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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微雪,百花尽偃的时节,音王府里却有几株素心腊梅开得甚好,玉质金衣,傲寒怒放,未进门便有梅香盈来,浮动于冬日静冷,沁人心脾。
妖月早早起来散步,天空中还飘着朵朵雪花,已是半月不见停。
音王府的每一处都透着祥和与安宁,纵然时值寒冬万物萧索,府里仍旧随处可见绿意。
虽然与书画二人的初见闹得不太愉快,但他俩的才气都让妖月大为欣赏,妖月利用自己现代人的优势,将现代书法画作的精髓理论拿来跟二人讨论,亦让二人钦佩不已,很快三人便化干戈为玉帛。
前些日子她去了趟齐府,齐老爷对她仍然像以前一样视若上宾,拉着她讲了许久如今的经营状况,妖月给齐家各个门店引入的那些销售理念让他们的生意蒸蒸日上,但是,同时管理上却显现种种漏洞,妖月只好将自己所领略到的管理方针倾囊相授。
好不容易从齐老爷处脱身,她赶忙去找齐子珂,却遍寻无果,管家告诉她说齐少爷带着少奶奶去了醉月轩。
“少奶奶?”妖月惊讶地问道,“齐子珂他又结婚了?”
“少爷在中秋前就已完婚。”
妖月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竟是玲珑公主死了不到半年时间,想到那日齐子珂在屋里的悲痛,还担心他会不会从此一蹶不振,竟不想也是个薄情郎。
“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或许,这是齐老爷的意思,只是为了家业的兴旺才逼得齐子珂再娶。
“少奶奶是平民出身。”
“平民?齐老爷竟也允许了?”妖月更为惊诧,想到以前齐子珂对自己有意时齐老爷的百般阻挠。
“虽然家世一般,但很有修养,长得也颇有姿色,是少爷再三提出迎娶,老爷怕少爷一度沉浸在公主逝世的悲痛中,便答应了。”
“颇有姿色……”妖月苦笑了一声,心中失望到了极点,这一次,小少年是彻底走远了。
妖月失魂落魄地走出齐府,走到门口时跟一个女孩撞上,女孩的包袱掉落在地,胭脂水粉,头饰珠宝洒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妖月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弯腰帮她拾捡。
“妖月姐姐!”女孩失声叫出来。
妖月抬头望去,面前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明眸锆齿,长得甚是好看。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子柔,齐子柔!”她蹲下身来,抓住了妖月的手。
妖月想到了几年前那个蹲在冰天雪地里哭泣的小女孩,“你长这么大了。”
齐子柔眼中噙满了泪水,“没想到子柔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姐姐。”
“傻丫头,说的什么话呢,楚国就这么大,以后有的是机会呢。”她抚着齐子柔的肩膀说道。
齐子柔没有接话,别过了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玉珠落了下来。
妖月感觉到不对劲,再一看地上的头饰珠宝都是出嫁新娘用的。
“子柔……”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齐老爷不会是给你安排亲事了吧。”
齐子柔眼泪掉得更欢了。这时有几个齐府的人往门口走来,妖月迅速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拉着齐子柔往不远的茶楼走去。
刚在茶楼的包厢里坐定,齐子柔便趴在妖月的肩上哭了起来。
“嫁人是好事呀,虽然你现在的年纪是小了点。”
“爹爹要把我嫁给北辽侯!”
妖月心里一惊,北辽侯常年驻守边境,离家远不说,最重要的是据说北辽侯在边境地区自立为王,不时向京都要求送美貌女子过去,凶狠残暴,已有不少少女被他蹂躏至死。因北辽侯手握军权,又有卓越的功绩,皇上也只能对此行为睁只眼闭只眼。
“齐老爷为何如此糊涂!”妖月气愤地说道,都说虎毒不食子,即使齐子柔是庶出女儿不受喜爱,但也不至于毁了她。
“三个月前,宫里派人来吊唁玲珑公主,来人跟爹爹提起北辽侯向京都要人的事,爹爹为了弥补公主的死,便主动提出为皇上排忧解难,便……”说完,她已泣不成声。
妖月将齐子柔揽在肩上,皇命难违,皇上派人前来本就是要定了齐子柔,不管齐老爷说不说都难逃此劫。
“子柔,或许,北辽侯他也没有那么可怕。”她安慰着。
齐子柔摇了摇头,停止了哭泣,眼神坚定地说道:“等到了边境,我就服毒自尽,死在北辽侯的地盘,便不会连累到爹爹。”
“子柔!”妖月一把抓住了齐子柔的手,“你大可不必这样,前路未必真有我们想象的可怕。”
齐子柔苦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妖月只觉得那一声苦笑深深地刺进了自己的心里,她甚至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出来。
齐子柔一声轻叹:“自古红颜多薄命,我已经不再害怕了,玲珑公主、邵平公主,她们贵为公主都难免一死,我又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呢。”
“子柔……”正想安慰,突然一个名字窜进了她的大脑,她抓住齐子柔的手臂问道,“你刚刚说什么,邵平公主?”
