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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办?”
林骁说没事,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着实是一脸的着急,才又冷言冷语道。
“我死不了,等事情消了回家寻你。哪也不许去,在家等我。”
说话间,就和鲁腾飞一起被拉走充军了。
两人很快被分了各自去处,因着两人都有伤在身,那活儿倒是不重。
鲁腾飞被分到马厩,林骁则进了厨房。
他在厨房门口皱眉。
从前二十几年过来,他还真就没下过厨房... ...
厨上的人来问他,“会做什么你?做饭会吗?”
林骁摇头。
“那生火得会吧?能控制好火候吗?”
林骁点头又摇头。
厨上的兵眉头皱成了咸菜疙瘩。
“你会做什么?不会没下过厨房吧?你是什么人?谁家的贵少爷不成?”
林骁冷笑,扯道,“家中有兄姐五人,轮不到我下厨。”
厨上的兵:“... ...”
“真没用!洗菜去吧!”
这活并不好干,寒冬腊月将人手都冻掉。
林骁跟着洗了两天的菜,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全是冬笋?”
虞城盛产冬笋,就算军队吃食消耗极快,也没得说用冬笋这种食材给兵将胡吃海喝。
而且他洗了两天的冬笋,发现这些冬笋品相都不错,洗完之后,还要再挑拣一遍,将次品筛出去。
这可就不是寻常兵丁吃得起的东西了。
就算只给城中上层将领吃,数目也对不上。
林骁起了疑,翌日上面负责收笋子的人来,林骁过去帮忙的时候就问了一句。
“这笋还得洗几天?我看有好些品相并不差,怎么都扔了?”
负责的兵道,“你懂什么,这是要送出去的,自然要好的。”
林骁听得眼皮一跳,“送哪去?”
那兵却没理他。
林骁笑了一声,“这笋洗的手疼,能不能给我换个活计?去哪送笋子,让我去吧。”
那兵瞧了他那半瘸的腿,“就你?此去翻山越岭送去山南的,要你个瘸子有什么用?”
在山南边的一座城?
林骁眼皮一跳,“这么远?是岭阳?”
那兵却不肯再理他了。
“没你的事,干你的活去,别问这么多!”
林骁还要再问,问不出来什么了。
如是两天,除了洗菜就是洗菜,林骁在某天弄坏了两盆菜,被打了一顿扔去了马厩。
“连个菜都洗不好,喂马去吧你!”
林骁不急不烦地去了,在马厩遇上了鲁腾飞。
鲁腾飞见他来了,大喜过望。
他只知道他的化名,“李大哥,你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马厩这边不少人被派了出去,去当斥候!”
当斥候就能出去,就有机会离开了!
林骁正是听闻这事,才过来的。
两人又喂了两天马,腿伤基本好利索了,待到襄兵又来找人当斥候,两人就自告奋勇去当斥候。
城中除了虞城的百姓,还有许多之前俞厉在虞城偷袭一战中俘虏的士兵。
俘虏的襄兵自然摇身一变成了功臣,还有些朝廷兵没有这待遇,被连番审问了很久,剩下的被拉出来做事。
襄兵将朝廷俘虏派去俞厉大军打听,只给一日来回的口粮,不回来就饿死。
又将虞城的百姓派去朝廷的几座城池做斥候,就是料定了他们还会回来。
鲁腾飞和林骁两个假虞城百姓,自然被派去了朝廷这边,鲁腾飞简直大喜过望。
两人被编到一处,在某个日出,被从虞城的城门前放了出去。
两人出了城门,便向着日头升起的东方,一路奔跑而去。
两人行进速度极快,鲁腾飞是做惯了斥候的,这速度对他如同寻常,但他见林骁也能跟得上,甚是惊奇。
“李大哥,你是练家子吧?功夫甚好的样子!”
林骁笑笑,没有回答他,两人没过多久,就到了贸州城外。
远远看着贸州城墙上,满是迎风飞舞的旗帜。
那些军旗上红边黄底黑字,印着一个大字——詹!
鲁腾飞眼泪都快要流了下来。
林骁看着那些翻飞的詹氏军旗,深吸一气,深躬行礼。
鲁腾飞还以为他也如自己一般,终于能回朝廷的地盘上了来,十分激动,还同他道,“我家就在城中,李大哥先留下吧,可去我家中休歇几日!”
林骁却摇了头,“贸州城我就不进了,你去把消息带给定国公詹五爷吧。”
鲁腾飞讶然,林骁笑着拍了他的肩膀。
“把你这些日在虞城所见襄兵之状况,全都报上去,还有一件事,要当面告诉国公爷。”
“当面?”
林骁说是,“你请求见国公爷,国公爷必然会见你。到时候你就告诉国公爷,他要找的那个人,在山之南的一座城中。极有可能,就是岭阳城。”
鲁腾飞睁大眼睛,林骁越发笑起来,瞧了瞧他的腿。
“你原本腿上有伤,不该出城。按军中规定,也不该派受了腿伤的斥候出去。想来此中必有猫腻。”
林骁看向了鲁腾飞,“军中有领,必冲锋陷阵。家国有难,必舍身护国。”
他说为国尽忠之人,不该被小人迫害,“你记着,把这事一并报给定国公爷,若有蛀虫在军中,必须铲除!”
他说完,向后退开几步,“我走了,你去吧。”
鲁腾飞讶然,“李大哥?”
