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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豫王爷的生母就是您寻找多年的救命恩人啊!”梁恪行泪眼朦胧的看着萧徵,几乎用尽全力才喊出这一句,然后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萧徵听他说完,整个人已经石化,这个消息对他的的冲击力太大,他活了大半辈子,怎么也没想到,在有生之年原来还二次见过自己惦记一生的救命恩人,只是……错过了……竟然就那么错过了!
这般想着,萧徵脸上浮起一抹痛彻骨髓的伤心之色,紧跟着,浑浊的泪珠子从他眼眶中一滴一滴的落下,砸在他素色的寝衣上,然后晕成一小滩一小滩浅浅的圈儿。
梁恪行也在哭,抬起衣袖一下一下抹着眼角不断溢出的水渍。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低低的抽泣声。
过去很久,萧徵才缓过来,然后抬起头,一脸阴鸷的看向梁恪行,“既然这消息你早知道,那为何现在才告诉朕!”这语气中,极有伤心、有疑惑不解,又有显而易见的迁怒。
梁恪行跪在地上,拼命的摇头,“并非奴才有意隐瞒,不告诉皇上,而是在奴才知道时,已经迟了……已经太迟了……”
“嗯?”萧徵红着眼眶,目光一瞬不移的盯着梁恪行反问。
梁恪行一面继续擦泪,一面道,“回皇上的话,奴才认出青竹小姐就是当年菩提树下的仙子时,距离当年之事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豫王爷也已经有七岁之大……那时候,青竹小姐和豫王爷已经被贬到了郑国公府的农庄上,主不主仆不仆,日日夜夜饱受辛苦……奴才当年何尝不想将此事说予皇上听,但是奴才怕啊,那时候兰贵妃已经诞下三位皇子,在后宫之中可谓是一手遮天,就连皇后也得避其锋芒,若是皇上认了青竹小姐和豫王爷,那兰贵妃定不会眼睁睁看着皇上移爱,后果将不堪设想!”
萧徵听梁恪行这般说,眉头不由得深深皱起,他面上虽然不曾暴露自己的想法,但心里却是深深认可梁恪行所言。
当年,他对郑青兰的恩宠的确是如日中天,连带着郑家族人也都纷纷鸡犬升天,当时朝廷,估摸着有一小半都是站郑家那边的。
倘若他当年真将萧豫母子迎回,那么必然会让二人处于水深火热之地。
做了这么多年的帝王,他比谁都清楚,皇帝的专宠,说来荣耀,实际上却是踩着刀尖在悬崖边上起舞,一不留神就是葬身万丈崖底,死无全尸!
便是当年心机一流的郑青兰在入宫后,不是也小产一次,殁了一个皇子,一个公主,然后才雄踞后宫的!
可明白归明白,这口气他还是咽不下去,尤其是,在梁恪行认出郑青竹不久后,郑青竹就死于一场大火……
想起那场大火,多年对女人心如止水的他,只觉一阵刀搅般的痛苦袭上心扉,疼得他几乎窒息。
梁恪行等不到萧徵开口,心中除了痛苦,又多了几分忐忑,他抬眼小心翼翼的觑着萧徵,只生怕他一怒之下,要将自己斩杀。
然而,萧徵到底还是放过了他,抬起头后,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然后道,“出去跪着吧,天亮后再进来伺候!”
“是,皇上!”梁恪行一听萧徵这话,就知道自己这一关是过了,对着罗汉床上的人砰砰砰磕了三个头,然后才红着眼眶朝外走去。
将门掩上后,端端正正的跪在了门外。
前脚,他刚跪下,后脚就有人将消息送到了兰贵妃院中。
兰贵妃看着跪倒在地的小宫女,拧眉道,“你可看的清楚,罚跪的人,真的是梁公公?”
跪在地上的小宫女忙回话,再三保证,她看的清清楚楚,跪在地上的人的确就是梁公公,而且梁公公脊背挺的很直,面上没有委屈也没有恼恨,只是眼眶红着,看着又是伤心又是平静。
兰贵妃听小宫女将梁公公的状况一一道来,情不自禁的皱起眉来,凝神想了许久,才抬手朝小宫女摆了摆,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是,娘娘!”小宫女答应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正要退下,慧珠在兰贵妃的示意下,突然上前几步,将一只普通的素银镯子褪到了她的手上,一脸温和道,“我送你出去!”
“不敢劳烦慧珠姐姐。”小宫女客客气气的道了一句,退下的脚步却并未减缓分毫。
慧珠还是跟着她出去了,过了有半盏茶的时间才回来。
“那小宫女叫什么名字?”兰贵妃靠在美人榻上,淡淡觑了慧珠一眼,问道。
慧珠忙上前禀道,“回娘娘的话,她叫苏梅,在凤仪宫里是二等宫女,惯着偏殿里的器具。”
“倒是个机灵的。”兰贵妃笑着赞了一句,“等回到京里,便提成一等在本宫身边侍奉罢!”