齐子柔被她强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愣愣地点头,“我昨日听爹爹说的,邵平公主三日前暴毙王府中。”
“可是仲……弘武侯的府中?”
“正是。”齐子柔点了点头。
妖月“腾”地站了起来,掀开帘子准备出去,末了又回过头来对子柔说:“你要相信,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连死的勇气都有,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说完也没管她能不能理解,径自走了出去。
妖月心急如焚地赶到音王府,得知熊毋康在昨日就已被召进宫,至今未回,妖月瘫坐在椅子上,想必邵平公主的死已成定局,脑海中不由回想起那日山林里的温情,情到深处她说了一句:“为何你已是有妇之夫?”
她急急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关上,倒在了床上,脑海中不停地回忆着邵平公主一脸平静暗中掩藏着凄楚的容颜,胸口中的一口气愈加无法出来,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胳膊,发出痛苦的呜咽声,“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傍晚时分,她仍然蜷缩在房间里,丫鬟送来晚膳,却见桌上中午送来的饭菜她丝毫未动,说着:“姑娘,你好歹吃一点吧。”
“我没胃口。”
“姑娘这是怎么了?”丫鬟关切地问道,“王爷看着姑娘这样,必是又要心疼。”
妖月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我吃便是。”拿起筷子夹了几口吃,美味佳肴对她来说却如同嚼蜡,唯独那碟酸萝卜对了她的胃口,她三两口便将一碟食尽,最后一块放进嘴里后她说:“把这些都端下去吧,再给我来两碟酸萝卜就行了。”
丫鬟见妖月向着那碟酸萝卜吃时就心生疑惑,却不好多说什么,两碟酸萝卜第一时间端了上来,妖月三两口又吃光了。
入夜,妖月心中烦闷,便披了件衣服出来散步,连连下了半月的雪总算停了下来,将世界装点成一片银白,提着灯笼在长廊里独自行走着,走到一个别院时听到一间屋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那是放置杂物的房间。
妖月提着灯笼走近那个房间,里面声响不断,“是谁在里面。”声音停了,却没有人说话。妖月鼓起勇气推开房门,一只猫窜了出来。
“呀!”妖月吓得差点将手中的灯笼扔掉,抚了抚胸口压惊,心还未平静下来只听屋内“啪”地一声响,妖月又被吓了一跳。
提着灯笼走进了屋子,就着灯光看到地上有一个小木匣子,木匣盒子已经打开,露出里面的两幅卷画。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妖月将两幅画拾起,抽开丝带打开了其中一幅,画中是两个女子,其中一个雍容华服,坐于湖心亭内,望着湖中鱼儿自在遨游,另一个是侍女打扮,正托着茶壶向杯中倒茶。画工极好,将人物神态生动地搬到了宣纸上,妖月只一眼便认出了那坐着的是如妃,而那站着的侍女也甚是眼熟,尤其是头上那只木兰簪子,总觉得在哪见过,却又回忆不起来。
她将这幅画轻轻放下,又拉开了另一幅画的丝带,画作上出现一个惊为天人的美貌女子,媚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牡丹烟罗软纱,肩上披着一个纯白的雪貂坎肩,坐在雪地里弹奏古琴,身后的一片桃林应声开花。
“真美,这是谁呢?”妖月身为一名女子,都被其美艳绝伦的姿态所吸引。
“那是鸾妃。”身后传来一个深沉的男声。
妖月吓得连忙转过身去,熊毋康正站在门外,神情冷淡,眸中一片空澈,他只是安静地站着,却有入骨的清冷淡在周身。
“王爷恕罪。”妖月低下头去。
“也罢,这些我迟早要说与你听的。”他走过来,将两幅画拿在手上,“随我来吧。”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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