“我姓林。”
风在城外的原野上吹拂,有飘散的光亮被风吹到了头上。
两人齐齐抬头看去,是如星斗降临一般明亮的孔明灯。
孔明灯被人放飞,顺着烈风在湛蓝的天空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林骁走了,鲁腾飞目送他远去,又在明灯闪烁的蓝天之下,转身向着贸州城飞奔而去。
*
贸州城中,五爷还在为到底是岭阳还是岭阴犯愁。
俞姝也无法确认,常与他一道分析。
两人都倾向于襄王藏身于岭阳,但只缺一个实证。
这日,俞姝听闻五爷从大营回了府邸,人在书房,便让姜蒲扶着她去了书房。
路上恰同周嬷嬷遇到了一处。
周嬷嬷这些日已经发现俞姝竟敢插手五爷的军政。
这等僭越行为,在国公府里必得禁足房中,背诵女德女训!
她已经亲笔写好了一封长信,准备给宴夫人寄过去。
韩姨娘纵然有孕又怎样,回去有她好果子吃!
当下见了俞姝,周嬷嬷还是从前的操心模样,该劝还是劝,最后瞧着俞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忍不住道。
“姨娘这样太辛苦了,老奴已经禀了夫人,夫人说再给五爷纳一房妾的呢。过些日,姨娘应该就能见到新姐妹了。”
可她说完了,想看看韩姨娘是个什么表情。
谁想抬头一看,竟然还和之前一样,完全无所谓,不仅如此,那韩姨娘还淡淡笑了笑。
“如此就太好了,多亏嬷嬷操心。”
她说完,不再理会周嬷嬷,直奔五爷书房去了。
周嬷嬷真是不懂,这韩姨娘到底在想什么?
一个小妾,不在意夫君的宠爱?
或者她难道还觉得自己能当主母?能当这国公府的正头夫人?所以不在乎下面的妾?
周嬷嬷疑惑不解地走了。
俞姝这边刚到了书房,穆行州便带着刚从虞城回来的斥候到了。
斥候正是鲁腾飞,当下立时把话说了。
说到关键之处,他抬起头来。
“国公爷要找的人,就在山之南!”
山之南?岭阳!
他们一直无法确认的消息,就这样有了。
下一步就可以伺机擒王!
五爷惊喜又惊讶。
俞姝更是完全想不到。
穆行州直接问了鲁腾飞,“这消息确定?从哪来的?”
鲁腾飞道,“此事是一人告知于我。”
他顿了一下,“此人姓林。”
“啊!”穆行州低呼。
五爷在这一瞬怔了怔。
俞姝彻底愣住了。
林?
林骁?!
如果不是林骁,谁又能猜中五爷的心思,知道他在寻的人呢?
可是林骁不是已经... ...
她默然,但从穆行州和那位五爷的态度中,已经读出了什么。
林骁没有被他处决,他只是... ...没有告诉她... ...
俞姝惊讶着说不出话。
男人的身影莫名地在她眼中摇晃起来。
鲁腾飞在这时,按照林骁的嘱咐,将自己受伤仍被派出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五爷立时叫了人去彻查。
不能派受腿伤的斥候出去做事,是军中老规矩,为什么还有人特特派了鲁腾飞出去?
俞姝蓦然想到了那日遇到邓迎儿的情形,又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旁的。
她低声叫了五爷。
“五爷不妨查查周嬷嬷吧。”
五爷一愣,瞬间明白了过来。
*
周嬷嬷正准备将那封长信送去京城给宴夫人。
刚出了门就被人按住了。
“你们要做什么?!我可是夫人的人!”
来人根本不理会,直接将她押到了前院。
一同被捉来的,还有鲁腾飞的上级总旗。
那总旗立刻指了周嬷嬷,“是这嬷嬷让小的这般做的!小的还以为是、是定国公的意思!”
将受了伤的鲁腾飞派出去,人能不能活着回来就不一定了,邓迎儿没了心上人,嫁谁不一样呢?
周嬷嬷不肯认,但两杖下去,说了实话。
“老奴也是按照夫人的意思办事... ...五爷饶命!五爷饶命!”
五爷脸色冷到了极点,“此二人违反军规,杖五十!”
话音落地,周嬷嬷脸色煞白。
寻常人受三十杖已是极限,五十杖,这是完全是要了她的老命!
五爷让俞姝先行离开,“动静太大,你莫要在此。”
他说完,抚了俞姝肩头,“多亏你反应快,不然一层层去查,最后查到我这里来,军威何在?”
说完,再看周嬷嬷的眼神更加冷厉。
周嬷嬷闻言吓得抖擞,可也晓得了,竟就是韩姨娘告发了自己!
她心下一时恨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她一下挣开兵丁,朝着俞姝撞了过去。
“贱人!”
说时迟,那时快,周嬷嬷冲过来的瞬间,俞姝下意识护住了小腹。
五爷亦护住了俞姝,瞬时将人揽进了怀里。
而那周嬷嬷还未近身,就被五爷一脚,直接踹到心口,径直踹出两丈远。
五爷勃然大怒。
“周嬷嬷违反军律,危害主子,直接杖毙!”
周嬷嬷惊恐大叫,挣扎不已。
“五爷不可杀我!我是夫人的人!是夫人的人!”
俞姝不禁朝着那五爷“看”了过去,她看不见,只是听到男人开了口。
男人嗓音低沉,情绪毫无动摇。
“杖毙,立时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