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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灵七日,正是腊月三十,文府家人与雇请匠人四更于文府出发,凄凄惶惶出城,向百里之外的云梦山进发。手机看小说M。bgq8。cc 才是最佳选择!整个出殡仪仗,竟只寥寥几十人。叶轻痕两年前休离,后未及迎归,竟不能相送。反是叶语以未亡人身份,随了灵柩送出城去。

    天寒地冻,大雪纷飞,百里路程行了两日方至。云梦山后山,文氏祖茔里,先五日前来的诸人,费了许多力气,方理出一处墓穴。此时,在时断时续的祝祷哭泣声中,文子安的棺木,被缓缓放入。

    望着渐被黄土掩盖的棺木,张淮亦不由落泪。万不曾想,一个十二岁便名动大都的绝世公子,竟去的这样凄凉。而他,随着他十余年,由一个大元所派的细作,变为真心侍奉的随从……

    缓缓摇头,挥去泪水,张淮心中默祝,“公子,你英灵不远,佑张淮去罢!”烧过最后一张纸,伴了众人下山,却相背而行,再未回转大都,“我张淮,再不愿为那冷漠暴虐的大元朝廷做事!”

    云梦山下,叶家别院的滴翠苑里,叶轻痕含泪抚着床上男子的面颊,柔声低唤,“子安,你醒醒!子安!”

    “九儿!”叶惊弦轻轻摇头,“药力未过,尚须些时辰,你且莫着急!”

    叶轻痕轻轻点头,珠泪慢慢滑下,轻声道,“可怜的子安,须受这样苦楚!”默默回思,心中暗暗惊怕。

    自她了落雪画像,就和两个哥哥和叶桑暗自谋划。通过杨陌,觅二十年前落雪身亡时的验尸官,知落雪死状。那日,她悄悄吩咐邱逸将文子安扮作其父,带去文夫人窗外。自己却假扮落雪模样,令叶桑相助,惊吓文夫人说出真相……

    一切,均与计划一般。只是,万料不及,文子安惊闻真相,激愤之下,竟会吐血。若非邱逸在旁,杨陌赶至,她不知,如今埋入地下的,会不会是真的文子安。

    轻轻打个寒颤,叶轻痕将文子安手掌捧起,凑唇于他手指轻吻,柔声道,“子安!如今好了,大元朝廷只道子安身亡,子安醒了,便可与九儿同回江南。江南……有渊儿在等着,见他爹爹!”

    唇下,文子安的手指微动,一声轻微的喘息,于唇间逸出。“子安!”叶轻痕喜呼,疾疾起身,急切的注视着他缓缓打开的双眸。“子安!你醒了!”泪水潸潸而下,挥手拭去,急急问道,“子安,我是九儿,你可听见?”

    空洞无神的眸子,渐渐有了光彩,眸光,移上叶轻痕带泪的娇俏容颜,“九儿!”涩哑的声音,带上一丝喜悦,“九儿,子安无事!” 文子安轻轻摇头,手指抬起,将她唇角泪水拭去。

    “无事便好!”叶轻痕喜欢莫明,抬袖于脸上一抹,手至腮边,却又呆住。“子安?”难以置信的望向他带笑的眸子,张了五指,于他面前轻晃,“子安,你……你瞧见九儿?”大睁的明眸,带着惊疑与不信。

    “瞧见!”文子安轻应,“子安,一直瞧见九儿!” 微勾的唇角,带出一抹笑意,俊极无双的面容,荡魂摄魄。

    “你……”叶轻痕微怔之后,腾然站起,愤愤甩开他轻握的手掌,叉腰怒道,“文子安,你……你竟哄骗九儿?”

    “我……咳咳……”文子安撑身欲起,却觉胸中一阵窒闷,不禁一阵干咳。

    叶轻痕见他峰眉骤拢,不禁一惊,一股怒气顿然消散,忙唤道,“子安!”一手将他扶住,于后背轻拍,口中犹自不满嘀咕,“九儿因子安伤心,子安竟哄骗九儿!”

    文子安嗤的轻笑出声,含笑抬眸,摇头道,“子安,不曾哄骗九儿!” 一手将她小手握回,唇间笑意加深,眸中闪出一丝诡黠,笑道,“九儿,你忘了?你方回入大都那日,便问子安,是否瞧见九儿。子安曾道,瞧见!”

