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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丰二年五月二十五日
槐州;槐州府;槐州府衙。
府衙里凌乱不堪,这里刚被绿臂义军扫荡过,不管是铁的木的布的能拿的都拿走,拿不走的直接砸烂,各种帐册也都被拿走请绿臂军里的先生核对,按着帐册上的数目找城里的大户挨家要钱要粮。
府衙的大堂最是宽敞,杂物也少,随便清扫一下,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推到墙边,中间清出一块相对干净的空地,就着堂上直接挂起几面“义”字大旗做背景,就地摆下了十几张实木高背扶手大椅子,一众绿臂军将领围坐在一起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按理说攻克槐州府算是一件天大的胜利,一座府城的钱粮物资远非之前那几个小破县能比的,而且在望槐关又趁势收了几万灾民,加上槐州地方上投奔的,绿臂军的声势越来越大了,比起在鸿瑞县时候号称几十万的小打小闹,现在才算真正的立了门户有了地盘。
可是却有两个不好的消息如同两朵乌云遮在一众将领的脑门子上,压在他们的心头上,让他们眼也不敢抬气也不敢喘。整个府衙大堂宽敞明亮,却沉闷压抑,一众将领个个埋头不说话。
杨廉坐在堂上最高的位置,这是首领的位置,之前都是“王公将军”王琐坐这里的,现在王琐将军已经阵亡了,杨廉威望最高,而且杨廉杨正两兄弟实力最强,大家也都默认了杨廉是新头领,为了区别之前的王琐大家叫杨廉大将军。
“王公将军”王琐的阵亡其实在众人心里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当初是饿着肚子造反,只求有口饭吃不饿死,哪里敢想荣华富贵,如今死于非命也没啥好说的,总比饿死强。只是王公阵亡引起的另一件事实在是太过震憾,这种震憾强烈到刚刚升起的一丝靠造反拼出一条活命路子的希望又被狠狠的掐死。
据弟弟杨正说,本来王公将军计划的很好,杨正和朱率保护老弱病残、家眷辎重跟在前军后面撤离,王公将军带领中军精锐两万余人分段阻击林家军。而且计划一开始执行的很顺利,绿臂军刚从匀州开拔,血翅军就闻风追赶,也不知道是有高人指点还是王公将军就是打仗的奇才,排兵布阵很有讲究,人数安排、强弱搭配、快慢协同、地形利用、局势判断都做的很好。几乎每次都准确的猜到林家军的行军路线,虽然不能对血翅军造成杀伤,但有效的拖住了林家军的进度,而且因为是袭扰为主,绿臂军的损失也很小。
如果计划执行的顺利的话,可能绿臂军打下了整个槐州,血翅军还没走出匀州。可是事情很快出现了变数,那就是林家少帅林顷犯了兵家大忌,只身带着几百人的骑兵小队,脱队冒进。若是按兵书来讲,这支小部队远离主力,人数又少,很容易进了埋伏圈,轻易的被消灭掉。可是这林少帅却如同魔神附体,不仅自己有万夫不挡之勇,他带领的那几百骑士也个个武艺高强,上马能射箭下马能砍人。而且这几百精骑个个如同地狱来的恶鬼一样,凡是被他们追上的不论男女老少就地屠戮。林少帅完全不讲究战术兵法,只管低头猛杀猛冲,绿臂军的百人队被他碰上就是死,千人队遇上也要被林少帅的骑兵像捉小鸡一样的满地追杀。
就这样,林顷如同一把大砍刀,大开大阖把看次密不透风的绿臂军防线砍的七零八落,仅仅十几天时间这支几百人的小队就七次击败阻拦他们的绿臂军,杀了绿臂军上千兄弟,几次甚至摸到了杨正和朱率保护的家眷队伍的尾巴。不过王琐也真是够义气,关键时刻王琐让手下人大喊:“王公将军在此”,引的林顷来追,才硬生生的保住了绿臂军老少家眷。
也亏得王琐手上的兄弟拼死护住,才让王琐从林顷的魔掌中侥幸捡了一条命回来。不过林顷虽然猛的不讲道理,但毕竟人少,王琐逃了性命之后马上就着手安排集中精锐,要歼灭掉这支几百人的骑兵队。王琐精心挑选了适合伏击的山谷地形,自己亲自当诱饵,安排好了分段阻击接应,用五千人打四五百人的埋伏,谁都觉得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结果林顷再一次让绿臂军开了眼界,哪怕是身陷谷底,重兵包围,前有路障,后有巨石封路的绝境里,林顷反而暴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力量。他竟然弃了马匹,一个人顶着滚石箭雨冲上了山顶,山上弓手、弩手、刀手、枪手、盾牌手上千人,被林顷一个人一杆枪杀的是东倒西歪。银枪滴血,白袍渗红,如同树枝划过水面,所到之处绿臂军的士兵纷纷应声而倒。
