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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不是心爱的女人而已,那是一种超越情爱的在乎。
锦月轻轻从他怀中抽身,含泪看他:“谢谢你对我的守护,可是……”
锦月没有说下去,也不知说什么好。
锦月正在为难,弘允擦了她眼泪,“上马车去吧,被让小黎和映玉等久了。”目送锦月远去,弘允眼中的柔波渐渐沉下去。他从小天资聪慧在众皇子之上,心底其实藏着深深的狂妄和自负,自诩没有什么能逃出他的掌握,所以当年才放手让心爱的女人去寻找爱情,让她成长,最后
让她回到自己怀中。
这,是他唯一一次失算,也是最大的失算!
太监扶弘允上撵车,回去的路上撵车侧的随扈小北小声文:“五殿下,您告诉锦月姑娘是太子收集的证据,这不是让锦月姑娘感激他吗。殿下要想将她娶回来,岂不是更难了?”
弘允温和的目光含着不悦轻轻一斜,小北忙垂首,只觉在这样的尊贵主子面前卑微如蝼蚁。
弘允:“大丈夫坦坦荡荡,是如何便是如何。再说,我弘允能从他当年的暗杀里逃脱回到皇宫,便能再将他打到。”
弘允说话从不剑拔弩张,却能让闻者胆寒。
弘允回望了眼铁木马车的方向,心中暗叹了口气。只要你开心,我不介意再多给你些时间。
……
锦月这次重回漪澜殿,心情与之前都不同。
终于重拾了“萧锦月”的身份,不必再遮遮掩掩的,当真让人喜悦。不过,随之而来的,也有尴尬。五年前“萧锦月”与四皇子秦弘凌、五皇子秦弘允的那段往事人尽皆知,一些传闻说她嫌弃弘凌病弱,抛弃了弘凌,另投了弘允怀抱,另一些便是说弘凌横插一脚在弘允与她之间,分开了原来的眷侣,总之
,没一个是好的。
而下住在漪澜殿,无名无分,又如何不尴尬。
锦月推开小窗,看天上的钩月,幽幽叹了口气。只怕她萧锦月这名字又要再次污名远播了。无名无分为男人生子,是不知耻啊。
不过这些她已经无暇顾及,而今她满心只想着萧家的仇恨,究竟是谁,要陷害萧家满门?
“娘亲。”小黎见锦月出神,拉拉锦月的衣裳,一指门口,“爹爹来了。”锦月忙轻擦了眼角的水渍,回头,果然见门口站着个高大俊秀的男人,一眼看去,除了他高大身量,就是一头随意用长玉簪皖了一半的浓密长发,直垂到腰间玉带处。满面霜冷,眼眸也平静无波地朝自己
看来。
正是弘凌负手站在门口。
阿竹和彩香立刻行了礼出去了,在屋外的廊下和随弘凌来的太监侍立着。
屋子里只有弘凌锦月和小黎三个。
小黎拉了不情不愿的锦月过去桌边儿坐下,团子又去门口拉了弘凌进屋来:“娘亲,爹爹,奴才们都下去了,你们可以聊天了。”
弘凌上前端起青瓷缠枝纹茶杯,抿了抿,斜了眼眨巴眼看他的小团子。
小团子脸一垮:“我,我也出去了……”小团子垂着脑袋出去,临出门又回头来,“娘亲,你们聊完记得喊我进来哦,可别像那次我喊了好久你们都不开……”
“那次”,是指含英斋那回。锦月脸一热,羞愤难当,满肚子气更不想再理弘凌。
弘凌满心愧疚,见锦月脸色比他进门来是更不好、根本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不由冷眸看儿子:“放心,爹爹不会再‘欺负’娘亲,出去吧!”
这儿子,可真是他亲生的!
小团子“哦”了一声,走了。
屋里一阵静默,空气似也结了霜。隐隐有药味从弘凌身上散发出来,锦月正在烦躁想着如何脱身,闻到这药味却心中不由一震,抬眼打量了弘凌。
“你……伤可好了?”
青瓷茶杯里茶水氤氲上水汽,缭绕在弘凌窄挺的鼻尖,他抿茶的动作闻言一顿,覆盖着霜雪的眼眸朝锦月看去见她的关切眼神,不住荡出几许温和:“都是小伤,不及筋骨,伤口愈合便无大碍。”
锦月有些不放心,迟疑之后走过来。“我……我替你看看吧。”
弘凌似乎对自己身子不太爱惜,看那满身伤疤,就知道他对自己有多狠。
似是意外,弘凌按住锦月的手,忍不住欣喜、微微翘了下唇角,“不碍事。我……满身的疤,难看得很,吓着你。”
锦月便在他身侧坐下来,“谢谢你,帮萧家搜集证据,让我们满门冤屈昭雪。”
弘凌闻言蓦地眼中一暗,划过些思量和深沉,只“嗯”了一声。
他只是坐了坐,便说要走,临走说:“你便安心住在这里,我不会逼你做什么,你不愿做妃嫔我也不会逼你。”
锦月垂眸,不语。弘凌微微一笑,伸手想抚摸锦月的脸,却又僵了僵缩回去:“我要告诉你个好消息。前些日子我发现了你弟弟青枫的线索,他坠入渭河并没死,被一户农家救了性命,我已派人去接他,不日便可与你们姐妹
团聚。”
锦月一呆,而后满目漫上狂喜的泪水,紧紧握住弘凌的双手:“当真?青枫他,当真没死?”
