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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恪该是递出了一剑。”左边公子低声道。
“那就由我先来,见一见这位香主的天地一剑。”右边公子跃跃欲试道。
左边公子默然无声。
右边公子哈哈大笑,放出灿若烟火的六关巅峰气息,伸手勾动天地间的野风,朝着游恪狂野地喊道,“六关武夫孙尚文请香主出剑。”
游恪转身回望,隔着千米都能察觉到孙尚文汹汹奔腾的气息,那已经是半步踏入势的行列,借助天地间的风势凝聚出独属于他的狂野之势。
“可!”
游恪慢慢地以挑剑的姿态向孙尚文递出全盛状态下的天地一剑。
这是四方剑的剑势,所以天地都要为之褪色,风云都要这一剑下声色俱颤,也要乖乖让出个通天大道任其通行。
但四方剑的剑势落在孙尚文的狂野之势中,略有迟缓之色,不过也是片刻的功夫,仅仅被滞留一个呼吸,就再次如狼入羊群般,强横地撕裂他的气势,重重地砸下。
孙尚文昂然不退,勇而无畏地催动真气,凝聚气势抗衡这股剑气,使气滞停身外半尺而不进半分。
在外人的眼中,孙尚文已然变成了小型烟花,一朵朵绚烂亮丽的火光绵绵不绝,整整撑过了人间武夫的六停之数。
那抹剑气,忽然噗地一声原地消失。
这时,众多观战者才恍然大悟,原来游恪挥出的剑气也不是无可匹敌,更是有武者六停之数的限制。
六关武夫一停十八息,六停就是一百零八息。
有武者自觉洞察此举,不自量力地上前围攻。
游恪甚至都没看过他一眼,随手递出一剑。
那武者已是身首异处。
众武者再次心惊胆颤,不敢擅动。
别说是六停之数,就是一息也不是他们能撑过的,要知道红袖香主可是人间武夫、修士的巅峰存在,就算是瘦死的骆驼,那也比马大,何况场中十分之九的人不过是蝼蚁,撑死了也就是大点的鸡鸭鹅。
孙尚文挡住这一剑,气犹有余力,大步向前慢步走去,期间不敢有任何言语,只是谨慎小心地夯实气息流转,全力以赴地迎接游恪将要递出的第二剑。
“我称第一剑为观潮剑,是我昔年游历江湖,观海潮拍打有感而发的一剑,意为大势滂沱。”游恪挥出第一剑后,也没有急着递出第二剑,而是极其耐心地为场中武者讲解所见所得,几番口舌后才说道第二剑的由来,“第二剑,我称之为听书剑,是我昔年与好友应冲霄流落街头,无所归依,偶然听到街角先生的朗朗读书声,心生艳羡之意。”
语落,游恪的第二剑悠然递出。
这一刻,天地间一片寂静,若有若无的读书声随着灰袍男人的剑气游荡,上达九重云霄,俯瞰茫茫荒郊。
是以,天地有正气,浩然永长存。
江湖,就该有个读书朗朗的地方。
所以,游恪的剑让四面八方的武者、修士鸦雀无声,只好默默聆听这一声声与天同响的读书声。
在这剑气之下,孙尚文眼中战意盎然,挺直腰杆,左手握拳,右手负于身后,忽左腿向后迈去,迎着剑气打出那有史以来自认为最巅峰的一拳。
拳出,真气全无,七窍流血,砰然倒地。
这一拳是胜是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孙尚文的气势始终狂野。
轰!
