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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枝浑身紧绷,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大气也不敢喘出来。
眼睛紧盯着中年妇人,生怕她回过头,发现她的存在。
再想脱身,就很麻烦。
商枝手指摸着银针,就看见妇人没有听见似的,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在清理着瓷碗碎片。
刚才那一声的动静并不小,宁雅都听见了,那个中年妇人不可能听不见,除非她是个聋子。
商枝愣住了,瞬间想到当初的钟鸣,脸被烧毁,手筋脚筋被挑断,舌头被割。
宁雅与元晋帝是堂兄妹关系,元晋帝乱了道德人伦,是禁忌,他才会用残忍的手段,对待伺候宁雅的人,为防走漏消息。
商枝不知道妇人是没有听见,还是真的是一个聋哑人,她不敢去试探。
宁雅从最初看她那一眼之后,又重新闭上眼睛,安静地躺在床上,没有半点异色。
商枝知道宁雅是为她掩护,若妇人是聋哑人,却不瞎。宁雅有一点异常,妇人会发现,最好的方式就是将她当做不存在。
商枝抿紧唇,暗恼自己太轻率!
只是机会实在得来不易,刘公公在帮助她,错过这大好的时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机会!
最终选择冒险。
商枝小心翼翼爬出去,将床板回位,床褥全都铺好,再将元晋帝给重新拖到龙床上,将被子给他盖好。
做完这一切,商枝后背一片冰凉,伸手一摸,才发现不知觉间,冷汗已经洇湿衣裳。
刚才在暗室里出的意外,让她心提到嗓子眼,幸好是虚惊一场。
“商枝,皇上情况如何了?”文贵妃推门进来。
刘公公的声音紧随着文贵妃之后响起,“娘娘,您突然闯进去,会打扰薛夫人给皇上治病。”
文贵妃不以为意道:“薛夫人医术高绝,怎么会这般容易被干扰呢?刘公公若是担心吵着皇上,你就在外等着吧。”
刘公公心里着急,他跟在元晋帝身边的旧人,从小在元晋帝身边伺候,十分得元晋帝信任。
自从在冷宫撞见薛慎之之后,皇上与太后撕破脸,他认为薛慎之不会没有从中发现古怪之处,一定会想要弄清楚事情真相。
请商枝进宫时,他特地向商枝提起宁雅县主一句,并不刻意,仿佛随口一说,实则在试探商枝。
他不确定薛慎之有没有将消息告诉商枝,点到即止。
直到商枝以给元晋帝治病的理由,将众人挥退,他就知道商枝是有备而来。
她不是第一次给元晋帝治病,之前并没有这个要求。
刘公公便给商枝行一个方便,甚至给她一个提醒,至于能不能找到宁雅,就看商枝可有领会他的话。
就算商枝不是为查探宁雅一事而来,确实不想被人打扰,而将人遣走,没有多大的影响。
而现在他并不知道殿内是哪种情况,才会阻止文贵妃。
文贵妃‘嘭’地一声,将门给关上,刘公公隔在门外。
她眉眼冰冷,往殿内走去。
商枝将他们支开,绝对不止是给元晋帝治病这般简单!
至于是不是,她进来一看就知道。
商枝进来好一会儿,总该将元晋帝给治好了!
掀开帘子,文贵妃一怔,只见元晋帝躺在床上,胸前的衣裳敞开,商枝跪坐在脚踏板上,凝神给元晋帝施针,额头上大滴的汗水滑落。
“皇上如何了?”文贵妃目光流转,四处环顾一眼,目光落在长榻上,软毯发皱,像是有人在上面躺过。
商枝将最后一根针刺进穴道里,擦一擦额头上的冷汗,抬头看向文贵妃,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脸色微微一变。
文贵妃没有错过商枝变幻的脸色,红唇一扬,“这是怎么一回事?”
商枝低垂着头,解释,“娘娘,皇上病发,我先用艾粒灸穴位,等待的时间,在长榻上休息一会。”
文贵妃目光落在商枝脸上,似要从她脸上看出,她是否在撒谎。
她走向长榻,看着长榻上有一个香囊,文贵妃伸手捡起来,香囊上面绣着梅花,袅袅清淡药香扑鼻,里面装的是草药包。
商枝望着文贵妃手里的香囊,连忙说道:“这是驱虫包,我经常要去药山,山里蚊虫多,戴在身上不必担心被蚊子叮咬。我戴着成一个习惯,就算不去也放在身上,免得哪一天去山上,又忘记放在身边。”
其实驱蚊包商枝放在药箱里,文贵妃进来太突然,她来不及收拾长榻,才会将驱蚊包扔在长榻上,制造成她在上面躺过,才将香囊遗漏在上面。
文贵妃拿着香囊在鼻端闻一下,她闻出薄荷、丁香的气味。眸光微闪的看向商枝,将香囊还给商枝,“你在害怕?未曾经过皇上的准许,你在长榻上休息。还是……你做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娘娘!您说的话商枝听不懂!”商枝眼睫狠狠颤动,她抬头看向文贵妃,“娘娘是在为今日,我在贤德殿和你说过的那句话,猜疑我?”
文贵妃看也不看商枝一眼,目光落在元晋帝身上,“你那句话在暗示本宫?或者,你知道内情?”