弘凌点头,在锦月脸上看见了久违的欢悦笑容,就像兴奋快乐的小姑娘,让他忍不住想要拥抱。
可是,发生了这些事,他又怎敢用这样“肮脏”的身体再去抱她……只要她肯回来,没有去尚阳宫,便好。能远远看着,能想见她就能看见,就心满意足。
锦月一边落泪,一边重复“谢谢你弘凌,谢谢你……”
弘凌笑笑,心也随着锦月的笑容轻快起来。心口如有一淙温泉在流淌,渐渐四肢都温暖了。
“放心,往后我绝不会再让类似的事发生,再让你和小黎陷入危险。这次是我失算,错估了父皇的狠心……”
弘凌眼中一寒,夹杂着深沉的冷漠和失望,而后自嘲一笑,“我本以为他对我这儿子,多少还是有一点点亲情的,没想到……他真的想要我命,而不是太子之位而已!”
“你也别太难过……”锦月心中微微难受,却又不敢随意安慰,现在两人各自以礼相待,和平共处,已经是最好的局面,她不想再进一分。再靠近一分,就会触及那些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好。”弘凌淡声说。眼底有深刻的决心涌动。总有一日,他会站在最高处,呼喝风云,让这些鄙夷他出身卑贱的人仰视他。“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待锦月,殿门口已经没有弘凌的踪影。
当今皇帝年少有为,开疆拓土,曾是大周朝的一代英明帝王。但弘凌对小黎的态度就知道,他不但不是如外界说的那样冷血无情,反而是个极重父子亲情的人。
五年前,她认识弘凌的时候,弘凌还不是现在这样完全冷若冰霜的人,他积极向上地,礼佛颂禅,对皇帝的偏心也从无怨言。
弘凌对这个父亲心底是有崇敬的,也一直希望得到他的认可。只可惜,皇帝深爱大姜后,对于和母亲长得极像的弘凌只有痛恨。
皇家子嗣众多,儿子多了,也就不值得珍惜了。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宁静了些,可是萧家冤案却查不下去了,说是难查,可锦月在官员家庭长大,哪能不知道这些套路,定是查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连皇帝也不得不忌惮,不敢公之于众。
无论如何,她定要找到这个凶手,将他凌迟也不为过!
弘凌昨日说弟弟青枫已经在赶来长安的路上,过不了两日就能到。一想起那个清秀如同小姑娘的弟弟,锦月就满心的暖意。青枫向来喜欢她,而今五年过去,应当已经长成大人了。
锦月正思量着,便听外头忽然有人通报。
“太子妃娘娘驾到。”
金素棉突然来了。
片刻殿外来了个华裙美人。
她一袭牡丹百碟拖地长裙,飞凤髻上金珠步摇在额前颤颤生光,雍容华贵、精雕玉琢的美人,她领着一列捧了布匹、珠宝、珍馐的婢女进屋来,女主人一般,让这些婢女找好地方站好。
锦月轻轻福身,垂眸不卑不亢,也不管那些东西。
金素棉看锦月身姿透着与身俱来的优雅,这是良好家庭长大的女子特有的气质,回想自己虽然是将门之女,却长在大漠远不及皇都大家族的自小教养,心头不觉一虚,许久才缓过气。
金素棉柔声:“虽然你跟殿下的时间早在我之前,但我到底是太子发妻,东宫的女主人,我唤你一声‘妹妹’应当也不算亏了你。”她虚虚一扶,“锦月妹妹请起吧。”
锦月平静道:“太子妃身份尊贵,锦月并非东宫姬妾,只是平民女子罢了,娘娘这声‘妹妹’,锦月担当不起。”
金素棉有些不悦,一旁姑姑金芹便开口:“娘娘叫你一声‘妹妹’是抬举你。虽然你曾经是丞相之女,但现在萧家已经败落。哪怕你有了孩子,但你到底无名无分,如此对待娘娘可是大不敬……”
金素棉冷声喊了“芹姑姑”制止了她的更多话。
锦月不卑不亢:“多谢娘娘抬举,不过锦月放才便解释过了,锦月不敢高攀,担不起娘娘这一声妹妹。”
金素棉压下眼中的僵硬,微微含笑:“你说如何,便如何吧。”她扶起锦月,“殿下如此看重你,我又怎能为难你。”
她朝那排端着珠钗宝物的侍女一仰脸,侍女都依次端了过来给锦月看。
“到底以后你要伺候殿下左右,不能如此朴素了。这些都是月前我生辰,殿下亲自赏赐的,太多我也用不完,便想着送来给你。”
她素手熟络地拉过锦月的手:“以后大家都伺候一个男人,从前的恩怨便一笔勾销吧,你既然生下了孩子,便是等于加入了殿下与我的家,加入了东宫。等过些日子你有了名分便名正言顺了。”
她拍拍锦月的手,朝桌上放着的刚做好的小鞋子柔柔一笑。
“放心,往后我这做母亲的,也会将小黎视如己出,真心疼爱。”
她和弘凌的家。锦月眸光动了动,虽知道要忍,却忍不住将手从这双柔嫩的素手中抽回。
“小黎不会离开我!这些宝物还是请娘收回吧!”金芹适时插嘴道:“锦月姑娘,娘娘是太子唯一的正妻,东宫子嗣交由娘娘照拂是祖宗规矩,你这样不讲礼数,要进东宫的门恐怕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