王琐为了当诱饵特意穿的金盔金甲,所以在人群中也就特别好认,林顷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直取敌酋。“王公将军”就这样从轻松到惊讶到慌张到吓的呆若木鸡,连逃跑都没来的及,被林顷一路杀到眼前,一枪刺死。
整个绿臂军精锐的战斗意志在王琐阵亡的那一刻,彻底崩溃,大家哭着喊着的争相逃命,都想离这杀神远一点。
至少还有几千个活着逃回来的绿臂军将士们见证了一个魔神从被围困的的绝境中凭借一人一枪杀出一条血路,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一人击败了一支精锐军队。这些老实巴交被逼造反的饥民们,农闲的时候也会看看戏听听书,口口相传些神话故事,对于那些戏剧传说中的猛将大侠,这些农民们也不是全信的。可是当林顷从山谷里杀出来的时候,当林顷的枪刺入王琐的身体的时候,带来的震憾远比故事更吓人,仿佛真的是那些戏剧传说里的主角出现在他们面前,站在他们的对立面,而他们正在跟这种神一般的人物做对。
对比绿臂军的创建者,精神偶像“王公将军”的阵亡,魔神一般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近乎天下无敌的林顷给绿臂军造成的精神伤害简直更大,而且更无法弥补。绿臂军的斗志因为林顷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谷,没有人愿意接战林顷,甚至所有人都只想离着林顷远远的。
如果是林顷虽然给了绿臂军巨大的压力,但至少大家心里都还有一丝希望的话,那么紧接着发生的第二件事,就像一柄大锤狠狠的把这一丝希望给砸灭了。
王琐将军阵亡的第二天,绿臂军的主将之一东方将军朱率带领本部精兵三千投降了林顷。
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最坏的消息是朱率投降的第二天就被林顷给宰了。而跟着他投降的三千绿臂军兄弟全部被斩首,三千多个脑袋被林顷堆成了一个巨大的山包,上面还插了一柄大旗,白色的旗面上写了四个硕大的黑字“乱国贼子”。这面大旗据说几里之外都能看到,顶着天边的阴云迎风飘展在匀州饱受蹂躏的土地上,如同招魂索命幡一般让人见了就后背发凉浑身起鸡皮疙瘩。
魔鬼一般的林顷已经基本绝了绿臂军将领们继续造反的念头,可是朱率和三千个兄弟的脑袋也告诉他们一个血淋淋的事实——造反是死,投降也是死。现在是进退两难,大家都有一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感觉。
杨廉对着一屋子长吁短叹的头领们,也拿不出什么有效的法子,只能说一些不关痛痒的打气话。众人商量了半天,无外乎都是些消极的方案,好听点的叫避其锋芒,不好听点的就是怎么绕着林家军和林顷走,遇到了怎么逃跑之类的。
杨廉虽然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但也知道这种见了敌人就跑的肯定不是长久的办法,突然他注意到另外一个主将秦营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在看向自己。王琐还在的时候,秦营的地位其实和自己一样的,而四位主将里自己和秦营的士兵人数虽然都不多但战斗力却远超另外几支军队。杨廉奉行精兵路线,但秦营更讲究装备战术阵法和不同职能的养成,很大程度上秦营的队伍更像是一支职业军队,不仅骑步兵队列分明,轻重装搭配有序,远近战都有顾及,而且还配有专门的哨探飞骑后勤伙夫。这一路杨廉与秦营配合一直打到槐州府,正面战场基本都是秦营的军队在扛着,所以他对秦营心里还是很喜欢很佩服的,觉得他有大将的才能。
待到杨正和众人都走了之后,杨廉把秦营单独留下来,问道:“秦将军对目前的形势有什么看法?”
