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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珠住在那个男人的家中,几日来,都只吃着他的东西,却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所以她提出她得要走了。
但是这个男人哀求她。
他说:“别走,宝贝儿,我想你。我会想你。”
苍珠不敢在他的地方久留,因为没有白吃的午餐,她就收起了她的东西,准备悄悄离开。
他却叫住了她。
他说:“不可以走,不可以……”
苍珠说:“我……我想找个地方歇歇脚,但是我想我也没有办法为你做什么。”
这次他终于全部听懂了。
他说:“我明白,因为我曾经伤害了你。”
苍珠突然没有明白过来,她诧异的看着他。
她问:“可是我要是一直住在这里,你会不堪重负。”
他说:“我不在乎。”
她还是轻轻离开了。
留下他在月亮下楚楚可怜的样子。
留下他一个人对着那天他见到她,她一个人来到他的家,他忽然记起的回忆,他那时杀掉她,是为什么呢?
多少年过去了,那记忆还仍然那样鲜活?
难道她只是因为一点点的正义感,或者一点点的同情心,就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一命偿一命,又有什么关系……
苍珠走到深山老林的时候,有了一点点害怕,她可不想一直睡在这种地方。
她也不敢出什么大声。
走到一条小河边的时候,她听了下来,她想喝点水。
捧起河水的时候,却有些难受的情绪浮现了起来——她想起了她当时在酒河的岸边,那就是昨天的事了。
但是她还是死了,不是吗?
睡眠不足,就什么都别想做。
于是她选择了一个遮风避雨还算妥当的地方睡了起来。
可是睡眠不足不说,还不能够安心的休息下去。
这样可是已经有了足足有大半年了。
所有挣到的钱就只够买衣服和食物而已。
不过,她不但没有足够的胆子,也没有足够的自信,她不敢在那些大户人家去求个差事——生怕别人因为这些事而责难于她。
有些事有些难理解,可是在这里,也许却不难。
她是个活出了n千年的妖女,再加上自己也不通语言,谁会想要收留她呢,不但不能够获得回报,怎么想都是赔本啊!
可是她还是想要在一个舒适的屋子里,而不是一个石板上,或者在一棵大树下。
而且这里随时都可能会有妖怪、也可能会有野兽——因为不少人都在城里贴着符、还挂着各种野兽的身体部分。
可能这样的社会,想想都叫人哆嗦了。
但是苍珠却从来没有害怕过——她早就知道了自己会失去知觉,她如果不睡眠,横竖也是个死。
早死晚死,无非是个死。
可是就真的没有办法吗?
苍珠也是个很好面子的女人,她也不想要人们看着她衣不蔽体。可是这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于是她打算找个机会,去做点不同的事。
她打算要去拿生命去换银两,再拿银两去换住处,这样一来二去,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收获”呢!
她知道城里正在悬赏一个人的人头——她知道这个人。
他是朝廷里的大官,家中田宅有无数,几乎就要让每个人都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即使失手,打劫他家,也可以让自己和那些可怜的穷人呢好吃好喝一两年了呢。
她豁出性命的原因就在于她不可以现在死,至于是什么时候死,她不知道。
在河边,苍珠又喝下了水——一口水把她的整个身体都给封藏了。
她喝的是河,眼里流出的也是河,一条绵延不断的河水。
她哭了,不值得。
她不惜一切代价要杀的那个人——还不如直接把她杀死算了。
她跪在河水前,泪水滴落到了河里。
她想要杀死这个负心薄情的女人——想要不再立足于这苍茫的世间。
但是她没有那么做。
她挺起身子,她终于变得更加麻木了,更加的不善良了。
她想要永远不再以力量去判别输赢,不想要使用暴力,但是她却还是一次又一次拿起了刀剑。
她发誓,她一定会有一次,有那么一次,面对自己的这种劣根性——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却什么也不能做。
为什么总是等待这个时代要做些什么。
她用尽力气,想要离开这个城市,去寻找一个春暖花开的天堂。却被自己的力量所吞噬。
她真心的不希望自己是个弱者。
但是——她却只能哭,一辈子,就是这样,只能哭哭啼啼。
她只能哭,或许哭哭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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