“是,娘娘。”慧珠知道兰贵妃手下正是缺人的当口,脸上并没有露出半分异常,很快,便将话题转到了被罚跪的梁公公身上,狐疑道,“皇上对梁公公向来宠信,这才也不知道梁公公犯了什么事,竟然大晚上的被罚跪在那般明显的地方。”
兰贵妃也是意外的很,不过跟了萧徵这么多年,她更明白的是,梁公公不管犯了什么大错,这茬都算过去了。
萧徵就是这样的人,他高傲,他目空一切,愿意将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对于堪用的人,不论你犯了什么错,他都会给你改过的机会,可对于他不想用的人,那是连罚都懒得罚,直接赐死或是送去慎刑司便是。
所以,他如今让梁公公跪在门口,一方面是真的生气,另一方面,却也表情,这个奴才他还想继续用的!
“娘娘?”慧珠见兰贵妃一直不说话,忍不住低低的唤了一句。
兰贵妃闻言,抬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嗔道,“本宫又不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如何会知道梁公公哪里触怒了皇上,不过……皇上既然肯出手整治梁公公,那便是以后还要继续用他的意思,你让苏梅盯着,什么时候罚完;额,你让人用些药到他房里去!”
“梁公公会收吗?”慧珠听完兰贵妃的话,却缓缓拧起眉来,小心翼翼的问。
兰贵妃挑了挑眉,只是笑,“他收不收是他的事情,本宫心意尽到便是……”
跟了萧徵一辈子的人,她难道还不知道想收买梁恪行是不可能的,如今主动示好,也不过是求个善缘罢了!
“是,娘娘,您说的奴婢都记下了!”慧珠浅声说着,话落,看了看一旁的更漏,又道,“夜深了,奴婢服侍娘娘歇下罢!”
“嗯,你去将床上的被褥都换成本宫由宫里带来的。”兰贵妃低低的吩咐,皱着眉道,“用外面的,本宫怕自己的肌肤会长疹子……”
“是,娘娘,奴婢晓得,您的肌肤向来是最细嫩的,必须要用西域进宫的天蚕锦丝才舒服!”慧珠含笑说道,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然后才去替兰贵妃铺床。
等伺候兰贵妃歇下,已经过了亥时,她又看着兰贵妃睡着,听着她呼吸渐渐绵长起来,然后才放下外面几层帐子,转身离开,然后去了旁边苏梅所住的耳房,吩咐她务必盯着对面,看见梁公公起身就将她们出来时带着最好的伤药给梁公公送过去。
苏梅闻言,细细的应了,又甜笑着送慧珠出门,然后才开始自己的盯梢之夜……
初春的夜还是有些漫长,阴风阵阵中,梁公公愣是挺直脊背跪了整整一夜。
等东方启明星隐,淡淡泛起鱼肚白时,他整个人已经冻得哆嗦起来,包括膝盖在内的整个下半身都失去了知觉。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唤人来扶他,而是深了冻僵的手上前,一下一下摩挲着自己的腿,从大腿到小腿,缓缓的搓着,直到再次恢复知觉,才单手撑地慢慢的站起身,弓着背,静等着里面萧徵醒来。
他不知道的是,屋里面萧徵也没睡好,熬了整整多半夜,实在熬不住了,才沉沉的睡过去。
等里面唤人进去伺候,距离梁恪行起身又过去了一个时辰。
不过他脸上并未有任何的不耐和不悦,听见唤声,便强行稳着步子往里走去。
“皇上起来了!”入门后,他温温和和的唤了一声,然后将身后由宫女端着的漱口青盐递给萧徵,漱完口,又在铜盆里拧了温热的递过去……
如往常一般,将萧徵伺候的舒舒服服。
期间萧徵并未开口说一句话,直到用完早膳,用温热的帕子抹了嘴,然后才看着他道,“在外面跪上一夜的感觉如何?”
梁恪行闻言,含笑的表情稍微收了下,躬着身子道,“只要皇上能消气,别说跪上一夜了,就是跪死在外面,奴才也是心甘情愿的!”
“你的忠心朕都知道。”萧徵摇头叹了口气,又多看了他一眼,摆手道,“行了,这里也不用你伺候了,出去罢,何时将腿上的伤养好了,何时再回来伺候!”
“皇上……”梁恪行表情有些颤抖的望着萧徵,摸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者是说,他不确信,昨日的那个消息有没有令他性格大变。
萧徵闻言,却未提点他分毫,只是漫不经心的又摆了摆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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