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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粗衣少年豆子顶着一个大大的黑眼圈,走出木棚,显然是昨夜没睡好。他瞧见布衣少年男女正在架火烤鱼,恶声恶气的冷哼一声,一脸的悲愤。
布衣少年男女心里发虚,不敢去看他,假装在很认真很认真的烤鱼。
吃了早饭,一行人继续南行。走出二十多里,远远看见一座不小的城池,正是中原重城,临泉城。袁老头见一行人身上的干粮,都已吃完,就说要进城去买些粮食。粗衣少年男女身上犯着案子,不敢进城,就说在城外等着他们。结果被袁老头一顿好骂,说这么缩手缩脚,也配自称江湖人?
粗衣少年男女不敢多言,只好垂头丧气的跟在人群后面。
到得城池北门,袁老头瞧见城门外布告栏上,贴着四张官府通缉要犯的画像,画的正是豆子闫正明,豆瓣苏鸢,布衣少年李灵逸和贪吃小姑娘白棋。
老头看了一会儿画像,什么都没说,默默转身,走回城外不远处的林子,蹲在一块卧地石虎上面,点着旱烟,道:“说吧,到底犯了什么案子?”
闫正明跟苏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闫正明道:“师父,弟子惹了庙堂武林的贵公子,丢了您老人家的脸,请师父责罚。”
老头吧嗒吧嗒抽着烟,淡淡的道:“责不责罚,弄清楚事情经过再说。”
闫正明咬咬牙,把在白芷县城和城北集市上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
闫正明说完,布衣少年走上前,向袁老头抱拳道:“袁老前辈,那白芷府衙,是我跟我家妹子砸的。那庙堂武林的公子哥以为闫师兄和苏师姐是我们二人,这才抓了他们审问。至于在那小饭馆里的事情,也是因为那公子哥瞧见我家妹子,起了歹心,这才这几逼我妹子出手。
这两件事,确实都与闫师兄和苏师姐无关。”
老头沉默一会儿,抬起眼皮看看老婆子。老婆子脸一冷,骂道:“看老娘干啥?你自己的弟子,难道还要老娘来管不成?”
老头脑袋一缩,不敢顶嘴,跳下石虎,背着手走出林子,转头向西而行,道:“进不了城,喝不了羊肉汤,真他娘的晦气,走了走了。”
闫正明、苏鸢二人不明所以,也不敢起身。闫正明疑惑的叫了一声:“师父?”
老头挥挥手,道:“既然不是你们主动招惹是非,道理就站在咱这一边。你被那壮汉羞辱,是因为武功没有人家高,并不算真的丢人。以后练好了武功,大可去咸阳找那壮汉,十倍还回。
咱没违背侠义道德,也没丢祖宗的脸面,以后行走江湖,大可挺直了腰杆。官府向来不分黑白,理他干屁?”
瞧见布告栏里面,没有贴出他画像的老道士,大大的松了口气,趴在驴背上看完这场好戏,向豆子豆瓣笑呵呵的道:“官府贴出这些画像,看起来阵势挺吓人,可过段时间,查的就松了。到时候你们俩,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四处行走。
你们也不想想,要是官府真个跟江湖人死命较真,那咱江湖人不都得被抓紧牢子里?”
豆子见师父师娘和布衣少年男女渐行渐远,赶紧起身,拉起豆瓣。
他本就看着老道士很不爽,如今又见老道士一副幸灾乐祸的看戏姿态,更是暗怒,狠狠的瞪老道士一眼,冷冷的道:“老骗子,以后别落在小爷手里。”
老道士嘿的一声,道:“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老道行走江湖多年,跟你说的都是很宝贵的江湖经验呐。”
豆子也不理他,拉着豆瓣的手,追向袁老头夫妇和布衣少年男女。
布衣少年看看一脸风轻云淡的袁老头,心想,先不论这老头引他前去碧幽谷是何居心,单说心性人品,这老头作为老一辈的江湖人,一身的铮铮铁骨,确实让人佩服。
自打寒山派落入江湖末流,大秦这片江湖的水,就越来越混,有人杀人放火,有人欺男霸女,为了小财小利而争夺拼杀者,更是数不胜数。如老头这般一身风骨的江湖老人,已经不多了。
自这日起,一行人就在野外穿行,只有干粮吃完,或者需要一些必须的日常用具时,才会由老道士跑腿,前去村庄或者乡镇购置。
这一日,他们走到南丰郡,由此再向西走百余里,就能踏入江渝地界,离那藏在西南大山里的碧幽谷,也就不是很远了。
几人在路边饭馆坐下歇脚,要了几碗面,正吃着,一个手里拎着个郎中,身上穿着麻衣,裤腰带上别着铁剑的短头发江湖大汉,就走进了门。
这汉子又高又壮,站在门口,整个小饭馆里的光线,顿时一暗。
袁老头抬起眼皮,瞧瞧这壮汉,吸溜吃一口面条,扬声道:“罗好汉,你他娘的没事干,提着一个郎中干屁?”
那江湖大汉转头看来,瞧见袁老头,咧嘴一笑道:“袁老头,你他娘还没死呢。咱哥俩,自从那次在万柳山拼酒之后,可有七八年没见了吧。”说着,走上前来,一屁股把老道士挤到角上,大大咧咧的坐下来,随手一挥一转,手中的老郎中就像一个布袋玩偶一样,也坐在了条凳上。
布衣少年抬起眼帘,细瞧这江湖大汉,短头发,身穿麻衣,裤腰带上别着一把件,面目虽算不上好看,可却棱角分明。三年前的那夜,罗好汉背对着月光,少年没有瞧清他的面容,算起来,这才是第一次真正相见。
至于罗好汉带来的这个老郎中,布衣少年第一眼见就觉得有些面熟,再细细一瞧,可不就是那年在奉都城外的小镇里,他背着霍家汉子,领着霍家小郎,砸了人家大门,逼着人家看病的老郎中?不知为何,这个在奉都城外开药铺的倒霉催的老郎中,竟然被罗好汉弄到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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