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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阳城下的鼓声起时,而隆阳城中也一片沸腾起。
这时八诸侯阵中也各冲出一列列鼓车,一个诸侯有一个大的鼓车,后五辆车上各一小鼓,为六鼓车,而王室诸侯多一鼓为七数,至得有七鼓,便是臣下最高的制度。这些诸侯也还按制度而来,未越侯的规制,一应军旗仪仗也按照侯的仪制,今远征也只各领三军,一切尽依旧制。每个诸侯一队鼓车,八诸侯全部一汇,也是几十面大鼓,一齐擂动,鼓车前冰雪飞卷,雪层在鼓声的催动下,一起一落,从声势上与王静安的天鼓也不相上下,鼓盛军威,一时几千士卒在高声呐喊,给自己一些勇气,也给同伴鼓气,战马在士兵们声威里也开始昂头奋蹄,齐头并进。
彭仲成的巨船一头当先,直往中阵阵旗就去,几息间,船与车就要交接上。这时隆阳城城楼上,一面巨型大鼓向天高抛而上。一阵欢呼齐起‘长公主!’‘长公主!’欢声雷动,声震四野。
只见一身红裙的一个少女,自城楼围栏上飞,追着那上飞的巨鼓就去。鼓至楼尖便开始下落,这时,追上的那一团红云似的少发,伸手一触,接触间,那巨鼓又往上飞,单足一踏楼尘宝顶,一身大红的衣裙在一顿间,裙裾上扬,如云散开,身形上飞,衣裙尽贴服于身,人如一支利箭上冲,待得鼓上飞这劲已无时,人又追了上去,足尖一钩,鼓微上起,一鼓锤击出,巨大的鼓面一凹,鼓身内的空气一下就激荡传开,一个密封的腔体里,瞬间的变化,让对面的鼓面先发生震荡,受力面的声响与对面发声虽有先后,可当鼓锤离开那一瞬,两个鼓面,近一丈的鼓皮,几是一整张的象皮,不是咚一声,而是轰一声起,接着就是长长的嗡嗡声,回荡不绝,如高天暴起惊雷,高而视下,有抚苍穹,又似春雷第一声炸起。
巨鼓横移几尺,身形追上,抬足一起,鼓往上越,上升中,咚咚两声起,鼓成上行间,长公主又是双手齐动两支擂鼓锤。鼓在瞬间重击,空中一顿,抬膝一顶,鼓越过头顶,二个鼓面,一天一地,身子一斜,咚咚,咚咚咚咚,鼓声不绝。连天不绝的鼓声,在一个天地间移动,用鼓声召唤一种意志,这种意志只属于隆阳城,也在传递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却是生命延绵不绝的那一种力量,在鼓声中,那传递的力量更来自远古,是一个氏族的专属,是一种信仰的力量!不是诉说,而是在宣抚、是在宣誓、胜的起始章,战而生、战而存的古远的生存方式!
‘这是隆阳城鼓楼里的吠天鼓!’,‘不是,这是天威鼓。’‘不是,这是报时的景阳鼓。’一时城墙上,惊呼欢叫不绝,议论不休,可谁也识不得这是哪一面鼓。
可是八诸侯心中有疑,难道这是传说中的三宝之一‘震魂鼓’,相传这震魂鼓起,邪者丧魂落魄,心正者,心志奋勇,志坚力锐,勇不可当。
公主王元春,王静安心中两块肉之一,自幼娇纵,从不加约束,其胆大粗野纵是山野村姑也不法比。好动不好静,十年间拜师百余人,天下这笑话,可也无奈,凡拜一师,长不过三月,必被打跑,无论是皇宫内院还是平民里弄,都会有她的身影。她之自由是鸰子的自由,没有烦恼,她属于天空而不是大地。她是少女,可不是一个女子,尽行男子事,就前日还假扮乞丐,领一帮乞丐去破了白象寺与书院的后门,抢粮又放了人。她就好行此事,她打不平,可想而知,但知是长公主主持公道,无往不利,隆阳合城纨绔子弟就怕遇上长公主,打又打不赢,逗又逗不起起,就更别说是惹她了。别人就不说,若是说长公主让谁给欺负了,让彭仲成知道,彭仲成会直接就领一百家将前去,有理无理打翻打烂再讲理,一个隆阳城谁有那胆去招惹她,有一句话说,阎王殿去算帐,找死!
今日闻彭仲成要出战八诸侯,其风险可想而知,更有一点,她不能亲自上阵。不能上阵,只有一旁呐喊助阵。信手挥动手中鼓锤,一面巨鼓在两支鼓锤间,如有灵异,听从信服,上下起落,左右称动,全在这长公主的击鼓与腾落间,隆阳城楼这鼓声可谓是惊天动地。天地一片白雪,而红色的门楼上,一团红云般的少女,舞弄一面大红的巨鼓,形如飞天神女弄裙,又似天仙雪里撒花,其画之美女,色之对双,如冬之春花来艳,赛雪寒送暖。声势之激越,曲高九天闻,妙声人间无。长臂一挥,一截长腕与臂露于风雪中,前是降红的木锤杆,头有红布,在玉手藕臂前挥动,一抹红色在天地间尽舞,那声波,如涟漪的雪波,在巨鼓四周荡漾,雪不在寒冷,犹如春波在春雷里翻涌!当那长腿轻卷红裙的边裾踢向巨鼓,扭舞的身姿如绽放至极的玫瑰!
两军阵又是一次止步不动,远听远观,听声观美人,鼓动天鼓,这样美事,这天下间可能只此一回。随八诸侯远征的士卒哪曾见过这两日来的见识,彪悍如楚近南,生死无惧,玄妙如王化戢,玄功一起,几个诸侯半分不得前进。而今日,神仙般的人物钟尘子,仙家风彩,天下人前传道。而此时,打什么打,等我们望看好楼上那人鼓飞天的壮丽奇舞!
八诸侯众士卒不动,可是彭仲成的大船可不停!在鼓声中缓慢前行,用绝不后退,永远前进的风帆,在风雪中,在冰雪上,前进、前进!
长公主隆阳城头的鼓声,是三军的奋进鼓,也是她人生的一次鼓声。这鼓声是她做别少女的宣誓!女性本就不属于世事的纷争,而一个女性,只有她从内心里成熟,才能正视世事,去对待那些流血与死亡,比这些更可怕的可能还有阴谋与欺骗。而这些,若在一个为孩子而去生存的母亲,那将一切都能坦然去面对。因为有一种疼痛叫做分娩,那才是焚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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