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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直接走到了院子里去迎。
“阿娘!”看到裴氏下车之后,萧燕绥径自走了过去,随后,又和同样刚刚下了马车的新昌公主笑着打过招呼。
小土狗被萧燕绥用绳索牵着,这会儿正乖巧的蹲坐在萧燕绥的脚边,看起来还颇有几分帅气活泼的模样。
等到徐国公夫人贺氏被婢女扶着缓缓下了马车之后,萧燕绥挑了挑眉,却依然还是笑着开口,“阿婆。”
徐国公夫人贺氏闻言只是微微颔首,面上却不带什么笑意,又和裴氏、新昌公主示意了一下之后,便被婢女扶着,径自回她所在的主院去了。
明明萧燕绥就是萧家如今唯一一个嫡亲的亲孙女,但是,或许就是天生互相不投缘,徐国公夫人贺氏和萧燕绥之间,可以说是一直以来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
徐国公夫人贺氏当然也做不出来什么为难自家孙女的事情,萧燕绥外表上看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子,但是,芯子里毕竟也会个成年人,不投缘而已,她当然也不会故意去气她,甚至于,顾忌着徐国公夫人贺氏的长辈身份,萧燕绥每次不巧碰见她,还会比平日里表现得更加礼数周到。
不过,人和人的眼缘就是这么奇妙的事情,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看不惯也就是看不惯。
萧燕绥越是礼貌,徐国公夫人贺氏见了,反而越发觉得烦躁,只不过,这种发自内心的烦闷却完全没有名正言顺的说出来的理由,所以,贺氏反而更希望萧燕绥能远着她点走,两个人不见,反而省得平白生了厌烦。
裴氏早就习惯了自己女儿和婆母之间这种极为微妙的气场了,倒是神色自若,反而是站在一旁的新昌公主,免不了的觉得有些尴尬。
等到徐国公夫人贺氏走远之后,尴尬得都有些不知道还能接什么话的新昌公主才开口道:“我这便先回去了。”
裴氏听了,只是微微一笑,柔声关切道:“公主早些休息。”
武惠妃去世,虽无皇后之名,但是,她的陵寝,却又是比照着皇后来的,偏偏,到了是否要让所有皇子皇女服丧的时候,玄宗却又坚持要按照妃嫔丧仪,仅要武惠妃的亲生子女亲自服丧。
只不过,话虽如此,即便是后面几日其他人并不需要跟着进宫折腾,可是,不管是身为晚辈的新昌公主,还是身为外命妇的裴氏,明面上,诸人却也都适时的表现出了哀伤的模样。
待到徐国公夫人贺氏、新昌公主离开之后,一时间,院子里竟是只剩下裴氏。
“阿娘累不累?”萧燕绥走上前去,拉住了裴氏的手。
只不过,她心在人小腿短个子矮,想要去拉裴氏的手,还得她抬起手来。
裴氏握着宝贝女儿柔软的小手,同她一起慢慢朝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因为上次西明寺的事情,云岫回来之后,裴氏虽然并没有再罚她什么,只不过,依然还是把她从自己贴身婢女的位置调开了,如今剩下的,便只有云烟、云霞几个人。
知道裴氏今天回来得肯定会晚,云烟才一看到裴氏的身影,便开始催着摆桌上饭菜。
裴氏拉着女儿一起坐在了主座上,抬头看向阿秀,略带薄责的嗔怪道:“都这么晚了,怎么没让六娘早些用饭,这几天我回来的时间都晚,她一个小孩子不禁饿。”
“没,我吃过了,再陪阿娘吃些。”萧燕绥摆了摆手,解释道。
裴氏听了,这才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来,轻轻的摸了摸女儿头顶柔软的发梢。
“对了,阿娘,我给你带了香皂,等下你洗手试试。”萧燕绥坐在饭桌上,却忍不住的同裴氏推销自己今天才切块的东西。
拿着筷子的时候,萧燕绥都还在琢磨着,香皂里添的香料都是家里常用的,按照常理来说,家里人应该都不会过敏吧……
·
武惠妃正式下葬之前,她的亲生子女每日在兴庆宫中哀悼,这么一番仪式,一连持续了数日方谐。
并且,因为武惠妃的突然死亡,曾经将太子李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李林甫等人,一时间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再加上武惠妃尚未下葬,玄宗这段时间亦是一直处于哀伤忧郁的状态,一时间,就连前朝都难得的消停了起来,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还故意搅风搅雨,生怕突然就撞在心情正不好的玄宗枪口上……
不得不说,这段葬礼期间,简直是太子李亨自从被册封为太子后,过得最为轻松的一段时间了。
而在这期间,太子的第三女、郡主李文宁私下里向太子李亨询问之前萧燕绥受伤一事,也直接就得到了答案。
好不容易等到武惠妃顶着被追封的贞顺皇后的名号,又有玄宗亲笔书写了墓碑,最终被葬于敬陵之后,这一场葬礼才算是终于结束了。
太子东宫的李俶、李倓和李文宁等人,依然是理所当然的扎堆,屏退了左右侍候的宫女,一般吃着饭一边小声说起话来。
“萧六娘的事情,我问过阿耶了,”李文宁开口就是重点内容。
李俶笑道:“果然有隐情。”
李倓也抬起了头,眨了下眼睛,轻声问道:“怎么说?”
