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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当时神宗一意孤行, 要随大长公主来江左看谢介, 还被不少老臣指着鼻子骂胡闹, 那谢豚儿不就是被砸昏了嘛,何至于如此大惊小怪?
等他们前脚走,蛮人后脚长驱直入,众人发现自己因此躲过一劫之后,就再没人敢逼逼了。
当然,也有想逼逼的,好比自认为如果他们没有离开,蛮人肯定攻不入城的理想家。他们内心把镇国大长公主定义为了京师沦陷的罪魁祸首,逃避似的根本不去深想以当时雍畿那冗官积弱、毫无准备的情况,要怎么抵御膘肥马壮的蛮人, 靠纸上谈兵吗?
不过这些人也就是敢在心里想想而已,他们还要仰仗“罪魁祸首”顶在最前线出生入死的打仗呢,怂的一比。
全国文化水平最高的人聚在了一殿之下, 吵架却吵的像是普通人去菜市场买菜。神宗管不住他们,也不想管,偶尔还会在他们撸袖子打起来的时候负责吃瓜。顺便点评,文人打架,忒没看头。国土都失去了大半, 也不知道这些人哪儿来的劲头内斗。
斗的主题还特别的匪夷所思。
好比今天的这个。
起因是镇国大长公主今早才从应天府送回来的一封金字牌疾脚递。
信中的内容点燃了一部分本就暗搓搓不爽闻天的朝臣的怒火, 不是应天府的战情有变, 而是……一个自称。
闻天这个人吧, 一向是很随性的, 特别是她小时候出身乡野,长大后又有了不拘小节的军旅经历后,自称“我”都已经是她最高级的文雅了。说的激动了,各种老娘啊老子什么的都有可能脱口而出,并且这才是常事。
这天不巧也是如此。
然后,朝臣就因此而莫名其妙的吵了起来。
礼仪院上书表示:“男子、妇人,凡于所尊称臣若妾,义实相对。今宗室伯叔近臣悉皆称臣,即公主理宜称妾。况家人之礼,难施于朝廷。请自大长公主而下,凡上笺表,各据国封称妾。”(摘自宋朝真实奏章)
这话的意思很简单,大长公主应该对皇上自称妾,不称就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大启的女子大多都是自称妾或者奴家的,这本身没什么问题,但问题是,太-祖在位时就明确的表示过,我的孙女绝不会自称妾或者奴家,闻天就是闻天,独一无二的闻天。太宗在位时,自然也没人敢和他逼逼你要不要让你女儿称妾。等仁宗继位了,上书才多了起来,仁宗虽然心软,但在大女兄的这个问题上也没有让步,只委婉的改了法律,表示了本朝公主可以有“表章不称妾”的特权。
之后的文帝、神宗一直沿用此例,直至今天。
神宗之所以任由朝臣吵,不插话,是因为在他看来这个问题根本不是问题,他女兄想和他称呼什么,就可以称呼什么。哪怕她自称他爸爸呢,那也是他们姊弟之间的事情,这些人简直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朝臣吵了也是白吵,神宗是不会松口的。
但神宗也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些从事吵架事业十数年的专业人才,所以他在暗搓搓的等着朝臣们吵累了,他在出其不意,一锤子定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偏偏神宗还没等到那个时候,聂太后就到了。
聂太后在对待这些个把她的丈夫教成了个圣父的文臣们的想法方面,和谢介是一样一样的,没由来的厌恶。如今听到他们又在丢了芝麻捡西瓜的纠结一些没pi用的字眼,那真的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直接就踹开了殿门。
吓的胖胖的神宗差点从皇位上骨碌下来。
聂太后眼角上挑,檀色点唇,冷艳到了近乎于狠辣。她似笑非笑的扫了眼朝臣,倒也没有骂人或者怎样,只是问了句:“帝姬称妾,是能让我军收复失地,还是能让蛮人缴械投降?”
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谁也没有见过一向柔柔弱弱的聂太后这一面,也未想过聂太后会有这一面,她爹也在殿上,就站在房朝辞的不远处,花白的胡子,懵逼的脸庞。这、这真的是我那个往日里生怕说话声音大了也会惊到人的闺女?