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再度响起,四下观战的武者稍有不慎者就被其气流击中,重伤当场。早就不堪重负的大地颓然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大沟被活生生犁出。
左边公子畏惧不前,不敢动身,浑身颤抖。
今夜过后,无论生死,他都道心有缺。
“入理境巅峰修士丁言秀见过红袖香主。”正是这时,空中有白袍男儿御风而来,缓缓落在游恪的身前,躬身作揖。
百世文官的丁家嫡长子丁言秀被誉为丁家最为离经叛道的孽子,既是丁家最不愿提起的嫡氏子孙,也是丁家十世以来独一无二有望上境的丁家后裔。
“原来你就是丁言秀?”游恪见着他的真容,终于止住了泪水。
“多年不见,香主还是这般至情至性,但我却已不是当年的顽童。”丁言秀直起身子,缅怀过去般地说道。
“那就来战吧,秀菇凉!”游恪猛地将白骨鞭扔出去,放声吼道。
“如你所愿!”丁言秀接过白骨鞭,幻化出一层皑皑白甲罩在周身,“这十年来,一日不曾懈怠武法。”
下一秒,两道身影拔地而起。四方剑碰着白骨鞭,碰撞的火花在这黑夜中格外耀眼。
一触即离的丁言秀深知不宜近战硬碰硬,立刻拉开距离,仗着白骨鞭的鞭身偏长优势,忽然变了攻势,将白骨鞭如风中蝴蝶般,上下灵动飞舞,以鞭尖抵着剑身使他近不得,退不得。
最重要的是修士无六停、七停的限制,所以丁言秀先发制人的连拖带打,必定会在接下来的双方对峙中拉开优势。
可惜,他的对手是武法双修的红袖香主,游恪的剑不动则已,一动如惊龙出海,势不可挡,竟然在七停之数的鞭尖下,强行换气助长声势,一口气掀翻了白骨鞭,拔身近前半步的距离。
也是这半步让游恪与丁言秀再度贴身拼杀。
十年前就已知晓游恪厉害的丁言秀不假思索,直接以腰间的一剑轻伤换取逼退游恪,抽身暴退十步外,扬鞭一指游恪。
这一鞭直来,立刻见到丁言秀的脚下黄沙弥漫,一道道逆乱不休的气流油然而生,场中不断暴增摄人心魄的利箭,更是随着丁言秀的动作激射而来。
“我这第三剑摘春剑,是当年与你街头偷摘梨花,突发奇想的念头,也是这些年看惯春色,不厌其美的剑,只愿日日夜夜都有迎春欢喜的心。”
这一剑也是游恪今夜由悲转喜的剑,因为当年那个与他街头作祟的熊孩子并不是谁家无名无姓的可怜娃,而是当今帝都屈指可数的风流修士,这也意味着不止是他一个人还记得段前往,还有个丁言秀记得那个家伙的本来面貌。
段前往,这世间还有人会记得你的好,你知道吗?
所以游恪今夜递出的第三剑,既无春雷滚滚之声势,也无江水汤汤之骇人,反而是极为平淡地一剑。
剑走月光,细水长流。
叮叮咚咚,零零碎碎,一道道剑光并着月色朦胧,响着三月的细雨嘀嗒声,迎向了丁言秀的鞭。
不过,方圆百米的武者修士不约而同地在游恪这剑挥出后,明显察觉到这片天地间失去了湿气,除了游恪剑气所过的地方,这片地方再无半点湿气。
水遇着了沙,一点即化。
没有惊世骇俗的碰撞声,也没有剑气肆溢的嘶鸣声,剑雨迎着黄沙,当真是泥沙俱下,悄无声息。
“白骨作证,泥沙归穴;见吾真身,骸甲起披。”丁言秀踩着七星步,点着空气,迎空低吟,将白骨鞭向天一抛,化作骸甲落在身上,张手招来泥沙累累,素手一掐,沙枪一杆。
鞭长十三节治不了你,我就来枪长十三尺。
再看丁言秀信手拈来,丈高黄土大人拔地而起,一手握住十三尺沙枪,当头朝游恪一枪抡下。
游恪见此倒是一惊,眼角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是没有想到丁言秀的举动如此之快,抬剑相架。
哪里想到沙枪碰着剑身,哗啦一声碎的满地皆是,竟然是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蜡枪头。
游恪正要去嘲讽丁言秀白费苦心,惊觉脚下一股暗流袭来,说是迟那时快,只见游恪连忙纵身一跳,回身抖落一抹剑光,遁去十丈空中,只见原来立脚的地方,方圆十米俱是剑尖森森,竟不曾被剑光摧毁。
可是,游恪似乎忘记了一件事,地面上还有个丈高黄土大人未曾动手。
也是这一刻,游恪换气未完,黄土大人猛地拔高身影,在空中抖落黄沙化作三尺小人,手持一杆沙枪,一纵十丈。
呼吸间,三尺小人根本容不得游恪躲闪,一枪直刺他的眉心。
退犹不及,游恪只得撑起真气,以双臂护在眉心,被这一枪硬生生撞飞。
还不等他的身影稳住,猛然从背后跳出一股熟悉的气息,正是丁言秀架风袭来,一掌打向他的后背。
只要这一掌击中,游恪今夜就再无战力可言。
然而,就在丁言秀一掌落在游恪后背的那一瞬间,变故陡生,原来看似是灰袍的后背突然冒出了一层泥沙,牢牢地陷入丁言秀的手掌。
“你以为只有你才会借助泥沙作势?”游恪回头嘿嘿一笑,一把抓过丁言秀的领口,不由分说地一拳打在他腹部,重重地将其轰落地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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