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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起来了?”
听到问话,夏晓北偏过脸看着老奶奶的慈眉善目,温软道:“嗯,奶奶早!”
“哗啦”的倒水声传来,夏晓北再回头时,宋以朗把打起的井水倒进一旁的水桶里,拿过扁担勾住水桶,一个低身后再站起,就挑着水往厨房走。
步子倒是稳健,架势也有模有样。
心底正暗暗评价着,便听老奶奶含着笑意道:“一早起床就看见他刚从外面跑进来,吓了我一跳,解释之后才知道是来找你的,还主动帮我打水。闺女,你这个丈夫挑得有眼光。”
丈、丈夫……
“他是这么说的吗……”夏晓北小有惊讶。
老奶奶似并未听到夏晓北的话,只是瞥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双手背在身后,蹒跚着往大门外走:“我得去看看隔壁老刘家的母鸡是不是又生不出蛋来了……”
“睡好了?”宋以朗从厨房出来,径直走到夏晓北面前。
瞅着他脸上的细汗,夏晓北抬起袖子帮他擦了两下后,推着他进屋:“快把衣服穿上,待会儿风一吹就着凉了!”
“今天你要逛什么?”宋以朗一边套着毛衣一边问。
夏晓北走过去翻了翻笔记本上的清单:“剪纸、布贴。还有一家软陶泥工厂,比较远,在镇外的红墩村。”
“红墩村……”宋以朗略一思索,提议道:“那我们先去软陶泥工厂吧。”
“欸?”夏晓北不解:“你是有什么安排吗?”
宋以朗系上围巾,轻轻勾了勾唇:“只是觉得春色很好,我们应该去郊外踏青。”
说着,他率先迈着步子走出去,“你穿厚实点,我先去拿车。”
本以为他是为了今天的出行特意去租了辆车,结果夏晓北出门的时候,正看见他骑着辆自行车远远地过来。
凤凰牌28寸的大架高座恰展露出他大长腿的优势,虽是七八十年代双杆款式,却一点都不显陈旧,反而洋溢出一股复古风,映衬着他的双排扣呢大衣,只让人觉得儒雅清新。
自行车在她面前稳稳地停下,正把后座对着她,宋以朗别过脸来注视着她,缓声道:“上来吧。”
瞬间有种回到大学时候男票来楼下接女票上课的错觉,夏晓北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了他片刻,终于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学起青涩小男生了?”
煞风景的话一出来,宋以朗的嘴角就狠狠抽搐两下,阴恻恻地反问:“我看起来就那么老么……”
不老,当然不老。
虽然对着她的时候要么是宋暴君的黑脸,要么是宋大神的冷脸,但他的轮廓其实很柔和,并非棱角分明的坚毅。举止言行沉稳有素,然而不代表他老气横秋。
而且,他其实也就三十出头,步入男人的黄金年龄,怎么能用“老”来形容呢?
心思流转过后,夏晓北眯起眼睛笑了笑,侧身坐上后座,语声轻快:“师傅,麻烦去红墩村,谢谢。”
宋以朗的手应声一抖,有种想要摔车走人的冲动,而夏晓北的手臂在这时毫无预兆地抱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背后。
好吧,暂且原谅她一次。
宋以朗鼻子里哼哼两声,长腿一蹬,自行车就奔出去了。
拐出两条僻静的巷子后,眼前的景色顿时霍然开朗,晨间的阳光铺洒在小道上,两旁是宽广的农田。认真劳作的农民,悠闲吃草的老黄牛,以及笔直矗立着的电线杆,每一次呼吸都让人觉得自由而满足。
时不时有掠过的路人将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夏晓北因着心情舒畅,连连欢笑着同他们挥手招呼。
很久之后,宋以朗终于忍不住警告她:“你能不能不要做这么丢人的事?我们又不是供人观赏的猴子!”
夏晓北止住自己的笑,朝他的后背翻了翻白眼:“就不能是游巡的王子和王妃吗?”
反驳的时候,她的脑袋里浮现的是英国皇室某夫妻……
宋以朗鄙夷地轻嗤打破她的幻想:“你这辈子已经没机会了。”
“唔,也对,这就是命。”夏晓北转了转眼珠子,佯装无奈地叹气:“也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夏……晓……北……你在说谁是鸡谁是狗……”
“啊哈哈哈,歹势(派sei)歹势(派sei)!口误口误的啦!”
“夏……晓……北……收起你那怪里怪气的腔调……”
“……”
……
一路嬉笑逗趣,半个小时后,夏晓北才发现,两边的农田不再,遥遥的村落隐约可见,但方向却略微有些不对劲,“宋以朗,你是不是骑错路了?”
