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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所以嘉郡王妃在得知薛慎之给人抱养时,猜到事情的始末,就知道宁雅可能已经死了。如果没有被元晋帝囚禁,这么多年,宁雅又为何没有找来?
“你说,太后当着皇帝的面,告诉你,你娘是被凶杀。这个人是谁,我并不知道。我之前怀疑是朱彻,但是他费尽手段,只为得到你娘,不会下手杀你的娘。”嘉郡王妃痛苦的闭上眼睛,“事情的真相就是这些,你现在的身份地位,根本没有办法为你娘报仇!原谅外祖母的自私,劝你放下仇恨,安稳的活下去,不要再将过往的事情翻出来,将自己置身危险之地!”
薛慎之神魂俱震,他未料到这就是真相!
元晋帝对他的母亲起了禁忌的心思,为了得到他的母亲,将他的爹杀害,而哑医是钟鸣,他也没有死。他一定是与母亲一起,被元晋帝给囚禁起来,因为他是爹的挚友,母亲因为连累他,心中生愧,如果元晋帝利用钟鸣的生死威胁母亲,母亲一定不敢反抗,更何况,那个时候她还怀有身孕,一定在隐忍筹谋。直到她生产后,将他给钟鸣带走……
突然,他想到太后将他引去冷宫,那一声直呼元晋帝名讳的怒吼,还有掌掴元晋帝,之后元晋帝的种种试探,他有一个荒谬的猜测!
“您说……我的母亲会不会一直活着,被元晋帝给囚禁?”
“不可能!”嘉郡王妃情绪激动,她倏然站起身,厉声驳斥!
泪水流淌满面,如果被元晋帝囚禁二十年,那该是如何的残忍?
她宁愿雅雅已经死了!
太残忍了!
暗无天日,饱受折磨与内心煎熬二十年,一个正常人,也会心智崩塌。
只要一想,嘉郡王妃便觉得天崩地裂。
薛慎之并不确定,只是隐隐有这一个猜测,究竟是不是,他需要查。
“外祖母,母亲究竟如何,我会去查。”薛慎之突然想起李家的事情,他询问道:“李家被定罪满门斩首,元晋帝之后洗刷冤屈,是元晋帝刻意陷害?”
嘉郡王妃喉口发紧,她言语哽咽,哀求道:“慎之,你别问了。外祖母只希望你能够平安的过一辈子,不想你卷入仇恨,直至万劫不复!”
薛慎之已经从中得到答案,他紧紧握着拳头,第一次尝到恨是怎样一种滋味!
“你母亲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你也不必去查,打草惊蛇。”嘉郡王妃苦苦恳求,希望薛慎之不要去翻旧账,如果惊动元晋帝,那位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一个帝王拥有如此龌龊的心思,天理不容!
“母亲还活着呢?我们不去查,她还要被囚禁几个二十年?还是让她被囚禁致死?”薛慎之隐忍而克制,母亲为他牺牲太多,他身为人子,明知她或许有难,难道要装聋作哑,坐视不管?他若还能心安理得的活着,便枉为人子!
血海深仇,怎么能不报?
母亲能够隐忍,他又为什么不能隐忍,步步筹谋?
即便他是帝王,他也要朱彻为他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薛慎之神色无比认真,郑重其事道:“外祖母,我不是莽夫,知道该如何做。如果为求一世安稳,不顾父母枉死的冤仇,那是一个懦夫。我又有何颜面做官,替别人伸张正义?”
“慎之!”嘉郡王妃大喊一声。
薛慎之心意已决,头也不回,离开嘉郡王府。
嘉郡王妃怔怔地看着薛慎之的背影,消失在庭院里,泪水模糊视线,她的内心被恐慌填充,惶然无助,不知该如何解决眼下的处境。
雅雅是她的心头肉,是她唯一的女儿,她拼死护着薛慎之,自己又怎么能够不保护薛慎之呢?
她不将过往的恩怨情仇告诉薛慎之,让他活在仇恨中,只怕这也是雅雅所希望的!
事与愿违,薛慎之终究是知道了,而且还想要将过往的事情来龙去脉彻查得清清楚楚,并且确认他的母亲是不是依旧活着!
嘉郡王妃觉得胸口憋闷得喘不过气来,她跌坐在椅子里,哑声道:“忍冬,我错了吗?”
忍冬咬着下唇道:“郡王妃,奴婢觉得您俩都没有错,表少爷若是知道爹娘惨烈的下场,为了安稳的活着,不去为他们报仇,他的品行便有问题。至于您,您是为了保护表少爷,不想他报仇而置身危险当中。”
嘉郡王妃苦笑一声,她懂忍冬的意思,她与慎之是立场不同,意见相悖。
“其实,郡王妃您可以试着相信表少爷,他有这个能力,保护好自己。他的性子沉稳,不是莽撞的人,你担心的事情,一定不会发生!”忍冬宽慰嘉郡王妃。
“罢罢罢,他有自己的主见,我无法阻扰他,随他去吧!”嘉郡王妃擦干净泪痕,抬手让忍冬搀扶着她去书房,找嘉郡王。
这么一些年,她忍而不发,是为顾全大局,不愿赔上整个郡王府。
如今不同,薛慎之要给宁雅与李玉珩,甚至整个李家讨公道。她就要给嘉郡王一句话,倾尽郡王府的力量,去护卫薛慎之!