    “你……”叶轻痕结舌,向他直直瞪视。

    “好了,九儿!”叶惊弦含笑劝道,“子安虽性命无碍,终究是吐了血,身子虚弱,便饶他这次!”

    “是啊!”文子安忙道,“九儿,便饶子安这次!”

    话声一落,两声轻笑,自门口传来,叶桑学了文子安道,“是啊,九儿,便饶子安这次!”咭咭的笑声,伴着咚咚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文子安此时方才省起,这屋中,除了二哥叶惊弦,还有邱逸、叶桑二人。俊面微红,轻轻咳了一声,却掩不去满脸的窘迫。叶轻痕一张俏脸亦是涨的通红,轻轻咬唇,扭过头,向邱逸瞪去。

    “呃……那个……”邱逸清亮的眸子左瞧右看,避开她杀人的眸光,忍不住勾起的唇角,仍越扯越大,露出一口好看的牙齿,搔了搔后脑,说道,“那个……我……我寻桑儿去!”慢慢转身退出,方出房门,便飞也似的逃开。

    “哈哈哈哈!”远远的,爆出两个人的笑声,伴以叶桑的声音,“便饶子安这次,哈哈哈哈!”

    “两只小鬼!”叶轻痕嘟嘴轻骂,回头瞪向一旁的叶惊弦。

    叶惊弦笑容微僵,忙立了起身,道,“九儿,你好生照应子安,二哥去瞧瞧……那什么……”匆匆奔出,亦是快步离开。

    文子安笑看三人退出,伸臂握上叶轻痕手掌,轻轻将她带入怀中,柔声唤道,“九儿!”瞧着薄怒含羞的娇俏容颜,心中,涨着满满的柔情。双唇,向她唇上凑去,轻声道,“九儿,往日,是子安对不住你,往后,子安用一生偿……唔……”

    温情的誓言不曾说尽,双唇已被柔唇堵上,“子安,莫要说这等话!”叶轻痕双唇微离,轻轻摇头,“九儿只要子安平安便好!”声音略顿,头向后仰,避开他的双唇,斜目道,“日后,不许有事欺哄九儿!”

    “嗯!”文子安忙忙点头,双臂环紧,却不觉闷笑出声,“九儿!”双唇凑于她耳边低语,“子安,总算瞒过你一回!”引以为傲的琴技,于她面前竟藏不住半点心事,这假扮瞎子,倒是骗过了她。

    “坏子安!”叶轻痕笑出声来,于他手臂轻轻一击,嗔道,“快些儿躺着罢,这样天气,仔细着凉!”絮絮嘱咐,将他按回床塌,拉被裹好。缩身床上,倚于他身边,满心疑问,忍不住问道,“子安,大都朝野皆传,你被杨大哥下毒,瞎了双眼,是杨大哥给你解药么?”

    “不!”文子安摇头道,“当年,杨大哥倒入茶中的药物,只令子安眼盲一月,一个月之后,便慢慢瞧见!”

    “一个月?”叶轻痕大奇,侧头向他凝视,疑道,“子安,你又哄骗九儿?”传闻,杨陌因文子安背弃于她,金殿下毒,将整整一瓶药物倾入茶中。整整一瓶……一个月?

    “嗯!”文子安轻应,瞥见她怀疑的眸子,不由苦笑,“子安令九儿伤心,杨大哥自是惩治子安,只是……并非那药物!”喉头微动,舌底又再泛出当日那盏茶的味道,“那瓷瓶中,只有少许药物,却混入满满一瓶咸盐……”

    咸盐?叶轻痕微怔,随即“噗”的笑出声来。闻说,当日文子安喝那药茶,是面无俱色、坦然而受。哪里知道,他喝下的,竟是一杯浓浓的盐水。

    文子安见她笑的欢畅,轻道,“子安被杨大哥戏弄,九儿竟这样开心!”语气中,含着浓浓的哀怨,唇角,却已满含笑意。欠起身来,于娇红樱唇轻吻,低声道,“九儿,子安令你担忧,实是该死!”

