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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弘知道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而且此地不宜久留。他站起身,又低头看了一眼吴恩佑坠落的地方,随后迅速离去。只是在转身的一刹那,他泪流满面,在心里暗暗发誓:“晗烟,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的,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以生命来保护公子的,一定!”
那坠入万丈深渊的是易了容的上官晗烟!
……
与此同时。
“恩佑哥,恩佑哥。”吴恩佑睡得迷迷糊糊的,似听见耳边有声音,睁开眼,却是上官晗烟正站在他床前。她一言不发,只是满眼不舍地看着他,一直在流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月光下,却见她全身是血!
吴恩佑一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晗烟,你怎么了?怎么那么多血?你受伤了?”正要伸出手去查看她的伤势,上官晗烟向后飘去,那么轻逸,那么空灵,似毫无重量,毫无生气。吴恩佑心头一紧,他似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因为她实在太像一抹幽魂了!这个想法太可怕了。他立即起身下床,站起来,正要走向上官晗烟,她先开口了:“恩佑哥,别过来。现在,什么都别说,听我说。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告别?你要去哪儿?为什么要走?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一听到“告别”二字,吴恩佑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慌乱,他不愿上官晗烟离开他,甚至害怕她离开,而且,他隐隐感觉她这次离开会跟以前不一样,好像会一去不回。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恩佑哥,以后我不能在你身边了,你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这话听得吴恩佑全身发冷。
“晗烟,你要去哪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走上前想要抓住她,她又向后飘去,飘出窗外,然后,竟似雾气一般,越来越淡,最后,消散了。天际传来一声缥缈又带着泣音的“恩佑哥,永别了,珍重!”
“晗烟!晗烟……”吴恩佑伏在窗口,徒然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渐渐消散的雾气。
“晗烟!晗烟!”吴恩佑大叫着,从噩梦中惊醒,却惊见自己正死死拽着一个人的衣襟,那人正痛苦地挣扎着。他忙松开手,坐了起来,一拱手,“这位仁兄,你没事吧?在下适才冒犯了,但并非有意,你还好吧?”
吴恩佑这才看清坐在他床边的人,是个陌生的大胡子,正在剧烈地咳嗽,看来自己刚才拽得太紧,他被衣襟勒到脖子了。吴恩佑立即下床给他顺气:“好点没?”他终于不咳嗽了,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吴大哥,你想做什么啊?”
“你……你是……”他睁大眼睛,仔细看那人的脸,却是徒劳,他脸上找不出一点属于莫云芊的特征。“云芊,你怎么成这样子了?”
“当然是易容了。不光我,你自己也是”。
“我?”吴恩佑忙伸手摸自己的脸,摸不出什么。
“看看吧。”莫云芊递过一面铜镜。
吴恩佑接过来一照,一个陌生的中年汉子,还真是面目全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云芊,这怎么回事?”
“当然是为了让你逃出来,才把你弄成这样的”。莫云芊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听到莫云芊的话,吴恩佑想起刚才的梦境。急忙问道:“晗烟她人呢?我刚做了个噩梦,梦见晗烟全身是血,跟我告别,说什么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回来了,永别了,还叫我珍重,然后她就消失了,太可怕了。云芊,晗烟在哪儿?”
想起上官晗烟,莫云芊皱起眉,一言不发。
“怎么了?不会真是出事了吧?”吴恩佑的心提到嗓子眼儿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莫云芊有些不敢看吴恩佑的眼睛,只是低着头说道:“我的任务只是负责把你安全地带离清河,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晗烟和周弘呢?”吴恩佑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上官晗烟和周弘的身影后急忙问道。
“我们现在是在冀州城外的清风寨,这都是晗烟安排的。”莫云芊看了看吴恩佑,继续说道:“晗烟找来了自己在江湖上的朋友帮忙引开王建华的人,至于周弘……”莫云芊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周弘是去带冀州的兵马和那些过来帮忙的江湖人士进入清河,以便于彻底除去武林盟,现在他们两个人应该都还在清河。这……便是我们的计划。”
“什么?”吴恩佑再也无法保持一贯的处变不惊,几乎是跳了起来,“云芊,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那天,晗烟从外面回来之后我们便开始商议接下来的计划,她的迷药也是我给她的。”莫云芊说出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金蝉脱壳。”上官晗烟看了看莫云芊和周弘,笑着说道:“我易容成恩佑哥的样子,以此引开武林盟的人。”