嘉郡王听到嘉郡王妃的话,陷入沉默。他答应先帝,守护朱家的江山,如今若是帮着薛慎之的话,便是公然对抗元晋帝。
“你朱家难道无人?除了朱彻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人,能堪当大任?”嘉郡王妃讽刺道,当年外族侵犯大周国,战火连天。元晋帝的子嗣尚且年幼,嘉郡王便是为了大局,而劝说她隐忍。如今皇子都已经长成,她觉得各个都比元晋帝出色,为何就不能换个人坐一坐?
嘉郡王叹息道:“我没有不答应,只是在想,慎之他如果决定要给雅雅他们讨公道,这一条路,极其的凶险,他……”
“别废话,答不答应,一句话!”嘉郡王妃不想听嘉郡王多说半个字!
嘉郡王满脸无奈,嘉郡王妃难得主动与他说话。即便满脸不耐烦,他心里也觉得高兴。至少,她遇见麻烦的时候,还知道找他帮忙。
“你已经开口,我怎么能不答应?”嘉郡王想去握着嘉郡王妃的手,‘啪’地一声,被嘉郡王妃给拍开,看着红一片的手背,嘉郡王唉声叹气道:“我们只有雅雅一个嫡出的女儿,慎之是雅雅唯一的子嗣,这整个郡王府本该就是属于他们的……谁!”
嘉郡王目光锐利的看向门口,不一会儿,便见贺氏端着茶走进来,她脸上的神情僵硬,想要扯动唇角展露笑容,却显得面容扭曲,“媳妇给爹娘送茶,有一件事,找您们二老商量。”
嘉郡王妃紧盯着贺氏,直看得贺氏心里打鼓,她才慢悠悠开口道:“何事?”
贺氏腆着脸道:“爹,您知道我娘家的弟弟,他少年英才,学识出众,与慎之不相上下。只是一时糊涂,犯下大错。他如今已经悔改,您能不能在皇上面前替他求情?如果六年不能升迁,他这一辈子便毁了!”
“你回去吧,皇上的决定,不是我能够左右。”嘉郡王觉得贺锦荣品行不端,就算才华斐然,他也不会出手相助。
“爹,您体谅他苦读十年,好不容易考取功名……”
“他自己不珍惜羽毛,怜惜自己读书不易,一心钻营只想着不劳而获,有失读书人的高洁品行,枉为读书人。”嘉郡王这一番话,可谓毫不留情。
贺氏脸色青白交织,心中生恨,觉得嘉郡王太狠心绝情!
“媳妇知道了。”贺氏忍了忍,平复满腔的怨恨,她起身离开书房。
心里想着她在门口听见的那句话,这整个郡王府是薛慎之的!
在嘉郡王心目中,不将朱淳当做儿子,才能说出这种话!
嘉郡王难不成想将这爵位,留给薛慎之继承?
贺氏回去之后,将这件事说给朱淳,“相公,你顾念着爹娘恩情,他们未必将你当做亲儿子看待。我们如果不为自己着想,只怕最后会落到扫地出门的下场!”
朱淳并不相信贺氏的话,薛慎之就算认祖归宗,不姓薛,也该是姓李!
李玉珩不曾入赘郡王府,这郡王府的爵位,何时轮到薛慎之继承?
简直荒谬!
“爹没有答应你,帮贺锦荣求情?”朱淳神色淡淡。
贺氏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我记恨他们不肯帮忙,才挑拨离间?你不相信就算了,最后这郡王府被一个外人占据,我不过是重新搬出郡王府而已,只是你甘心将郡王府拱手相让吗?”
丢下这句话,贺氏头昏的躺在床上,拉着被子盖在身上,背对着朱淳。
朱淳深知贺氏的性子,她这态度,难道说的是真的?
朱淳坐不住了,他起身,匆匆出府,去找兴宁侯。
兴宁侯忙得焦头烂额,只招募到三百个士兵,一共四百个人不到。原来与他一起效忠豫王的人,他全都拢络,投靠礼王。
兴宁侯听到朱淳说的话,喝一口茶,并不当一回事,“他是一颗阻路时,除掉就是了,何必多费心思?”
朱淳心中犹豫,他也想除掉薛慎之。当年他对宁雅做的事情,父亲已经警告过他一次,如果他对薛慎之动手,父亲知道,绝对不会轻饶他!
更重要的一点,薛慎之与商枝挺邪门,与他们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心里就是怵这一点!