聂想容曾是雍畿有名的才女,写词作画,抚琴饮茶,再没有比她更符合文帝艺术细菌的名门闺秀。
但如今这位闺秀……貌似异变了。
最终,还是身着方心曲领朝服的房朝辞,突然提高了声音,尊了声:“太后。”然后就带头跪了下去。
其他朝臣这才如梦初醒,在羊群效应下,跟着房朝辞一起磕头跪拜,齐刷刷,黑压压。不管聂太后刚刚有没有出言不逊,也不管她是不是只是一介妇人,她都怀着文帝的孩子,那是连神宗都亲口认下的下一任储君。哪怕不是冲着聂太后,也是该给她的肚子请安的。
不过,总有人拎不清,要不走寻常路。摆出一副哪怕你是太后,你不对,我也要说你的大义凌然。不跟着跪拜,反特立独行的站着指责:“太后怎可学那寻常村妇,如此鲁莽入殿?”
其实这人更想说的是妇人怎可干政,是要学那武曌牝鸡司晨吗?
“那吴大人倒是告诉哀家,见上不拜,是何礼?”聂太后不慌不忙,早在房朝辞一唱一和跪下的那一刻,不跪就已经是要被架到火上烤的原罪了。
吴大人这么多年的架也不是白掐的,虽然已处劣势,却还能咬牙坚持:“不经通传,才是对官家的大不敬。官家是你的叔父,不敬不孝,恃宠而骄。”
神宗终于不再看热闹,准备站出来表示,朕不介意啊,求吵架不要带上朕。
但不等神宗说话,突变已发,本还能游刃有余的与吴大人继续斗下去的聂太后,毫无准备的突然迎来了一阵腹痛收缩。随着身体的本能反应,她第一时间用双手死死的护住了自己的肚子。绝不能让檀郎的骨血有事!
突如其至的痛和冷汗是做不得假的,连吴大人都被吓了一跳,这聂太后不会如此脆弱吧?经不得半点的冲撞?
反应最快的还是房朝辞,冷静起身指挥:“还不快来人,扶太后去偏殿,宣和安大夫和稳婆。”
稳婆?!
要生了?就现在?就此刻?
神宗彻底傻了。
***
在聂太后出现意外的时候,谢介还一无所知,正在和他娘置气。
因为他等啊等,盼啊盼,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他娘悄悄夹在金字牌疾脚递里顺带手给他的回信。结果信中的内容并不如他意。大长公主的信写的很直白,也很简洁:“给老娘听话!不许胡闹!多和朝辞亲近,不然等我回去削死你!”
谢介:“……”
这房朝辞怕不是个妖精吧?他到底给我娘下了什么妖法?降头吗?!
宅老在一旁苦劝:“连殿下都是这么觉得的,您要不要也,咳,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谢介:“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退你麻痹啊啊啊!”
宅老不疾不徐,应对自如:“您现在走路基本靠扶,说话只能靠抖。您觉得阿郎得多心大,才希望您在这种情况下给他送信?”
在大启,“阿郎”是对家里男主人的称呼,“郎君”则是对少主人。
虽然谢鹤这个一家之主已经仙去多年,但只要镇国大长公主还在,谢家就始终会这么称呼下去。哪怕谢介八十了,估计他也还是郎君,或者直接变成公,反正不能是阿郎。
“你不告诉他我受伤了,他怎么知道?”谢介胡搅蛮缠。
“您都说了,阿郎泉下有知。”宅老微微一笑,完全不惧。
谢介鼓着脸,环着胸,开始生气。
宅老看天看地看空气,就是假装看不到自家郎君的表情,打死不允。
谢介长叹一声,只能祭出杀手锏:“我记得我娘说,等天石的法会念经念到了日子,必须要我亲自去天宁万寿请回来?”
天宁万寿全名是天宁万寿禅寺,看名字就知道了,这是一家和尚庙,以前的名字没那么绕口,还是几年前谢介表哥来江左的时候,突发奇想给改的,觉得这名字既文艺又禅意。不过就谢介看来,这就是不让人好好说话的节奏。
天宁万寿就在江左城外的南高峰上。
南高峰又名南山,是个可以将南湖尽收眼底的春日登高好去处。而谢府和行宫所在的凤凰山的北面就是南湖。也就是说,几个地方其实基本就扎堆在一处,加上北高峰,四景正好凑够一桌麻将。路途并不遥远,谢介去一趟天宁万寿,就能顺便去南湖放灯,肯定不会感觉到舟车劳顿。
“但您会吐……”
谢介自从被砸了脑袋,睡了俩月醒来之后,就有了个常吐常新的毛病,比十月怀胎还辛苦。医官们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只能安慰谢介,这种事情古已有之,吐着吐着就好了。
到底能不能吐好谢介不知道,但他吐着吐着就吐习惯了倒是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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