“你这么做实在是太危险了。”周弘看了看上官晗烟,严肃地说道:“这件事情还是我来做吧,起码我的武功比你好,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也更大一些。”
上官晗烟摇了摇头,“以我的轻功,想要引开武林盟的人应该不会成问题。我想武林盟之中轻功较高的人应该不在少数,若是被人识破,那么我们便前功尽弃了。”上官晗烟看着周弘,继续说道:“周大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麻烦你去做。我之前去找冀州太守借兵,他们的兵马会在三天后的三更在清河县外集合,到时候你去接他们。”
“如果武林盟的人看到周弘离开,一定会想到他是去搬救兵的。”莫云芊有些担心地说道。
上官晗烟微微一笑,“你们先听我说,让周大哥去就是为了防止武林盟的人会派人拦截,论武艺,我们几人之中也就只有周大哥可以和武林盟的人抗衡,而且由周大哥亲自带兵,我想清河县的守卫也不敢阻拦。”上官晗烟看了看几人,一脸自信地说道:“不过我有把握,武林盟的人不会去追周大哥。”
“王建华是一个极其自负的人,”周弘听完上官晗烟的话,了然地一笑,“我离开,王建华定会觉得这是我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没错。”上官晗烟微微一笑,“不过我们也不能孤注一掷。”
“你还有后招?”莫云芊有些奇怪地对上官晗烟说道。
“这几天会有一些江湖中人分批进入清河,”上官晗烟说道:“若是我们没有办法顺利地把那些兵马带入清河,那么还有这些在清河县内的江湖人士出面帮忙,就算是不能铲除武林盟,起码也可以保证清河县百姓的安全。”
“那我呢?”莫云芊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莫云芊。
“把恩佑哥带离清河,还有……”上官晗烟顿了顿,对莫云芊说道:“保证整个客栈众人的安全。所以到时候你一定要万分谨慎,若是有半点儿差错,那么很有可能会让这儿的所有人赔上性命。”
“我会万事小心的。”莫云芊看了看上官晗烟,一脸严肃地说道:“一会儿我们去和客栈中的客人们说明我们的计划。我们一定要得到那些客人的配合这个计划才能实施。”
……
“我们几人约好,如果……如果五日之内周弘和晗烟还没有回来,那么我和清风寨的人便会一路护送你回京。”
“不行!”吴恩佑从床上起来,对莫云芊说道:“我要回去找他们。”
“吴公子,我知道你担心他们,但是我也担心他们,但请你想想,他们为什么那么做?你是吴国的皇子,更是吴国未来的希望,你的命比任何人都重要,你不可以有任何闪失,否则,你让吴国万千子民何以自处?你不只有周弘和晗烟两个朋友,你更有吴国千千万万的黎民,你要为他们想想啊,安皇子为人阴狠毒辣,从这一次的事情上便可以看得出来,若是他登上皇位,那么受苦的便是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因此我们不能让你冒险。”莫云芊的话如一记重锤,重重击在吴恩佑心上。
是啊,他不仅仅是吴恩佑,更是司徒弈,是吴国的皇子,他还有着无数的重担,不能为自己决定的事实在太多了。第一次,他讨厌自己的身份!
“吴大哥,对于这一次的事情我们已有了全盘计划,一切都是依计行事,自然也包括我们出现在此地。他们行事向来有分寸,”看到吴恩佑的坚持开始有了些动摇,莫云芊继续说道:“你要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若是没有万全的计划不会贸然行事,可是你若是再回到清河县,怕是会打乱了周弘和晗烟的全盘计划,这样的话不仅仅是你有危险,他们也会……”莫云芊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也在担心他们的安危,但是,为了他们的安危考虑,我们也要好好在这儿等下去啊。”周弘和上官晗烟,一个是自己爱着的人,一个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莫云芊又怎么可能不着急。现在的莫云芊比吴恩佑更清楚周弘和上官晗烟有多危险,因为上官晗烟托付了她另一件事,她还瞒着吴恩佑,她希望这件事永远都不用做只是知道。
听完莫云芊的话,吴恩佑也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说道:“是我一时大意了,我们还是在此地等等消息吧。”
等人真的是一种折磨,何况是这种情况。吴恩佑倍感度日如年,每一刻都是一种煎熬。一个个的夜晚就在紧张和彻夜不眠中度过了,终于到第五天了,约定的日子!从黎明时分开始,吴恩佑的每一根神经都像搭上了弦的箭,一触即发,就这样挨到黄昏仍没消息,依上官晗烟和周弘的速度,他们早该到了,莫非……不会的!一定不会!
入夜,莫云芊一脸激动地冲进吴恩佑的房间。吴恩佑忙向他身后看去,只见周弘行色匆匆而来,风尘仆仆,他面色憔悴,一脸的疲惫,一身衣服还被刮破了不少地方,看来是马不停蹄地赶路,才五天不见,他瘦削了不少,面庞愈加显得坚毅、冷峻。看到周弘总算是安心了,再往他身后望去,却不见上官晗烟。与这个从小就跟着自己的兄弟劫后重逢,吴恩佑此刻的心情是别人无法体会的。他又看看门外,依旧不见上官晗烟,这颗心就无法彻底放下。
“周弘,晗烟呢?”他殷切地看着周弘。
周弘一言不发,只是眼圈已微微泛红,他没有看吴恩佑的眼睛。
见他这样子,吴恩佑稍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周弘,不管发生什么事,告诉我!”难道那个梦是真的?
周弘依旧三缄其口,只是眼圈更红了,他真的无法启齿。最后,他抿了抿双唇,握了握拳头说道:“公子,请节哀!”然后低垂着头,再不言语。
这五个字真的是晴天霹雳,真的是五雷轰顶,吴恩佑只觉得瞬间天塌地陷,头晕目眩,眼一花,腿一软,整个人就跌坐下去,幸好周弘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他,吴恩佑才没坐在地上。
“公子,请保重身体!”
