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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十四年秋,正值盛年的皇帝却突然翘辫子,驾崩了。
太子洛熠宸年仅十二岁,即刻登基即位,年号定康。
定康元年春,河肃府靖宁县。
熙熙攘攘的街道旁,大的商铺、小的摊贩林立,人们穿梭往来其中,好不热闹。
忽地,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起初还离着有点远,转眼却到了近前。
“哎,这位大娘,让一让……”
“大爷大爷,不好意思啊……”
身体摩擦及轻微撞击声,人们不满的抱怨声断断续续传进耳中,却掩盖不住一直絮絮叨叨没停住的那道清脆嗓音。
小而娇俏的身影婉若游龙,一歪一闪,轻轻松松避过眼前挑着菜担的大爷,瞬间窜到前面去了。
人们惊讶的同时,止不住纷纷停住脚步,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刚停下,身后又是一阵躁动,不过,比起刚才那个,眼下的动静实在有些大。
“快让开,看谁敢挡我家公子的道?!”
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丁,簇拥着脑满肠肥的少爷,这画风实在过于熟悉,人群中早有声音忍不住开始嘀咕:“赵家公子又出来作恶了,也不知刚才那位小哥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所谓的“小哥”此刻脚下生风,正使出吃奶的劲“逃命”,岂料,慌不择路之下没刹住脚,竟不小心撞翻了一顶看起来就分外华丽丽的轿子。
当然没真的撞翻轿子,只是撞倒了正抬轿的人,轿子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几下,不得已落了地。
小泥抬眼,看完心下就是一惊:糟糕!
八人抬的大轿,一看坐着的就不是平常人,要知道,即便是本县的县令,出门也只坐四人抬的轿子。
早知道刚才整治完那作恶的少爷就一溜烟跑了,非留下来看什么笑话?现下倒好,后面的追兵还未搞定,眼前,又不知得罪了哪尊大庙里的菩萨……这下子,自己可倒真要成个笑话了!
正想着,轿厢内突然传来“嗒嗒”两声轻叩。
本欲出口训斥小泥的随从见状,忙嘱咐轿夫按下轿杆,同时亲自躬身向前,掀开丝绣的布帘,曲臂毕恭毕敬搀扶着轿内人走了下来。
“王公公,您慢点。”
是了,眼前不是别人,正是先帝生前最为看重的宫廷大内总管太监——王首安。
堂堂一个大内总管太监,怎的会消无声息,出现在距离京城百八十里的小小靖宁县呢?要说来也真是巧,回乡探亲。
王公公老家就在河肃府,探完回京途经靖宁县,好死不死就撞上……确切来讲,是被撞上了正慌里慌张惊惶逃窜的小泥。
小泥一听这称呼,当场傻了眼。
公公?那不是皇宫里才会出现的人物吗?她虽说是未曾见过,却没少听说书人讲:这太监啊,在宫内皆是伺候皇帝那一大家子人的。什么老娘、老婆,儿子、闺女,别看平时在主子们面前卑躬屈膝,说到底那也算是有“地位”的人。
旁的不说,单说刚才苦苦追在屁股后面那群家丁,仗着伺候的是县内首富都能如此嚣张,更何况眼前这位伺候皇室人的大太监了?可别一吹胡子一瞪眼,当场把自己屁股打开了花才好?!
小泥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转,未待王首安说话,自己先“扑通”一声跪下来了。
“王公公,王公公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实属无心之举。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放了小的啊。”
王首安闻言低头打量:只见眼前人一身污衣,蓬头垢面,小小的身子跪在地上蜷成一团,说的虽是告饶之言,那面色倒是意外淡定,尤其骨碌碌不停转动的大眼睛,异常灵动。
他一时来了兴趣,张口问:“瞧你这慌里慌张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话音刚落,那赵家公子终于呼哧呼哧带着一干家丁追上来了。站定后也不细细打量眼前是何人,抬手颐指气使一指:“快去,把那小乞丐给本公子押过来!”
家丁闻言上前,有的按脚有的抓手,当场拎鸡崽子似的就把小泥提溜了起来。
“哎,你们干什么?放我下来。”
小泥拼了命挣扎,无奈人小力微,踢腾了半天腿,还是没能阻止被人抓着丢到赵大公子脚底下的厄运。
“你这小子倒是真能跑,可还不是一样落到本少爷手里了?”
赵公子脸上表情这个解气啊,胖手一抬:“你,先拿棍子给本少爷敲断他的腿,看他还跑不跑?”
小泥吓得浑身一哆嗦,忍不住双手合十开始告饶。
“公子饶命,小……小的也并未得罪您呐。”
“嗨,都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
那公子看着四肢肥腻粗壮,脑子倒真不如大家想象中愚笨。听过此言后,抬脚就近往身边人屁股上一踹:“你,过去给本少爷搜他的身,到时候人赃俱获了,看这小子还如何狡辩?”
小乞丐一听要搜身,当场变了脸。虽说还被人大力按在地上,依旧面朝地趴着大力扒拉手脚,边挣扎边哭喊:“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人啊,这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啊!”
周围有很多看热闹的路人,见状纷纷表示不满。
“这么多人欺负个孩子,也太无法无天了!”
“就是,就是,看这孩子骨瘦如柴的,也不知怎么就得罪了这恶霸少爷……”
说归说,但人们向来惧怕恶势力,却是没有一人敢真正站出来替小乞丐出头。
小泥一看没戏,正想收起“干嚎”想其他主意,耳边,却慢悠悠响起了一道尖细嗓音:“等一下。”
是王首安!小泥眼前一亮,知道这下自己有救了。
“公公,公公……”小泥当机立断转向王首安:“救命啊。”
王首安背着手在恶霸少爷面前站定,问:“杂家多嘴问一句,这孩子,究竟是哪里得罪公子了?”
赵公子有脑子,更有眼力。方才是急切之下没顾上看,可现在一瞄,立时就知道眼前这位不是自己能得罪的。
先别说他那身做工精致、缎面光滑的锦绣穿着,单是其后那顶轿子,乍看也不像出自本县。面色淡然,一派祥和中却难掩高高在上的气势,一看就是平日指使人惯了的。
再听小乞丐对他的称呼,公公……
赵公子秒怂:“事……也没多大事,实在不敢劳烦公公过问。我这就叫人把这小子拉走,别污了您老眼睛。”
话落,赶紧命令手下:“你们几个,带上他回府去。”
家丁手脚麻利,上去拖起人就走。王首安不动声色皱眉,道一声:“且慢。”
“公……公公还有吩咐?”
“公子揪着这小乞丐不放,莫不是……他偷了你的钱袋吧?”
王首安是贫苦出身,早年进宫前为填饱肚子,也没少做乞讨和偷窃的营生。一个小乞丐,和一个富家公子,似乎也并不会有其他更深的仇恨。
王首安回身,招手把随从唤过来耳语两句,接着,拿过他从怀中掏出的钱袋往赵公子面前一递:“不知这些,可否抵了这孩子方才偷的?”
赵公子见状犯了难:接吧,可自己跟这小子的“仇”岂是区区一袋钱能抵销的;若是不接,在不清楚眼前这公公来历之前,贸然得罪更非明智之举。
他思量再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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