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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梅雨季似乎雨水特别多,西湖被阴沉的天空笼罩着,雨丝滴滴答答,不徐不疾的敲打在湖面上,变成大大小小,重重叠叠,数不清的水圈。
虽然江南一带暂时没有被战火波及,但是经济上已经被大大的重创。
纵然方展图经营有方,长袖善舞,却也无法对抗整个国家经济上的混乱和行业的不景气。
丝绸厂订单减少,生丝只能自产自用,工人辞退了一半有多,机器也停了一半。连带着,门市也关了一间。
方家的厄运就如这潮湿阴郁的黄梅天一样,没完没了。
方伯谨离家已经一年多了,毫无音讯,方家承受着生意上的重挫外,还承受着失去儿子的煎熬。方太太已经病了大半年,神思恍惚,无精打采。
更令人烦恼的是,钟永杰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一些当年宁波棉纱厂的秘密,三天两头的跑来要挟方展图,一开始是想要钱,被方展图一口拒绝后,索性狮子大开口,索要钟家蚕丝厂。
方展图背着手站在书房里,看着窗外细如牛毛的雨丝,思绪回到十八年前。
同样的一个细雨濛濛的黄梅天,同样的书房,同样的景致,他与自己的结拜兄弟钟永年在屋里大声争执:
“永年兄,棉纱业我们不熟行,莽撞投入太过冒险,我们的丝绸生意才刚在杭州一带立稳脚跟,不适宜投入一个全新的行业啊!”
“唉,展图兄,你太小心了,什么生意不是冒险为之的,你啊就是太保守,我有分寸。
我和你说,霍老板自己有一家棉纱厂,走量大,来钱快,两年功夫已经赚了这个数。” 钟永年张开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手势,脸上满是羡慕和自信的神情。
“可是丝厂和绸缎厂才刚合并到一块,增了厂房,添了机器,已然资金吃紧,如今我们哪里有这么大笔钱投入棉纱厂? 永年兄,你的这个主意很是不妥,我不赞成。” 方展图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般。
钟永年个性开朗急躁,喜欢往外拓展,一有钱就想着投新的项目,而方展图性格保守谨慎,喜欢稳中求进。
钟永年也知道自己的缺点,所以丝绸厂和绸缎庄的资金账目一向都由方展图管理,而钟永年则负责对外的业务拓展和客户联络,两人一直配合的很默契,可是这次在投资棉纱厂的问题上僵持住了。
其实两人的裂痕早在绸缎厂开业后没多久就发生了,一年多前,两人合资在钟家原有的蚕丝厂的基础上又扩大的地皮,建了厂房,添了机器,开办起了丝绸厂。
方家投了近五成的钱,所以虽然丝绸厂的大股东依然是钟永年,但是方家也是拥有将近一半的股份,是名副其实的二当家。
蚕丝厂和绸缎厂合并成为“丝绸厂”之后,当时方展图就提议将“云霞蚕丝厂”改名为“方钟丝绸厂”,可是钟永年始终没有同意。
一开始方展图以为他是嫌“方”字占了先,就退步说“钟方丝绸厂”自己也能接受,可是钟永年依然笑而不语,没有点头。
方展图急了起来,问他的意思,钟永年半天才说,他只同意将厂名改成“云霞丝绸厂”。
可是方展图觉得此举对自己大为不公,“云霞”这个名字业内都知道是钟家的产业,自己出了那么多钱和力,却连厂名都没有自家的名号,这算怎么回事,于是两人争执不下。
方展图憋了很久,提出“方钟云霞丝绸厂”,他觉得这是自己最大底线的让步了,谁知道,钟永年依然摇头,不停打着太极拳,嘴上说着让方展图再去挑几个好名字,实际上,这事就这么一拖再拖的变成了不了了之。
方展图一方面碍于结义之情,一方面忙于生产盈利,改名的事情催了几次没有下文,也是气馁,而,业内也都知道他们开始生产绸缎,自产自销,也就显得改名这个事不是那么必要了,方展图也只得憋着气作罢。
但是,作罢归作罢,心中的刺可算是扎上了。
话分两头,钟永年是个重感情讲义气的人,他相信自己和方展图之间的结义之情,很多时候往来账目,股份交割,都是两人口头上一句话就完了的事,时间久了,很多事情就说不清楚了。
而方展图是个精细的人,管理着方钟两家的财务,清楚的知道丝绸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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