吴恩佑却充耳不闻,目光空洞如偶人,一边的莫云芊则是满眼泪花地看着二人。
“公子,我没有保护好晗烟,请您降罪。”
吴恩佑终于有反应了。他转过脸,低下头,偶人般涣散的眼神好久才重新聚拢,汇集到眼前跟随自己二十余年的兄弟身上,慢慢伸手扶他起来,低低地说道:“周弘,虽然我没有看到当时的情形,但我知道你尽力了,我又岂能加罪于你?”“周弘,告诉我,晗烟究竟是怎么……”虽不愿面对,但还是要知道,只是,那个字,无论如何无法说出口。
“我带兵赶去的时候,她已身受重伤,正被王建华的人围攻……后来,王建华偷袭我们,晗烟被打下悬崖……”回忆起这一幕,周弘觉得心上有无数根针在扎,眼眶又湿润了,他硬将泪水憋了回去。
“掉下悬崖?那岂不是连尸体都没了?”莫云芊真的崩溃了。
“周弘,晗烟当时伤势如何?依你看,有没有,有没有逃生的可能?”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绝不放弃!
“晗烟身上多处受了刀伤、剑伤,又身中数箭,失血过多,最后中了王建华一掌又吐血了,加之那悬崖很深,生还的可能……”他说不下去了,但是,他不愿让吴恩佑绝望,接着又说:“不过我相信,晗烟她吉人自有天相,没见到尸体我们就还有希望!”这其实也是在说服自己。
“好!”吴恩佑看了看周弘和莫云芊,说道:“那悬崖四周所有城县大小官员即刻带人寻找,另外,这个山林所有地方都要严密巡查,只要晗烟还活着,我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这话不但是对自己说的,也是对不知身在何方的上官晗烟说的,“还有,派人带兵彻底清剿各地武林盟的余党,冥顽不灵者,杀!”吴恩佑那双永远只有宽容和仁慈的星眸里除了悲伤、内疚,第一次浮现出这么森冷的杀气。唉,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
吴恩佑从头至尾都背对着周弘,一动不动。屋里陷入了沉默。良久,一阵风吹进来,火苗跳动了几下,昏暗的灯火在挣扎着闪了几次之后终是熄灭了,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片黑暗,正如众人此刻的心境。那黑暗让人窒息。
周弘摸索着想要取出火折子重新点上灯,却听见沉默许久的吴恩佑开口了,“算了,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周弘,你身上还有伤,好好休息一下吧。”
周弘和莫云芊离去之后,吴恩佑拖着千钧重的步子挪到窗边。天边挂着的是一弯残月,月色迷蒙,跟梦见上官晗烟来告别的那晚一样。这一路上的一幕幕也都重新涌上了自己的心头,当自己真真切切地看清了自己喜欢的人究竟是谁的时候,那个人却已经离她而去。想着想着,他感觉脸上有凉凉的东西滑落,一摸,是满脸的泪水。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吴恩佑下令的第二天,探子传回了消息:王建华一死,武林盟就起了内讧:先是各元老为了夺权互不相让,各自为政,已分裂成几派;再是长期受压迫的那部分人纷纷要求脱离武林盟,与王建华的亲信派发生冲突,各部已是剑拔弩张。这邦乌合之众已是四分五裂,眼下正是剿灭他们的最佳时机!
武林盟的事完全平息已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了,上官晗烟依旧音信全无,几人不得不承认:上官晗烟是真的不在了!
那日,莫云芊一脸无奈地看了看吴恩佑,说道:“这是晗烟留下的,她说过,若是这一次她可以全身而退,那么我便把这个还给她,就当成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如果她真的不能回来,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吴恩佑一脸悲切地接过了莫云芊手中的布包,一个普普通通的布包,在吴恩佑的手中却重似千金,那布包中包的是上官晗烟一直随身佩戴的玉佩,还有,一封信……那一刻,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上官晗烟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他的生活,他的生命,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她的存在,已经离不开她了。她的一颦一笑都成了他生命中最明媚的一部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倘若她现在还在他身边,他一定紧紧抓住她,绝不放手,让她陪着自己,直到海枯,直到石烂,直到地老,直到天荒,只要她愿意!可是,这只是一个“倘若”。
清河的街上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潮,似乎之前武林盟的事情并没有对这个地方有任何影响,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唯独没有停留在心间的那道身影。
几经回转,几多徘徊,恍若穿越了生生世世,看着命运在眼前流过,逝去。周遭的人群似乎静止了,只有自己如陀螺一样在那茫然旋转着,抓不住支点,找不到目标。阒黑的瞳眸渐渐染上一层层的失落,直至如井底之水,平静无痕。
人,对于自己拥有的东西往往会觉得理所当然,更会理所当然地忽视,以至于常常要在失去的时候才能明白它的珍贵,只是,不知那时是否为时已晚……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