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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她跟儿子说她的苦衷,儿子肯定会配合她吧?
仿佛云破日出,秦氏的心瞬间明朗起来,感激地扶着太夫人去了外间。
小辈们已经都在外面等着了。
赵沂坐在阿桔身边小声打听兄长是什么时候走的,对面赵清赵涵在讨论一段文章,赵允廷早就去户部衙门了,并不在。见太夫人出来了,阿桔忙领着赵沂站了起来,笑着朝太夫人问安,赵沂比她多了一句,因为她还要朝嫡母秦氏见礼。
太夫人点点头,在矮榻上落座,身边丫鬟有条不紊地送手炉端茶水。太夫人喝了一口热茶,然后捧着手炉,目光就落到了阿桔身上,“承远几时走的?”
阿桔起身,把送赵沉出发时的事都说了。
太夫人便对赵清赵涵道:“看见了没?你们大哥这个前程也不是好赚的。你们俩在家读书就行了,风吹不着雨打不着,你们大哥却得披着星星出发,大半夜的去吹冷风,恐怕这一路都得这样,所以你们要惜福,早点考个功名出来。”
赵清起身,郑重回道:“祖母训诫的是,孙儿一定刻苦读书,不负父亲先生栽培祖母厚望。”
赵涵也说了同样的话。
赵清虽然是庶孙,胜在容貌肖父,生的也是温文尔雅,又是她身边丫鬟生的,太夫人对他虽没有对赵涵好,也不曾给过冷脸,笑眯眯让两人坐下了。
秦氏欣慰地看着儿子,想到太夫人对她的提点,她也想回报太夫人,便对阿桔道:“承远媳妇,承远走了,你祖母挂念地很,我看你这几个月就在这边用饭吧,你祖母见了你就相当于见到承远了,心中自然宽慰。要是你担心你义母孤单,就把她也请过来,咱们人多也热闹是不是?话说回来,容夫人把承远照顾地这么好,我早就想当面谢她了。”顺便看看到底是什么狐媚子模样!
太夫人去端茶的手顿了顿,眉头微拢,却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了长孙媳妇,想听听她怎么答。
阿桔笑容温婉,望着太夫人道:“能让祖母宽慰,我当然愿意留下来侍奉祖母。只是义母那边我不敢擅自做主,还得回去问问义母的意思。”说着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小声解释:“义母跟我一样都是村里出身,我当初进府也是不太敢过来的,怕哪里做得不好唐突祖母,后来才知道祖母是和善人,渐渐就不怕了,义母她,大概比我还紧张吧……”
太夫人盯着阿桔,见她提及宁氏出身乡下时神情不似作伪,心中已是了然,宁氏跟长孙定时怕阿桔没有城府说漏嘴,连她也一起瞒了。
那边小丫鬟已经开始摆饭了,太夫人朝阿桔摆摆手,笑道:“别听你母亲的,祖母这边有你弟弟妹妹们陪,不少你一个,倒是你义母孤零零的确实可怜,你还是陪她去吧。”
笑话,长孙离开之前特意找过她,请她帮忙照看媳妇,太夫人现在正希望跟长孙处好关系呢,怎么可能在他走后为难他媳妇?宁氏那边她只是背后出主意,秦氏真成功了长孙也只会怪秦氏欺负他娘,跟她半点关系也无。
太夫人已经打定主意了,在长孙没有厌弃村姑媳妇之前,她不会再擅自出手的,况且这个长孙媳妇唯唯诺诺的好拿捏,又没有惹到她,除了看不起她的出身跟一身小家子气,她还真没有拼着得罪长孙也要对付她的理由。
这样想着,太夫人瞥了秦氏一眼,警告她别再自作聪明。想看宁氏什么模样自己想办法,别推到她身上。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宁氏,请宁氏过来用饭,她怕自己会气死。
秦氏不明白为何太夫人前后变化这么大,好在今早她已经得了妙计,因此没有太过失望。
阿桔倒是很意外太夫人竟然没有留她,转念一想又释然。太夫人大概只是想留赵沉在这边吧,之前她不过是顺带的,如今赵沉不在,她也不是多招人喜欢的人,人家留她做什么?
露出一个略显失望的表情,阿桔起身告辞。
饭后,赵清赵涵两兄弟一起前往博闻堂,那是兄弟俩读书的地方。
“承安!”秦氏小跑着追了上来,等兄弟二人顿足回首,她也停住脚步,一边喘气一边招手示意赵涵来她这边,“娘有话跟你说。”
赵涵脸色变了变,父亲并不喜欢私底下他跟母亲多接触的。
赵清拍了拍他肩膀:“二哥先走了,还有两刻钟开讲,别迟到。”
赵涵道谢,等赵清拐了弯,他才朝秦氏走去,“母亲找我何事?”