    “不!”叶轻痕惊怯低呼,一手将他双唇掩上,摇头道,“子安,莫说这等话,莫……莫要说……死!”微颤的手指,于他面颊轻抚,声音中,仍有抑制不住的惊怯。

    “子安,你……你可知晓?你躺于棺木中几日,九儿便担忧几日!”泪水,又悄悄滑落,撑身仰首,揽上他的脖颈,于他唇上一吻再吻。唯有那熟悉诱人的气息,方令她抓到一抹真实,知晓他好端端的,便在身边。

    思及当日,闻文府报丧。明知文子安服用了药物,明知此行是计,却仍是惊惶不已。那一日,子安刚吐了血,人事不省,三日中,不断的清醒、昏迷。文府家人轮番守候,旁人竟无法近身。

    原来的计划临时改变,叶家兄弟与杨陌均道,此时是诈死良机,一死百了,可以永远避开大元的注意。但,文子安本就体弱,加之激愤下吐血,再行诈死,实是九死一生。第三日夜里,邱逸将守夜之人点倒,她偷偷潜入屋中,与文子安商议。文子安听后,决意行险,服下杨陌配制的药物……

    若是,子安果真去了……惊恐之及的念头,令她无法控制自己。明知子安诈死,明知朝廷会派人验尸,她仍是惊惶不已。若是,大元朝廷所派并非杨陌,若是,杨陌一时失手,子安,岂不就此冤死?

    杨陌所配药物,可令文子安闭了呼吸、停了脉搏,甚至身体冰冷,除却身体不会僵硬之外,与死人无异。故尔,杨陌会强行钉棺。直至……昨天夜里,送葬队伍于义庄歇息,叶家兄弟方将文子安自棺中换出……

    叶轻痕手臂环紧,泪水又再滑落。天幸,子安无恙!天幸,计谋逞!

    “九……九儿!”渐促的喘息,令她回神,文子安微微侧首,避开需索的樱唇,“九儿,可与子安寻些水喝?”

    “嗯!”叶轻痕点头,取来为他备下的汤水,慢慢喂他饮下,拭去他唇角残留水渍,柔声问道“子安,可好一些?”见他虽显憔悴,但精神却好了许多,心中大为宽慰。杨陌灵药,令文子安假死七日,也使他休养七日,这七日来,他的伤病,竟然见好。

    “好些!”文子安轻轻点头,又慢慢躺回枕中,柔声道,“九儿,子安无事,你也歇息罢!”这几日,她日日焦心,怕是较自己更为辛苦罢?

    “嗯!”叶轻痕点头,放了床帐与他齐头并卧,双臂紧紧环上他的腰身。文子安侧首回望,双唇再与柔唇触碰。“子安!”叶轻痕轻唤,禁不住的与他深吻,环抱的小手,慢慢去解他衣襟。

    文子安身子一颤,忙一手握住,唤道,“九……九儿,不要……”

    “莫动!”叶轻痕秀眉微蹙,转身将他压下,除去衣衫的动作,却片刻不停。文子安温和的眸子,掠过一层窘迫,却无法抗拒。默默咬唇,忍下心底尴尬,阖上双眸,任由她小手解开衣襟,探入怀里。

    文子安心口处,一点殷红刺目。叶轻痕咬唇低唤,“子安!”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怜惜,“杨大哥的银针,终究伤了你!”

    文子安一怔,心头顿然一松,张眸下望,一只小手正于那小小伤处轻抚。文子安摇头道,“九儿!杨大哥神技,只伤子安皮肉,并不伤及性命,若非如此,又如何避过大元朝廷的耳目?”一手拉拢衣衫,拥她入怀,柔声道,“子安要与九儿去过逍遥日子,便须吃些苦头才是!”俯首于她额间轻吻,渐趋向下,含上柔嫩双唇。

    文子安下葬当夜,两个盗墓人悄悄摸上云梦山。“大李!”二十余岁的年轻人,神情有着一些不安,“文府没落成那般样貌,文子安的墓中,会有值钱物什?”

    被唤做大李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汉子,回头不屑的向他瞧去一眼,轻嗤笑道,“小王,你也忒没见识,素不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文子安,好歹也是朝廷大员,从一品啊!”

    小王嗯了声儿,嘀咕道,“小弟头回做这档子买卖,心中无底罢了,你老却来笑话!”左右张望片刻,又道,“大李,那文子安是大宋忠良之后,我等……是不是有亏德行?”