兴宁侯讥诮道:“你不愿意动手,那就让他占去你该有的一切。”
朱淳脸色青黑,心中恼兴宁侯。
“忠言逆耳,本侯说话不中听,句句在点子上,全凭你如何选择。”兴宁侯最近十分得意,事情进展的都很顺利。听到朱淳的话,难免好心指点几句,“宁雅一事,你是主谋,你不动手,他早晚有一天,会对你下手!”
朱淳心一沉,眼底闪过晦暗的光芒,心中已经做出决定。
见状,兴宁侯嘴角一扬,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
薛慎之回到府中的时候,他直接去往书房,给襄王去一封信。
母亲活着或者死了,都无法改变元晋帝对李家与他爹娘做的事情!
既然主谋是元晋帝,他不能看着元晋帝高高在上的坐在这个位置上。
元晋帝的能力,不及襄王,撇去仇恨恩怨,元晋帝并不是一个好皇帝,襄王比他更合适。
只是薛慎之不想参与夺嫡之争,其中危机重重,他不想商枝陪着他涉险,只想安安稳稳,一脚一步脚印走下去。而今,形势不同,他的心意也发生改变。
薛慎之答应襄王的请求,做他的幕僚。
商枝在药房里制作精油,她把没药树脂放在猪油里面,然后放在小火炉子上,让它加热并且温度保持在六十到七十度,熬制的树脂中的芳香成分就会释放到油脂中,几个时辰后,商枝看着树脂里的芳香精华全都挥发之后,再对油脂过滤分离,保存留下的精油,装入干净的小瓷瓶里。
她捏着酸痛的腰肢,从药房里走出来,天色已经黑了,薛慎之并不在家里,沈秋今日拿着她做的桂花糕给镖局里的兄弟姐妹送去,难得向她告假,明日才会回来。
她一个人在家,也就没有重新做饭菜,就着剩菜炒一碗饭吃。将厨房收拾干净,商枝去药房,她闻着馥郁的浓香,滴一滴精油涂抹在手上,肌肤很莹润。这没药的精油,还能制作香水,商枝觉得用处可大了。
她准备一些紫草、玫瑰花、洛神花,用没药精油浸泡,一周之后,差不多可以调制脂粉。
商枝整理好,沐浴躺在床上,没药有清醒头脑的功效,她之前抹了精油,这会儿躺在床上烙煎饼,怎么也睡不着,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一具微凉带着冷气的身子躺在身侧,从后面紧紧抱着她。
商枝一个激灵,闻到薛慎之身上特有的冷香,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她想要转过身,腰肢被薛慎之大力的握住,她紧紧嵌进薛慎之的怀抱中,动弹不得。
“慎之?”商枝轻轻唤一声,薛慎之在克制压抑某种情绪,而这情绪波动太大,她清晰的感受到。忍不住担忧道:“遇见难处了吗?”
薛慎之浑身一僵,抱着她的手臂力道慢慢松懈下来,他凑到脖颈间,闻着商枝身上令人神智清醒的幽香,哑声道:“枝枝,若是我不能给你安稳的日子,你会怨我吗?”
商枝转过身来,八爪章鱼似的紧紧缠着薛慎之,“不会,我们是夫妻,荣辱与共。”
薛慎之呼吸一滞,目光灼灼地盯着商枝,清冷的月光照在她清美的面容上,神情认真,并没有半点迟疑的神情,那么的理所当然。
荣辱与共。
他只想与她共享荣耀,又怎么舍得让她遭受欺辱呢?
薛慎之紧紧将商枝拥进怀中,他不会让她失望。
后悔将自己托付给他。
这一夜,薛慎之格外的热情,一下比一下更激烈,商枝几乎承受不住,支离破碎,紧紧的攀附着他。
天蒙蒙亮,薛慎之睁开眼睛,看着躺在床上酣睡,面容恬静的商枝,目光柔软,薄唇在她额头上碰触一下,翻身下床,看着商枝往热源凑去,扑了空,迷迷瞪瞪睁开眼睛,看着他站在床边,咕囔一句,“你起这般早?不睡了吗?”说着,打一个哈欠,就要抱着被子坐起身。
薛慎之按住她,给她掖好被子,清润地说道:“天色尚早,你再睡一会。”
商枝实在困得紧,昨晚被折腾大半夜,现在眼睛都睁不开,在被子里拱了拱,卷着被子睡了过去。
薛慎之失笑,洗漱后,便出门离开,上一辆停在府门前的马车。
襄王身上穿着宽大的袍子,松松垮垮套在身上,哈欠连连,“你真是,不用睡觉吗?抱着娇娇软软的女人,睡在床上是多么幸福一件事?你怎么就能离开这温柔乡,销魂窟?”
薛慎之目光冰凉的睨他一眼,襄王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都能从温柔乡爬起来,本王这没媳妇的人,哪敢有意见?”他将调查来的消息,甩给薛慎之,心中对他那父皇,更是鄙夷到极点。
果然,儿子像母亲,他随他娘。
马车驶去城郊别院,那里已经一片荒芜,十分苍凉,但是从废墟中,还能看出那一场惨烈的大火。
“挖。”薛慎之薄唇吐出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