秦氏扫了一圈,抓住儿子手腕就往一侧虽然干枯却茂盛的花树从里走,脚步飞快。
她这副样子分明是有悄悄话要说,赵涵觉得不妥,反手拽住秦氏,又挣脱她手,退后几步道:“母亲到底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便可。”偷偷摸摸的被人瞧见了,传到父亲耳里,没事也变成了有事。
他一本正经,皱眉的模样像极了赵允廷,秦氏眼睛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躲在树后道:“涵儿,你父亲跟我生气了,他说以后再也不想见我,涵儿你帮娘出出主意,让你父亲别再怪我了好不好?娘各种办法都用过了,都不管用,实在没办法才来找你的啊。涵儿,你外祖父远在天边,如今京城里娘就你一个血亲,娘只能求你了啊……”
她伤心落泪,又喊自己的小名,赵涵心里不是滋味儿,摸出帕子递过去让母亲擦泪,声音也软了下去,“母亲,父亲做什么都有他的理由,母亲与其求我,不如仔细想想到底哪里做错了,只要你真心悔改,父亲他,未必不会回心转意。”
他太了解父亲,自从新皇登基国公府败了父亲再也不去母亲那边,他就清楚,父亲对母亲一直都没有动过心,不过是形势逼人而已,甚至如果不是外祖父依然手握重兵,母亲是否能够留在侯府当侯夫人都不一定。赵涵也了解母亲,知道她是认死理的人,不会听他的劝老老实实地当个有名无实的侯夫人,只好给她一点希望。人孰无过,或许,等到母亲真的悔改那一日,父亲也会心软?
无论如何,母亲想要求得父亲原谅,这条路只能她自己走,他帮忙,只会更惹父亲反感。
秦氏期待的根本不是这种回答。
她以为儿子会问她他能有什么办法,然后她再把劝他装病的计划和盘托出,哪想儿子如此冷淡?
紧张地抓住赵涵的手,秦氏红着眼圈道:“涵儿,娘真的悔改了,只是你父亲不肯给我机会说话,涵儿,娘有个办法可以让你父亲去我那里,那样我就有机会跟他认错了。”
看着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明显瘦了的手,赵涵抿唇不语。
秦氏心生希望,连忙小声嘱咐道:“涵儿,回去你装病,再央求你父亲准你去我那边养……”
“母亲,先生马上要开课了,我得走了。父亲那边,母亲还是想想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吧。”赵涵再也听不下去这种小人诡计,狠心挣开秦氏的手,疾步离去,任由身后秦氏带着哭腔的挽留传入耳中。
他真的很失望,母亲根本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少年背影决绝,秦氏也是真的伤心了,蹲在原地捂着脸哭。
紫莹一直在远处给二人把风,此时快步跑了过来,扶起人道:“咱们回去吧夫人,外面风大,小心冻了脸。”
秦氏不走。丈夫不要她,儿子不疼她,她冻了脸又有什么关系?
紫莹没有办法,看看左右,凑到秦氏耳边低声劝道:“夫人别急,三爷还是疼你的,刚刚我远远看着,夫人一哭三爷就着急了。只是三爷还小,夫人突然让他撒谎骗侯爷,他肯定不敢啊,再说现在大爷刚走,夫人此时出手太惹人怀疑了,不如再等等,等三爷彻底明白了夫人的苦处,不用夫人求,三爷也会帮忙的。”与其让夫人绝望不顾一切乱闯,不如好好筹谋,太夫人出的这个主意,比之前夫人想的那些靠谱多了。
她越说,秦氏的眼泪就越少,最后彻底没了。
是啊,儿子才十岁,从来没有撒过谎……
是她太冲动了。
想明白了,秦氏连忙擦干脸上残留的泪,领着紫莹匆匆往回赶。
如何哄儿子答应,如何在赵允廷面前瞒天过海,她得从长计议才行。
接下来的日子,侯府众人相安无事。
阿桔早上去荣寿堂请安,白日里要么去馨兰苑陪宁氏说话,要么就是赵沂过来找她,郭宝珠也来了几回,人多热闹,便没有那么想赵沉了,最多晚上独处时,会猜想丈夫现在在做什么。
不知不觉二月就要过去了。
这日晌午歇晌,她还没起来,蒋嬷嬷就进来了,坐在炕沿上笑眯眯瞧着她。
阿桔不解其意,悄悄摸摸嘴角,没流口水啊……
蒋嬷嬷被她孩子气的动作逗得笑容更大,掩掩她被角道:“大姑娘,这个月你的月事已经迟了二十多天了。”
阿桔惊讶地“啊”了一声,再看着蒋嬷嬷意味深长的笑容,眼里便浮现不可置信。
她月事很规律的,基本都是初五左右来,这次赵沉离家她没有心思留意这茬,现在蒋嬷嬷特意提醒她,是不是说明……
“嬷嬷,会不会是……”阿桔又欣喜又忐忑,怕自己空欢喜一场。
蒋嬷嬷笑着摸摸她额头,慈爱地道:“八成是有了。前阵子我也心虚,发现你月事迟了也没跟你说,就是怕老天爷跟咱们开玩笑,只小心盯着你别出差错,不敢言语,一直等到现在。迟了这么久,郎中应该能号出来了,大姑娘要是觉得合适,我这就派绿云去夫人那边提提,让夫人安排请郎中进府?”
她口中的夫人,自然是指宁氏。
阿桔仅犹豫了几息功夫,便朝蒋嬷嬷点了点头。
她迫切地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怀了他的骨肉,是不是真的要当娘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