    大李皱眉停步,回头向他一瞪,沉声喝道,“你求我多时,我才带了你来,如今来了,又畏首畏尾的,你若怕了,此时回去,却也不迟!”

    小王见他发怒,只噤了声儿,默然不语。

    转过山坳,便是文氏祖茔。小王越过大李肩头,向前方望去。但见四座坟墓凄凄冷冷的立于半山上,最末一座坟头上的魂幡,正在狂卷的风中“哗哗”作响。小王心中打了个突,缩了缩脖子,正思要不要前去。却闻远远林间,传出“铮铮”几声琴声,瞬息又消失无音。

    小王大惊,“啊”的一声大叫,躲于大李身后,颤声道,“是……是什么……”大李亦是毛骨悚然,身子一矮,俯于山石之后,强忍惊惧,探出一双眼睛,惊怯向外张望。

    大风席卷,山中唯有风穿过林梢的声音,空中,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洒落。小王轻声嘀咕,“今年这雪,下的这样勤法,却也怪异!”见大李不理,只闭了口静听。

    远远的,枯枝断裂的声音,轻轻传来,大李惊证的眸子,瞬间张大,紧紧的盯注着前方山坳转出的十数条人影。

    “大李,那伙人,是同行罢?”小王倒是轻轻松了口气,轻拉大李衣袖,压了声儿问。

    “嘘!”大李轻嘘,单手一招,躬了身子,悄悄向墓地靠近。

    十数人脚步快捷,瞬间已奔至墓地。为首一人向那魂幡一望,点头道,“是这里了!”低声传令,余人默然散开,挖土掘石声,于暗夜中远远传来。

    小王又拉了下大李衣袖,悄道,“大李,瞧来,没我等甚事,还是走罢!”

    大李轻轻摇头,凝目远望,低声道,“你且莫吵!这伙人……不似盗墓人!”他做这生意日久,黑暗中目力极好,远远的,但见这十余人尽皆身披皮裘,腰佩短刀,一副武人打扮。

    况……大李瞧着他们笨拙的举着锄铲之物,不由轻轻摇头,“这样天气,虽只半日,那泥土也冻的硬了,他们这样掘法,却不知要到几时?”抬起头,迎了漫天的大雪深深吸口气,悄声道,“走罢!”方刚起身,但觉脚下一绊。

    大李心中诧异,回头瞧时,但见身周尽皆乱石,影影绰绰,瞧不见边际。正在此时,但闻山坳中,又“铮铮”两声琴响,瞬间又渺无声息。

    墓地中十数人正奋力掘土,徒闻琴音,但觉手脚震荡,铲、锄之物当啷落地,面面相觑,尽皆毛骨悚然。“何人?”为首之人厉喝,却难掩声音中的惊怖。

    “我!”淡然飘渺的声音,悠悠传来,似近实远,无可捉摸。

    “你……你是……是……是何人?”那人牙齿相磕,颤声惊问。

    “呵呵呵呵!”轻漫的笑声,自山谷荡起,时东时西,飘忽不定。

    “文……文子安?”为首那人颤声惊问,被自己说出的名字吓着,激灵灵打个冷战。旁人亦是打个突,一心欲逃,双脚却定于地上,移动不。

    轻漫的笑声,自林中响起,伴以“叮咚”琴声,显的格外森冷。

    “鬼……鬼——”一声尖呼,自一个少年口中发出,转过身,向山坳奔去。

    “回来!”为首之人厉喝,拔步追出,方奔出十余步,身形顿然一凝,晃一晃,直直向前倒下。林中琴声,戛然而止,幽幽的,传来一声轻飘飘的叹息。

    良久良久,林中再无声息,倒下的人,亦是死寂无声,唯有逃走少年一路的惊呼声,渐渐远去。墓边众人面面相觑,隔了半晌,齐齐发声大喊,四下逃散。

    大雪,依旧纷纷而落。山间,却恢复了方才的宁静。大李耳闻再无异声,大了胆子,向墓地行去。“大李!”小王自后疾拉,却一把拉空。

    大李一步步向倒地之人行去。“大哥?”略带犹豫的声音,试探低唤,却不闻那人应声。“兄弟?”奋力一推,那人面皮翻转,但见双眸大睁,眼球突出,早已气绝。

    “死……死了!”大李失声惊呼,一屁股坐倒在地。瞪目向那人瞅了片刻,狠狠咬牙,强抑心中惊恐,慢慢起身,俯身细查。那人神色虽然恐怖,但更令他惊恐的,竟是那人脖颈处,清清楚楚印出一个紫色手印……

