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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宫里来传了太后的懿旨,长宁寺塔须在十二月成道节那日前全面完工,届时胡皇太后要携北朝众臣及女眷亲迎佛骨舍利入塔。
佛祖在菩提树下结跏跌坐,用七七四十九日顿悟四大皆空,忘却爱恨癫痴,终在十二月初八这日修得金身,从此人间有了佛教。胡皇太后笃信佛教,可却哪里能做到宁要金身而忘却凡尘呢,这万千繁华,这北朝天下,甚至她宫里那些男宠,哪一样她又能放下呢,元曦觉得真的有些可笑。
这懿旨倒是叫阿澈好一阵忙,没日没夜的赶工,元曦和陆沛皆体谅阿澈,近日也就没去塔里了。
两人倒也不是闲着,一大早便去赴了元子祐的约。洛阳城西门外马场,紧邻太学,距明堂也不远,北朝人本就是马上民族,对赛马也有独特的喜好,可以说无论男女老少几乎人人都善骑马,每到休沐马场特别热闹,当然能有空到马场来玩的也大多是洛阳权贵。拿陆沛的话来说,那些百姓饭都吃不饱,谁还管你马跑的快不快。
虽今日并非休沐,但西郊马场还是人群如织。两人抵达后,见元子祐带着小厮,穿一玄色骑装,袖口用一红色护腕系住,颇为精神。陆沛见了元子祐围着他转了一圈,评道,子祐兄今日倒颇有些人模狗样啊。元子祐听后踹了他一脚。
元子祐领了两人去马房,兴冲冲的要介绍他刚得的大宛名驹,一匹身型健硕的黑马,见那马异常高大,背毛黝黑发亮,只有四条腿的小腿处有白色皮毛,就好像穿着白靴子似的。元子祐爱怜的摸了摸马头介绍道,此马名唤奔雷,是自己的舅舅,新上任的张掖都尉才到居延烽燧任职几月,从一队西域商队手上买下,托人给带回的,
陆沛的马是一匹棕色蒙古马,也是生的高大威猛,甚是好看。
先皇在世时也送给元曦一匹雪白的汗血宝马,那马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名唤皎皎,出自诗小雅里皎皎白驹。可惜现还在宫中的御马监里,只怕如今也不属于她了。
元曦就在马棚里随意选了一匹。之后三人骑上马在马场里随意马场周围跑了几圈,元曦本就生的好看,虽现在还是孩子,但今日穿着一件碧蓝色胡服,又饰以纤髾,坐在马上迎风摇曳也引来不少人驻足欣赏。其后,元曦就在旁休息,看陆沛和元子祐赛马。
只见两人在入口处准备好,又叫了马场的马奴做了传令官。恰逢太学学生下学,聚集了多人助威呐喊,阵仗倒是颇大,好不热闹。
只见传令官一声令下,两位少年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马场周围助威声不断,此起彼伏,看的元曦也抓紧了胸口紧张不已。最初见那黑马领先半步,棕马也不急,紧咬其后。黑马影电飞瞳,棕马嘶动朔风,两马皆是义骜飞天快,轻蹄逸九霄的神驹,一圈下来难分伯仲。
元子祐有些急了,扬起马鞭重重一鞭下去,黑马啸若雷鸣,撒腿就带着元子祐向场外奔去,元子祐也有些惊,使命拉住缰绳,然而豪无用处,高大的黑马几欲腾飞,向着元曦而去,陆沛紧跟其后想帮助元子祐控制住黑马,但棕马哪里比得上那匹发狂的大宛名驹。
元曦见黑马冲着自己奔驰而来,说时迟那时快,一跃登上自己从马棚随意牵出的灰马。骑着灰马刚一躲开,便见那黑马带着元子祐越过了马场边的木栏,围观的人群赶忙四散开来。元曦拉过缰绳紧跟着黑马越过围栏,一阵猛追终于赶上了元子祐。
元子祐此时已吓得满脸苍白,元曦大呼,给我缰绳。元子祐一下回神,把早已拽着泛白的手松开,将缰绳丢给元曦。只见那蓝色的小人儿,双手拽住黑马的缰绳,直接跃了过去,跨坐在元子祐身前,拽紧缰绳,双腿紧夹马腹,硬生生将黑马拉着转了个向又冲回了马场,元曦放松了身子和缰绳,又随着黑马回到马场狂奔了几圈,好在已控制住了方向,也没有伤人。
倒是陆沛骑着棕马紧跟其后,一直提着心,怕两人坠下来,最后想那黑马终于精疲力尽,停了下来,这时的元子祐已全身瘫软,若不是陆沛给扶着,只怕已是滚着下马。倒是元曦伸腿跃下了马背,周围居然爆发了好一阵喝彩声,弄的元曦小脸通红。
元子祐被陆沛和小厮一左一右搀扶着到场边坐了一会儿,倒是把魂儿给坐回来了。走过去到元曦面前,抱拳聚了一躬,道,今日多谢皇妹救命之恩,皇妹舍身救子祐于危难之中,子祐甚是感激,他日定结草环以报。说罢转身离去,元子祐的小厮给两人行了个里也跟着走了。
陆沛见元子祐离去后,就对着元曦打趣到没想到你还是个元木兰呢。又元木兰,元木兰的瞎叫。元曦也没理他,牵着灰马向马棚走着。就听这陆沛在后面叫着元巾帼,元巾帼等等我啊。元曦看他一眼颇为无奈的跨上马。
陆沛送元曦回寺里,又一路叫着元木兰、元巾帼,倒是弄的好些个人回头。行至寺外,又巧遇刚下工回府的阿澈。陆沛就跑去给阿澈介绍了元木兰这名字的来历,期间百般夸大,那说的元子祐是九死一生,元曦如救苦救难的菩萨下凡似的,突然出现,霎时金光万丈,救元子祐于危难之中,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安能辨我是雄雌啊。元曦听他一阵瞎掰,颇为无奈刚想给阿澈解释,就见阿澈伸出手揉了揉自己脑袋,说下次别去了,嗯?
那一声尾音,音调上扬甚为好听,弄的元曦一阵害羞,哪里还记得追打那瞎说的陆沛,转身就向着寺里跑了。
哪知元曦走后,阿澈看了一眼还欲瞎掰的陆沛。陆沛接收到那眼神,只感觉万箭穿心,如坠冰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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