秦营正色道:“大将军如果有差遣,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一定听令。”
杨廉笑着说:“没有差遣,林顷现在如同杀神附体不给兄弟们活路,我也很头疼啊,想听听秦将军的意见。”
秦营说:“我是一个只会打仗的武夫,出谋划策的事情我不擅长。”
杨廉略微尴尬的笑了一下,他知道秦营对他心有顾虑不敢说实话,这是在等着自己先掏心掏肺呢。于是拉着秦营坐下,说:“秦营兄弟,咱们俩是最早跟着王公将军杀官造反的,一起刀头舔血杀过的人怎么也有一巴掌了吧。论感情我觉得和你比亲兄弟杨正都亲近,你也是咱们绿臂军里最有本事的人,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现在是有今天没明日,脑袋随时搬家的时候,咱们缺冲锋陷阵的人么?我拎着刀上阵打头从来不含糊,可是那救不了这局势救不了几万绿臂军兄弟还有几十万跟着咱们逃荒的百姓。咱们现在缺什么?缺拿主意的人,这主意大家叫我拿,可是我拿不出来啊。你有主意你一定要说,这种时候就不能讲什么座次,讲什么规矩,谁有办法,谁办法好,我就听谁的。所以啊,兄弟你也别藏着了,有什么话放开了说,咱们这馊主意多一个不多,好主意一个没有。”
秦营说:“我倒也不是有什么好主意,那林顷确实可怕只是咱们这些兄弟怕成这样实在是没必要。”
杨廉说:“我也知道,只是我现在实在是没啥办法来对付这杀神附体的林少帅,所以才问兄弟你有什么高见。”
秦营说:“二哥,我觉得林顷确实厉害,可是再厉害那也是他一个人厉害。”
杨廉苦笔着说:“哪是他一个厉害啊,那血翅军个个以一挡十,林顷带的那几百个亲兵更是杀起人来毫不手软。”
秦营连忙说:“二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林顷再厉害,可是有两个事情是他无法补全的短板。”
杨廉懊悔的说:“我不应该打断你,兄弟您请说。”
秦营说:“林顷再猛只有一个人,亲兵再猛也只有几百人,血翅军再猛算上伙夫文官传令兵也就只有六千人,人数太少这是他第一个短板。第二个短板就是,林顷虽然是个杀人魔头,杀人如麻,可是他毕竟是个官身,他是当官的,他永远不会弃这个身份。”
杨廉听的有些糊涂了,心想这是什么意思?血翅军只有六千人?若是真拉开架式打,不用说这六千人了,就林顷带着那几百亲兵一个冲锋就够把绿臂军的阵型打个对穿了,就这也敢说人家人少?人家人再少也比我们这几十万废物战斗力强啊。另外一个说人家是当官的,这就更不对劲了啊,人家是当官的怎么成短板了,背靠朝廷,吃着皇粮,拿着皇饷,兵器都是最利的,坐骑都是最骏的,轻轻松松的剿匪升官,不比自己这提着脑袋造反强多了啊。
杨廉虽然这样想着,但嘴上却说:“你说这两点都很对,继续说。”
秦营继续说:“为什么说他这人少是短板呢,因为这天下实在是太大啦!”
杨廉面带微笑的想着:“这又是一句废话。”嘴上不说,顺手拿过一个茶杯递给秦营说:“喝口水。”
秦营接过来抿了一口,顺便整理了一下思路说:“二哥,你想啊,咱们之前窝在鸿瑞县那个小地方,十里八乡才多少人?这次占了槐州府,这槐州府多大啊,这么大一座城,血翅军六千人扔进来影都看不到一个。”
杨廉说:“是,是,是!”
秦营说:“你想啊,一个槐州府就这么大,整个槐州呢那更是大的没边了,槐州在这天下的州府里还算小的,你想天下那么多能叫的出来的叫不出来名字的州府,这天下要有多大啊。”
杨廉心里想,这秦营平时沉默少言,原来是因为不会说话啊,这扯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不过秦营性子一向稳重没有把握的事不说,他这么努力的说了半天虽然没说到点子上,但肯定是有想法了,就听他扯下去吧。
秦营说:“你想啊二哥,槐州这么大,他骑兵马再快从东跑到西也要好几天,他就只有六千人,六千人就算是人人都像林顷那么能打,一个人能当一支军队,就算这六千人一个人占一座城,一个人守一条路,洒在整个槐州,六千人他也不够用啊。”
杨廉认同的点了点头,说:“确实是这六千人虽然很能打,可是人数毕竟太少了。”
秦营高兴的说:“对啊对啊,所以咱们根本不用怕他啊。”
杨廉说:“可是这六千人的实力足够横扫槐州,地方再大咱们也没地方躲啊。”
秦营说:“槐州不够大,可是天下够大啊,这次天下大旱,受灾的就有五州,这五州咱们都可以去啊,甚至只要咱们想,打进西京也是可以的,这天下这么大,哪里咱们去不了。”
杨廉又是一头雾水的想:“这又不知道扯哪里去了。”嘴上说:“你说这意思咱们就带着林家军在这么大的天下兜圈子?可是人家马快啊,咱们拖家带口的一天能走几里路,被林顷追上还不是死。”
秦营嘿嘿笑着说:“他追不上的,他是官身啊。我们走到哪里就吃到哪里,没粮了就去抢大户。可是林顷不行啊,他吃的是官粮,后勤全靠朝廷调度,就算他是个杀人恶魔,地方上的豪强不给粮他也不能去抢啊。州界县界对我们来说就是形同虚设,可是他不行啊,他是官身,他带着兵耀武杨威的可是人家地方官不答应,他就进不了城,过不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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