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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我已备上宽轿送大将军入宫,请吧。”箫澄淡淡一笑,拂袖相请,四名小侍利落的抬来一顶绿呢轿子。
郑闿看了眼周围局势,只得不甘不愿的上了轿子,几十名京畿卫护在左右,拥着轿子直往王宫而去。一直躲在卉芳阁的将军府小侍见状况不对,忙从后巷小门里跑了,急匆匆的回府报信去了。
宫殿长阶,皆是以白玉为筑,高阔的长生殿下衔连着数十格玉阶,郑闿自阶下抬头仰目,只见到那人一袭黑襟滚纹的王袍凝立在灿灿日光下。
“臣郑闿,拜见王上。”郑闿上前一撩长袍,跪地叩拜。
萧樾眸光低望,瞧着他以额触地,拜行大礼。
良久也不得回应,郑闿也不敢妄动,只觉眼前有金绣卷纹的袍裾似有似无的拂过,撩拨着他心头高高低低的起伏难定。
“若非本王谴人来请,郑将军是不是今晨便要不告而别了?”他终于开口说话,声音低缓由上至下传来,如魔音贯穿他的肺腑。
他敛定心神,恭然回道:“臣岂敢。”他抬头,双手揖在胸前,露出愤然神色,“这又是谁在王上面前污蔑臣!朝中五品以上官员入都必要面见王上,这是司法铁律,臣有几个胆子敢违背,还望王上明察!”他说的义愤填膺,一双眼瞪着似要从中滴出血来。
“哦,原是本王误会了爱卿。”萧樾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俯身单手托肘将他扶起,“那么爱卿就说说要与本王讲些什么吧。”
郑闿在来的路上早料到他有此一问,自然是已经想好说辞,此刻不疾不徐的说着西北军容状况,那是一派欣欣向荣。
“边疆大军深受王上恩泽施惠,必然殚尽竭力为王上戍守国疆,保得我国天下太平。”他说的慷慨激昂,一派诚挚拳拳真心,任是石人听了都要感动。
萧樾负手好似在认真聆听,待他语声落下后,这才犹是质问,“本王听到的怎和爱卿所述有些出入呢。”他徐步慢行,从阳光漫洒的殿前走到覆盖阴影的宫檐下,站定的身子笔直,缀在腰间的华佩丝络犹自颤颤,“调拨往江陵、堰都、邢台、荆州的军饷有将近一半被人扣下,那人与私商勾结将粳米调成糠谷,换取差价以谋取私利。”郑闿听着萧樾语调平缓,不着喜怒,心头跳突的厉害,垂在两旁是手紧握成拳,又听他说:“这人倒也是手段通天,将辖下军将摆了个四平八稳,戍守边疆的十万士兵愣是吃了半年的糠粮。”他突然转身,目光如锥将他钉在原处,可他却在笑,仿若自嘲,“天下皆知我国富饶,若要让人知道我国将士连饭都吃不饱,只怕是要贻笑大方了。”
郑闿骇然失笑,脸色扭曲难看,“王上是从哪里听来的流言,完全不足信,我国将士薪俸优渥,食宿精良远越别国,何以会有吃不饱一说。”
“哦?”他笑的淡薄,一双眼幽邃近墨,似有寒意丝丝缕缕的透出,“来人,把奏疏递给郑将军好好看看。”
他的语声刚落,就见一个内侍捧着封奏折近前,双手呈上奏疏。
郑闿将信将疑的拿过奏疏翻开,匆匆几眼看去,已是冷汗透衣,奏疏里陈词严峻,证据缜密,活脱脱是张织就繁密的大网,将他一头给兜住了。此刻他才骇然发现,身旁一早被他给埋伏下了眼线,自己在西北的一举一动怕早在他的眼中,时日长久的按捺不发,今日是要跟他一并算总账了。可身旁亲信都是跟了他十多年的,那人又会是谁。
“贪弊军需,渎职欺上,当从何罪,箫澄。”他淡声唤了一句。
一直立在阶前,手握乌燮剑的箫澄低头回禀,“处死。”冰冷冷的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都似带着腥烈的气味。
“王上请息怒!”郑闿普通一声跪扑在地,惶恐恳求,“臣,臣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还请王上念在我们郑家有拥立之功的份上……”
萧樾背向他而立,面孔侧倾,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犀利如芒。
郑家确实曾有拥立之功,只是当初他们投向所倚的是晋王嫡长子,可惜他这个出身尊贵的兄长在夺位之争中输的一败涂地,最终坠台而亡。宫争政斗倾轧,谁死谁输,杀戮都会延续到最后一刻,那个走上至高权位的人才是最后的赢家。
他最终能胜也有郑家反戈倒投的缘故,厚赐荣华也满足不了他们的饕餮野心,贪需敛财他可以忍,但私征课税,插手吏部官员征调,这便绝无可容之说了。
边疆十万军队,可以是御敌的利剑,也能是自戕的凶器,端看这把剑是在谁的手里了。
“郑家确有拥立之功,本王亦不愿折陨良将。”萧樾微微一笑,目光清朗如映半天风月,“就责鞭笞四十下以作惩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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