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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人:何军权的父亲何明华
时间:2006年12月28日
地点:何军权家
采访人:泉溪
何明华,何军权的父亲,祖籍重庆市垫江县白家乡莲花村。1959年参军,在西藏自治区服役。1962年复员。荆门市农业局原种场职工,现已退休。
何明华说,何军权的故乡应该是在重庆市的那个小山村里。1976年7月,何明华挑着一担箩筐,带着妻子和一儿一女乘船沿长江东下时,祖祖辈辈生活的那片山水,那个当时叫四川省涪陵地区垫江县白家公社莲花大队四队的地方,就远远地留在了这条江的上游,留在了这一家人的身后。父亲何明华之所以坚持认为那是自己的这个幺儿子生命出发的地方,是因为何军权此时像一颗胚芽一样生长在他母亲的肚腹里。他参加了这次举家迁徙——孕育他的地方是那片祖先的山水。
时隔三十年后的2006年深冬,何明华回忆起那次迁徙时居然记忆犹新,仿佛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这一年他年近七十岁了。老爷子戴着那种雷锋式的冬装军帽,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外面还套着一件大衣,臃肿而实在。他的脸呈黧黑布满皱纹,但声音却有着金属一样的质感,铿锵而果断。回忆起那次跋涉一千多公里,改变了家族历史的迁徙的原因,他说,没办法,要活命哪!何军权头上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那时候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没现在这么严,只是提倡一对夫妻生两个最好,当时干部们宣传说“一儿一女是鲜花,多儿多女是冤家”。但生三个四个的家庭也很多,国家管得也还没有像现在这样严。有一天,我们在田里做农活,休息的时候坐在田埂上扯闲话,不晓得怎么就扯到生娃娃的事上了。生产队长开玩笑,说,不是我欺负人,何明华屋里的(方言,妻子。)就是抱个磨子压都压不出(孩子)来了。
讲到这里,老爷子嘿嘿笑着,一副得意的样子。是不是那个时候军权就已在他母亲的肚子里了呢?或者说,老爷子骄傲于自己最终打破了生产队长的预言,并让这个孩子成为了一个世界冠军?总之,老爷子讲到这里时皱皱巴巴的脸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老菊花:
我们离开老家一是我们那地方人多地少,劳动价值不高,一年忙到头只分得到、三百斤粮。孩子一多,人都养不活。相比之下湖北田多人少,劳动价值也高,粮食也多些。再一个原因是我那时候刚从部队复员回家,年轻气盛,又没读多少书,脾气暴躁得很,与干部们打交道动不动就喜欢“蹦”起来。说好听点就是爱打抱不平,说不好听些就是爱和干部“抬枯扛”(抬枯扛:方言,指话不投机)。我们家一共有五弟兄,四哥当兵转业后分配在荆门炼油厂工作。我就想,干脆走了算了。于是就给我四哥写了封信,说你们如果能找到接收的地方的话,我们就到湖北,呆在老屋里不行。四哥在他们单位上是个干部,与工厂周围的生产队关系也很好,就找了一个地方让我们过来。1976年,我们全家离开老家,搬到了荆门。军权那时候还没有生,揣在他妈肚子里,我挑着一担箩筐,他妈牵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一路上走路、坐船、搭汽车。7月25号我们一家来到荆门。
我们先是在革集村住了几个月,借的人家的房子住的。那是一片丘陵地带,村子里横七竖八着几座房子,旁边长着几个大树还有几片水塘,然后就是一块一块的水田。田肥得很。初来乍到,条件苦得很。腊月17军权就出生了。军权出生后我们又搬到原种场。那里是荆门县农业局专门培养水稻种子的单位。刚到荆门,人生地不熟。虽然我四哥在炼油厂,但毕竟不在一起,那段时间就漂着,难得很。去给军权上户口,公社管户口的一个女同志说,你看我们这里有哪个像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在生娃子。你已经有两个了,这个娃子上不成户口!我一听,倔脾气又上来了。想,这娃子又不是在湖北怀的,我们也不晓得这里管得这么严啊!我就对她说,那你看怎么办呢?把他捏死了算了?说是说,那个女干部还是很快就把户口上了。
我问,您当时多大年纪了?
老爷子说,快四十了。
我说,在我们这里,那个时候四十多岁生孩子的也有,但不多。
她是欺生,看我们是外地人。老爷子坚持着自己的观点,虽然语气平和,脸上也挂着笑容,但想像得出当年他的愤怒和执拗。
我也相信老爷子的话。欺生也算是我们人性中的劣根性,特别是在文明程度不高的地区和时期,但我想,这件事可能与当时的国家政策有关。
后来不是也上了吗?我说。
老爷子笑了。父亲何明华。
老爷子继续说,军权出生后,蛮逗人爱,左邻右舍也都喜欢他。我也非常喜欢他。那时候生活条件差,月母子(月母子:方言,做月子的女人。)营养跟不上,奶水就不够。刚好革集村有一户刚从河南迁过来的人家,女人生了孩子,一点奶水也没有,就抱了孩子到处讨奶吃。讨到我们家,军权妈可怜那孩子,就天天喂那孩子奶吃。本来奶水就不够,再加上一根篾劈两半,军权的营养就明显跟不上,体质很弱。长得黄皮寡瘦,说话走路都迟得很。两岁半时,一天早上我给他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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