    大李、小王二人哪敢再行起意,眼见墓地阴气森森,四周鬼影重重,却也不敢乱闯,山上熬了一夜,天明方觅路下山。

    那日之后,大都纷传,文子安含冤而死,冤魂正于云梦山中游荡!夜晚上山之人,便算能逃一命,也必会疯狂,那关入天牢中的十余个疯汉,便是证据。

    闻说这十几人因财起意,去云梦山盗墓,结果为首之人被鬼掐死,余人在山顶乱石转了一夜,天明方始下山,被人寻获时,皆已吓成失心疯。

    叶惊弦闻叶全说罢,轻轻吁了口气,向文子安笑道,“不想那人未及叶二动手,便已吓死,倒是省我脏了手!”

    文子安微笑道,“二哥假扮子安,那干人焉能不怕?”

    叶惊弦笑道,“若非子安山顶布下石阵,又岂能奏此奇效?”顿了一顿,歉然道,“子安的落雁琴,前日不曾取回,如今若破坟再取,怕大元朝廷起疑!”

    文子安笑容微收,摇头道,“那落雁琴,是子安七岁时,先父所赐……便留它代替子安,长伴父亲大人身畔罢!”微微叹息,念及亡父,心中黯然。身旁,一只小手伸来,轻轻握了他手,无言宽慰。

    文子安精神见好,叶惊弦自思离大都极近,不敢多停,便催促起身。三人携了邱逸、叶桑,五人五骑,先向东行,再转而向南,欲避过大都,奔海津镇入海。

    行出半个时辰,但闻西边马蹄声声,一人一骑,转过山脚,疾驰而来。马上人一眼望见叶轻痕,不由大喜,疾声呼道,“九儿,等等!”转瞬间,已来至近处。

    叶轻痕一怔,大喜唤道,“阿布姐姐!”纵马迎上,问道,“阿布姐姐,你为何在此?为何只你一人?竟不带随从?”

    脱脱阿布急急摇头,说道,“九儿,此时说不许多!”向她身后四人望去,目光于文子安脸上略停,双眸露出一抹喜色,说道,“文公子果真无恙,阿布这便安心了!”调回目光,又问道,“九儿,叶六……你六哥呢?”

    “六哥?”叶轻痕轻轻咬唇,眼眸眨了眨,笑道,“怪道姐姐一人,原是为追六哥而来!”正欲再笑,却闻脱脱阿布来路上蹄声隐隐,竟是大队人马奔来。

    叶惊弦一惊,向脱脱阿布喝道,“郡主,敢是带了官兵?”纵骑而上,欲擒脱脱阿布为质。

    脱脱阿布也是大吃一惊,急急摇头道,“阿布不曾!”转身回望,但见泥雪翻卷,阿茹娜公主在前,驸马阿木古郎在后,率领一队亲兵疾驰而至。

    文子安心中微酸,费了许多精神气力,到头来,竟仍是不能逃脱。重重叹了口气,双腿轻夹,催马迎上,拱手道,“长公主,别来无恙!”

    阿茹娜向他凝视片刻,点头道,“公子无恙,且,双目完好,这金蝉脱壳之计,使的好啊!”口中虽赞,却并无夸赞之意,语气中,反是含上丝丝怒意。

    文子安静默片刻,轻叹道,“子安便是智计百出,似亦瞒不过公主。今日,公主追行百里,便为擒子安回去么?”

    阿茹娜微怔,轻轻咬唇,不甘问道,“文公子,此时若我应你,许你高官厚禄,待以上宾之礼,公子可愿随我回去?”

    文子安淡笑道,“公主若强子安转回,子安自当从命!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如何受了上宾之礼?”

    阿茹娜皱眉道,“文公子,你明知本宫之意,又何必装傻?”向他打量几眼,瞬息恍然,“文子安,原来,你假扮眼盲,便是不愿再为我所用?”

