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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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旅店之后，梁权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冷然。他被拘留的这几天，他想得最多的就是冷然，特别是临别之前冷然说的那句话：“我在旅馆等你。”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回响在他的脑海中，支撑着他熬过了这两天。所以他出来之后，第一个想见的就是冷然。来到冷然的房间门外，梁权突然间心跳加速，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他抬手敲了敲门，然后等了片刻，却不见冷然来开门，心里忽然一阵沮丧，冷然恐怕已经离开了。这么想着，伸手准备再次敲门，房门在这时被打开了，冷然俏立门内，身上穿着淡黄色睡衣，似乎刚刚起床，脸上睡意未退，比平时多了几分妩媚。看到梁权，冰冷的俏脸上掠过一丝喜色。看到冷然，梁权心中一阵激动，忍不住双眼湿润，说道：“你果然在等我回来。”说着，不由自主张开双臂，扑向冷然。冷然伸右手撑在他的胸前，冷冷说道：“別碰我。”梁权一呆，悻悻地放下双臂。冷然转身往里走，同时说：“进来说话。”梁权应了一声，跟着走了进去。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冷然拿出烟来递给梁权，自己也点上一颗，问道：“警察都跟你说什么了？”梁权一边抽着烟，一边把和段文涛的那些对话，原原本本地向冷然转述了一遍。等说到硬币的时候，冷然脸上隐隐现出怒色，梁权发觉不对，道：“我不该跟他说吗？”冷然道：“你说都说了，还有什么该不该的。以后说话的时候过过脑子，別什么话都跟外人说。”冷然这么一说，梁权心里也不禁有气，转念一想心里顿时又美滋滋的：她说，別什么话都跟外人说，言下之意，就是我和她是自己人喽。冷然当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又问：“他有没有跟你说起肖乐天的情况？”梁权道：“他说小乐还在接受检查，还得等几天才又结果。”冷然点点头，道：“我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梁权听她要走，忙问：“你要走？什么时候？还，还回来吗？”冷然道：“下午，两三天之后才能回来。如果肖乐天那边有了结果，你打电话告诉我。”梁权听她还会回来，心里长长松了口气，道：“你放心，一有消息，我立刻就通知你。那个，我们两个有两天没见了，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冷然道：“不用了。我还要准备一些东西。”梁权失望道：“好吧，那等你回来，咱们再好好聚聚。”

    下午，冷然便离开了。梁权本来想问她要去哪，办什么事，但看冷然的神色，似乎不想说，所以也就没讨那个没趣。冷然走了以后，梁权既盼着冷然快点回来，又盼着肖乐天那边能有结果。两天之后，冷然回来了，可肖乐天那边还是没有消息。段文涛被他问的烦了，就说：“你別每天都给我打电话了，我一收到结果，立刻就通知你。”梁权只好连连道歉。之后又过了两天，直到第三天的时候，段文涛终于打来电话：“有结果了。我也不知道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经过检查，肖乐天确实患有精神疾病，叫什么封闭性恐惧妄想症。从好的方面说，他不用承担杀人后的刑事责任；坏的一方面，他这个人就算是废了。过几天，他会被转送到市精神疾病疗养中心，说是疗养中心，实际上就是专门关押精神病犯人的监狱。等把一切都安排好之后，你们就可以去探望他了，也不用有亲属在场。”挂断电话之后，梁权看看冷然，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哽咽道：“小乐，真的疯了！”冷然冰冷的脸上也透露出震惊，清了清嗓子，说道：“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等亲眼看到他之后，再哭不迟。”声音已经发颤。梁权也道：“对，对。说不定小乐发疯只是暂时的，过几天就没事了。”嘴上这么说，内心深处却知道，既然连警察都说他疯了，十有八九不会有错。

    又过了四五天，疗养中心那边传来消息：本周日他们可以去探望肖乐天，时间是下午的两点到五点。当天中午，梁权和冷然两人早早地便来到探访大厅外面等候，除了他们之后，还有十多个人在等待。到了下午两点，探访大厅的门从里面打开，等在外面的人陆续往里面走，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守在门口，让来访者一一登记。梁权和冷然报上自己的名字，和要探访的对象之后，跟着人群走进了大厅。大厅有篮球场大小，布置得跟食堂差不多，十来张矮桌和长凳都被固定在地板上，四周靠墙站着十多位工作人员，监视着大厅里的情况。众人在大厅里等了有十多分钟，对面的大门打开，有人陆陆续续被带了出来，这些人大多神色诡异，一看就知道精神有问题，还有两个人手上脚上都戴着铁链，估计应该是重刑犯人。这些人一走出来，来探访的人群便乱了起来，纷纷迎了上去。

    肖乐天是最后走出来的。由一位中年工作人员搀着往外走，一边往外走，身体还不停往回缩，显得十分不情愿。看到肖乐天，梁权立刻迎了上去，喊道：“小乐！”那名工作人员伸手拦住他，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靠近，然后带着肖乐天来到一张桌子旁边，凑到肖乐天耳边，用柔和的声音说：“在这坐会儿好不好？”肖乐天低头看着地板，也不说话，也不动，那人轻轻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对梁权和冷然说：“他非常容易受到惊吓，你们说话的时候不要太激动，也不要碰他。”然后又对肖乐天说：“他们要和你说话，你在这乖乖坐着，不要动，我一会儿来接你。”说完就要走，肖乐天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那人在肖乐天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强行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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