李文宁微微停顿了一下,才有些心绪复杂的小声说道:“阿耶让我离万安公主远着点。”
“万安公主?”李俶听了,不由得微微一愣,他记得,那日在西明寺中,万安公主的确也在场,结果,萧六娘受伤这件事竟是同她有所牵连?
李倓却是忍不住的皱了皱眉,想起了另一件事情,“不久之前,万安公主曾被禁足反省。”
李文宁下意识的说道:“那件事距离萧六娘的事情,已经有些时日了,应该不是因为同一件事情——”
结果,话说到这里,李文宁自己都微微愣住了。
李俶微微拧了拧眉,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倒是觉得,圣人此举,才像是可以避开之前的事情。”李倓低声轻道。
李文宁轻轻咬了下嘴唇,小声喃喃道:“也不知道,萧六娘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
李俶看了妹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知不知道的,圣人有意将这件事压下来,萧家也没继续追究,事情仿佛就这么过去了。
·
寿王府上,回长安城奔丧的咸宜公主和驸马杨洄终于从兴庆宫中出来,正坐在厅里,不多时,李瑁也匆匆赶了过来。
“阿姊。”李瑁神色间还有些微微的恍惚,打起精神后,对咸宜公主轻声道。
因为武惠妃的突然离世,本身心神哀痛,再加上每日哭灵亦颇为辛苦,咸宜公主这段日子明显的清减了许多,尤其她才刚刚诞下自己的长子三月余,孕期身体调养得本有些丰腴,这会儿却是身子单薄,已经看不出丝毫先前的模样了。
咸宜公主抬头看向杨洄,寻了个理由,先把驸马打发走之后,才抓住李瑁,压低声音问道:“阿娘的死,我听阿娘身边的宫女说,似与废太子等人有关,可有此事?”
寿王李瑁却是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阿姊何出此言?”
咸宜公主一双细眉微拧,她站在厅堂之中,面带疑色的反复踱步,然后才继续问道:“此时,你竟不知?”
寿王李瑁怔了怔,才说道:“阿娘生病之时,我一直在她身边陪伴。每逢入夜,阿娘便说,经常看到李瑛三人的鬼魂,我也循着阿娘所指的方向亲自查探过,却是一无所获。便是太医,也只是道,阿娘或许因为在病中,免不了有些癔症……”
“这……”咸宜公主听了,忍不住的咬住嘴唇,双手握拳,低声问道:“此事阿耶知道吗,阿耶怎么说?”
提及玄宗,寿王李瑁也不免压低了声音,小心道:“阿娘曾命人在夜里做法,又为三王改葬,阿耶知道此事,也默许了,只是,用尽办法,却始终不得其所……”
咸宜公主公主听了,也不由得握着拳轻轻叹了口气,眼底含泪,好半晌才低低道:“罢了。”
过了一会儿,被咸宜公主支开的驸马杨洄也已经回来。
咸宜公主自然不再提及前事,三个人坐在一起,丧母之痛尚未散去,自然也就没了多少说话的心情。
还是不经意间,驸马杨洄见寿王李瑁竟是一直自己出入,并无王妃陪伴,才随口和咸宜公主低声问了一句。
咸宜公主闻言,又是一怔,尤其她和杨玉环也早就认识,便直接开口道:“怎么一直不见你那王妃,可是身体不适?”
寿王李瑁却并未立即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语调略有些复杂的开口道:“阿娘生病之时,王妃一直在兴庆宫中侍疾。”
他的话语,却并未直接回答咸宜公主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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