“没有,我查过地图了,这条路快一点。”宋以朗口吻笃定。
“是吗……”夏晓北狐疑地环视四周。
路过的小山丘上爬满了鲜绿的嫩草,向下延展出成片的草地,一朵朵不知名的白色小野花因风的拂动而摇头晃脑。天高地阔,景色不错,倒是个踏青的好地方。
欸——,踏青?
忽然就想起出门前宋以朗所提及的这两个字,不过未及她发问,自行车就停了下来。
夏晓北顺势踩地下车,宋以朗把自行车立住,拿起包背在身上,自然而然地牵住她的手,拉着她一起往前走:“到了。”
夏晓北怔了一下,“不会真的是来踏青的吧……”
“要不呢?”宋以朗回头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出门之前不是就告诉过你”?
可她不是来玩的……
夏晓北腹诽着,犹豫着是否要打断他的兴致,而宋以朗已然带着她绕到小山丘的后头,闯入眼中的景色当即令她吞回了念头。
桃花的海洋。宽阔的大道两侧,一棵棵桃树整齐地排列由近渐变至远方仿佛没有尽头,桃花从树枝开到树梢,粉红、深红、浅紫,各具姿态,极尽叱咤。
“走吧。”宋以朗淡淡的声音传来,她的手被他宽厚温暖的掌心包围,跟着他慢步跨进桃园里。
四下安静,寂默无声,唯风萧萧带起落英缤纷,翩翩飘飘,肆然起舞。
抬头望着“粉色幕布”中间留出的碧蓝晴空,呼吸着空气里的清香,感受胸臆间顿时充满了勃勃的生机和不息的希望。
半晌,夏晓北软软的声音传出:“宋以朗,我收回很久之前的一句话。”
“什么话?”宋以朗偏头,正看到她唇角翘起的深深的弧度,看到她黑色的头发顺贴着侧脸被春风吹出了慵懒的恣意。
夏晓北亦在此时与他波澜万丈的眸光对上,狡黠地咧开一口白牙:“你就是不懂浪漫不懂爱情不懂生活的无趣之人!”
那是……
宋以朗的眼里浮起一层浓浓的笑意,和平日的浅淡相比,更显得真实而温暖。
那是夜宿小渔村的第二天早上在海边时她脱口而出的话。
脱口而出的,她的真心话。
“夏晓北,给你一次重新纠正的机会。”明明是树立威严的好机会,但他就是无法肃着脸色说。
夏晓北只觉得他的口吻似沉非沉,咧开的嘴益发合不上,主动抓起他的另一只手,凝视着他如被桃色灌注的眼眸,俏生生地开口:“宋以朗,你真是世界上最懂浪漫最懂爱情最懂生活的有趣之人!”
宋以朗顺势扣住了她的十指,不是很满意:“为什么我听着更像是在讽刺?”
“唔,你真聪明,这么隐晦的嘲讽都被你听出来。”夏晓北的语声满是掩盖不住的笑意,“果然,习惯讽刺别人的人,也很容易听出别人的讽刺。”
宋以朗的眉尾轻轻挑了挑,“好歹我能听出来,总比不得你,能把讽刺当作情话。”
“呸!”夏晓北淬了他一口,“你倒是说句情话给我听听看!死要面子,茅坑里的石头都比不上你的嘴——”
嘶——,她、不、是、不、故、意、的!
心底暗呼一声,夏晓北当即松开他的手朝前跑开几步才回头看他,果不其然发现他的脸黑得一丝儿白边都不留。
“夏晓北,你过来。”宋以朗遥遥对她勾了勾手指。
这显然是“我保证不打死你”的节奏,鬼才会乖乖过去!
“来啊来啊!你来追我啊!”夏晓北对他做了个鬼脸,学着他的模样,嬉笑着对他勾了勾手指,然后蹦蹦跳跳地继续往前跑。
跑了几步感觉身后没动静,她狐疑地停下来,却看到人家对这种幼稚的游戏一点兴趣都没有,早恢复大神的高冷模样,走到旁侧的一棵桃树下,从包里拿出了野餐布,铺好后,懒洋洋地背靠树干而坐。
切,没意思!她难得有兴致重新变成二逼,他反倒不陪她闹一闹了,真不可爱……
撇撇嘴,夏晓北神色索然地走回去,在他面前站定。
宋以朗没有抬头看她,只是一声不吭地再次从包里取出一堆的东西。
咦?三明治,寿司,饼干,牛奶,果汁。
还当真是来踏青野餐的……
夏晓北瞄了瞄没有搭理她的宋以朗,再瞄了瞄摆列在野餐布上的食物,想了一想,最终选择了默默坐下。
怎料,她才蹲个身,手臂便被人一扯,下一瞬,她就被拉进了宋以朗的怀中,坐上他的腿。
“夏晓北,不是要我追你吗?现在还跑得了吗?嗯?”
他的脸变得很快,语气也森然,但听在夏晓北耳中完全没有威胁。而且,因为他的手恰好抓在她腰上怕痒的部位,使得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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