又偷走了吗?如今都送到朝堂上来了?”
她这句话一出, 举朝哗然。
韦相差点被堵得一口气上不来, 他将次子送到长公主府上就是弃之不用了的,根本没关心过他在哪里过得如何,又怎么会将人偷出来。
尤其那些个知道他将人送去的老狐狸,此时满脸皆是鄙夷。
唯有那个老太傅,朝他笑得意味深长。
韦相立即就想到了之前的不对,他正要出列陈情, 韦省之已经先他一步, 跪倒在地, “草民原不敢再见长公主,只被家父送至裕州,见到了万民同悲的凄凉,才舍了脸皮回来,求陛下和长公主殿下为裕洲百姓做主。”
他说着就从话里掏出了一沓薄薄的布帛,上面浸满了鲜血。
裕州,韦相将这个词念了两次才想起来那是年前镐城外那群饥民的来处,他原只想先用千把个饥民为以后造反生势,只吩咐了手下调了一州的官兵假扮山匪,杀人放火毁粮淹地,硬生生弄出了千百个流落在外的流民。
而他只是在上奏的折子里,看见过裕州突降天火,又水漫良田,遭了天灾。
这事都已翻过年了,甚至那群流民都已被崔家那个户部侍郎安置了,他当时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按兵不动,谋划着新年再故技重施。
只是为何事情会被抖了出来?
还是被他“送进长公主府又偷出来”的嫡次子。
韦相脑海中纷扰而过,首要怀疑的就是那位沉迷男色的长公主。
他抬头去看,却只见那位长公主将血书扔到了一边,捏着鼻子嫌上面的气味重,连多看一眼都懒得,倒是他身侧的老太傅,气得眉毛都要倒竖了。
这一瞬间,韦相又觉得自个想多了,就淳于晞那扶不上墙的阿斗的模样,如何撑得起这环环相扣的阴谋,八成是那老太傅整出来的幺蛾子。
裕州之事繁复,在长公主摆明了不想管的情况下,小皇帝按着老太傅的授意,指了几个人负责,定要寻出幕后主使,为裕州百姓伸冤。
同时户部拨了五十万两白银,由兵部尚书钱墨为首,送往裕州。
出行的车马从户部的钱库,一路到了镐城的城门。
若不是那些个护卫的将士都穿着盔甲,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那架势和长公主当年送嫁时也能相较量。
镐城的主街上沾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突然有个书生“噫”了声,指着队伍里那个不过七八岁的小儿,“我繁朝无人否,竟让个小儿混入其中?”
他身侧的同窗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又左右看了看,“图文兄慎言,那是长公主亲自教养的小儿,此次前去定是立功为着以后出仕的。”
说到此处,他心中也无限唏嘘,被长公主看中,一小儿竟七八岁便能去立功。
被捂住嘴的书生“呜呜”了几下,终于挣开,语调皆是讽刺,“那长公主身侧还真是黄金富贵窝,就此次出行,那领头的不过及冠的兵部尚书也是她提拔的,户部左侍郎又是驸马亲弟,连个吏部的小典簿,据说当年也是侍候过她的。”
他说完还“噫吁唏”地叹了几声,“你我满腹诗书,竟不如人家会谋前程。”
此言一出,周围好几个同书院的书生都满眼黯然。
他们所就读的书院,院长便是宰相麾下专职培养后继之人的,但宰相麾下的能人异士何其之多,他们纵是满腹经纶,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以重用。
眼前的恢弘的队伍和眼下黯淡无光的仕途,对比如此鲜明。
也不知是谁,喃喃出声,“孟子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若是之后能为既往开哲学,能为生民立命,便是一时舍弃风骨,屈居于长公主之下又如何?英雄自不问出处。”
这话,在沉寂一时的小圈子里格外清晰。
纵然还有大半不敢苟同的,但迫切出仕的那几位,手上已然攥紧拳头。
他们也想鲜衣怒马,也想明镜高悬,便是这路途为人所不耻了些,又有几个嚼舌根的,在心中不是嫉妒得辗转反侧,恨不得以身相替。
自来笑贫不笑娼。
竹猗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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