    见他默然不语,阿茹娜脸上掠过一层失望,又道,“文子安,如今,你便是行尸走肉,本宫亦难放你!”纵马迎前几步,冗声道,“你胸藏奇兵,可决胜千里,本宫纵然负你,亦不愿为大元放走一个强敌!”

    叶惊弦一旁默立,听至此处,纵马而上,与文子安并立,冷笑道,“长公主,欲擒文子安,须问我叶二应不应!”身后,叶轻痕与邱逸、叶桑,亦默默随上,向阿茹娜凝注。

    文子安浅笑仍旧,双眸却掠向群山,淡淡道,“公主只道擒了文子安,我便施不开拳脚,却不知,子安只是心怜中原百姓,不愿再起刀兵……可惜……”缓缓摇头,转眸又再瞧上阿茹娜,断然道,“公主若不愿与子安为敌,今日,须杀了子安。”

    阿茹娜皱眉道,“文子安,你道本宫不敢杀你?”

    脱脱阿布见双方剑拔弩张,心中暗惊,忙策马截于当中,劝道,“公主,文公子此去,不过要与九儿过太平日子,若他有心谋反,实实不必等到今日!”又转身向文子安道,“文公子,公主身系大元朝廷,不不……”

    话未说完,阿茹娜摆手打断,叹道,“文公子,你此时只须应我,这一生,不与大元为敌,本宫便放了你!”

    文子安淡然一笑,眸光却掠向阿木古郎身后的百余亲兵。如许多人见他活生生逃离,大元朝廷岂会不知?若自己就此而去,叶家……

    “公子安心!”瞧破他的心思,阿茹娜点头道,“此次随我出京之人,尽皆本宫亲信,无本宫亲命,断不会泄露公子踪迹!”

    文子安微微点头,说道,“好罢!子安应你,只须大元不牵连无辜,文子安一生,绝不与大元为敌!”双眸炯炯,向她定定凝注。

    阿茹娜苦笑道,“文公子说话,当真是滴水不漏!”叹了口气,说道,“文氏墓地闹鬼之事传入大都,朝廷深恐有诈,派出十几路兵马,百里搜索!”向他凝望片刻,点头道,“快些走吧!”转头瞧向脱脱阿布道,“阿布郡主,须随我回去!”

    脱脱阿布见她赶来,便知难以走脱,只道,“文公子,九儿,一路保重!”心中不舍,酸涩难禁,簌簌落下泪来。

    文子安闻阿茹娜此语,心中明白,她此事并非捉拿,竟是有意相送。拱手道,“公主保重,后会无期!”招呼一声,调转马头,向南奔去。

    叶轻痕向脱脱阿布望去一眼,歉然道,“阿布姐姐,九儿去了!”策马随文子安驰去。身后,传来脱脱阿布的呼声,“九儿,你说与叶六知晓,我阿布必去寻他!”立于马上,眼睁睁看着五人渐渐奔远,珠泪滚滚而落。

    阿茹娜纵目远送,轻轻叹道,“可惜了,那般一个人物,不能为朝廷所用。”

    阿木古郎侧目道,“公主,果然放他走吗?”

    “是他救了你的性命!”阿茹娜摇头,“驸马,若是我们忘恩,岂不更加令人齿冷?”

    阿木古郎默然。目之所及,五骑快马已将转过山脚,思及南疆被困,自份必死之时,竟能救,也不觉轻轻吁出口长气,低声道,“但愿,果真相见无期!”

    话音刚落,但闻马蹄声声,蓦然自山后传来,瞬息间,一骑快马越过山麓,疾驰而至。阿茹娜一惊,失声喊道,“杨陌,是杨陌!”呼喝声中,但见杨陌一人一骑,已向文子安五人冲去。

    阿木古郎见他奔势疾速,亦是大惊,不及多问,暴声喝道,“放箭!”劈手夺过一弓,右臂疾拉,弓弦连响,连珠箭出。身畔军士亦是急急开弓,霎时间,万箭齐发,齐齐向杨陌袭去。

    文子安等人闻声回头,一望之下,均是大吃一惊,齐声大呼,“杨大哥!”

    “使不!”

    “杨大哥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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