“娘娘,我只是在提醒你一件事,太后娘娘是因为这件事,触犯到皇上的禁忌,才被送去国寺。我才开口问娘娘,如果娘娘好奇的话,臣妇会将太后一事告诉你,让你引以为鉴。若是不好奇,便不会多说,你知道得太多,反而对你没有好处。我千算万算,没有料到会触怒你,不给我开口的机会。”商枝苦笑一声,“我不知道会因为这件事,让娘娘对我生出猜忌。如果早知道,我不该卖关子,应该一口气告诉你。”
文贵妃沉默不语,一瞬不瞬望着商枝。
商枝面色如常,任由文贵妃打量,十分坦然。
文贵妃目光一收,脸上流露出妩媚的笑容,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有信商枝的话,“是本宫辜负你一片好意。”
商枝松一口气,还想要开口,她面色一变,元晋帝的呼吸声有异,是将要醒过来。
她给文贵妃递一个眼色,连忙转过身去,拔下元晋帝头上的银针,就见元晋帝缓缓睁开眼睛,在看见商枝的刹那,眼底的迷雾顷刻间消散。
“朕病情发作了?”元晋帝抬头按着剧烈疼痛的头,脸上的肌肉抽动,紧咬着牙关,压下几乎破喉而出的嚎叫声。许久未发作的暴戾之气,如沸腾的滚油在胸腔翻涌,眼睛通红,脖子上的青筋狰狞,戾气爆发出的一瞬,头一痛,昏厥下去。
商枝又在元晋帝头上扎几针,对文贵妃道:“皇上头痛症发作,他的脾气就会失控,变得暴戾。娘娘今后若是在皇上身边伺候,他如果像刚才那副模样,最好是回避,免得他会失控伤害你。”
文贵妃也被元晋帝刚才的表情惊吓到,她从未看过这般失控的元晋帝。
“皇上这病能治好吗?”文贵妃询问道。
能治好。
但是商枝不会给医治。
她轻叹一声,“皇上中的是丹毒,想要缓解症状,皇上不再服用丹药。”
“只能缓解?”
“嗯。丹毒已深,没有办法根除。”
文贵妃失望。
她是这宫中,仅有的一个不希望元晋帝出事的人。
元晋帝是她的依靠,文伯府已经倾塌,只有一个公主的她,一旦元晋帝倒下,日子哪有如今这般自在?
商枝给元晋帝喂下一粒药丸,拔下胸膛上的银针,拉着被子给元晋帝盖上,看着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取下头上的银针。
元晋帝呼吸均匀,沉沉地睡过去。
刘公公推门进来,寝宫里十分寂静,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被发现了?
商枝回头看向刘公公,心里很疑惑,不知道刘公公为什么要帮她。
“皇上情况如何了?”刘公公满肚子的话,最后只问出这一句。
商枝道:“病情稳定下来,注意休息,不用太劳心费神。”
然后,开几幅调养身体,对元晋帝没什么用处的滋补药方给刘公公。
刘公公收起药方,“薛夫人,天色很晚,老奴派人送你回府。”
“劳烦公公。”
刘公公领着商枝出去,一直到商枝上车离开,两人都不曾说过一句话。
文贵妃回到贤德殿里,两刻钟后,一个小奴才进来,跪在地上回话,“贵妃娘娘,奴才在后面盯着,刘公公没有与薛夫人说过一句话,全程离着有几米远。”
文贵妃拧眉,难道真的是她多想了?
刘公公与元晋帝自小一起患难长大的情谊,主仆情分,不是一般人能比。刘公公是一块硬骨头,寻常人啃不动,一个不慎,不是磕坏牙,就是被这块硬骨头给噎死。
他今日却反常将大殿里的人支走,守在门口,偏帮着商枝说话,她不得不多心。
眼下确定两人没有交情,大约是刘公公担心人多杂乱,影响商枝给元晋帝治病。
文贵妃示意云姑姑给赏钱,摆了摆手,“退下去。”
小奴才磕谢贵妃娘娘的赏赐,转身离开。
文贵妃躺在美人榻上,闻着身上的香味,那是商枝给她涂抹的精油。蓦地睁开眼睛,“云姑姑,你将精油取来,再将刘太医请来。”
云姑姑立即去办,不一会儿,刘太医提着药箱过来。
文贵妃将精油给他检查,“你看看,这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
刘太医检查没药精油,并没有发现有毒的东西,嗅一嗅,“这是没药的气息。奇怪,如果是用没药熬水,也不会这般粘稠如油脂。娘娘,您是从哪儿得来的?”
文贵妃皱紧眉心,商枝的工艺,刘太医竟是分辨不出来?
“这是精油,商枝赠给本宫,你看出其中的疗效吗?”文贵妃掀开眼皮,目光锐利的看向刘太医,见他陷入思绪,满面凝重的模样,不禁问道:“有问题吗?”
刘太医十分汗颜道:“这精油微臣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它的疗效更不清楚。但是能够确认,里面并无有害物质。”
文贵妃抬手揉着太阳穴,精油没有问题,难道真的是元晋帝身体不行,突然病发?
如果是这样,她该要在元晋帝还活着的时候,给永安铺好一条路。
——
商枝还未回府,薛慎之也没有睡觉,将旺财的排泄物埋在沙地里。
旺财趴在一边,吐着舌头看着薛慎之将狗屎埋好,再挖坑,播种,盖上一层土。
它翻开肉爪子看一眼,撒欢儿跟在薛慎之身后刨坑。
薛慎之将种子播完,转过身来,旺财扑过来邀功。
薛慎之连忙抱住它,就看见他埋好的坑,全都被旺财给刨开,刚才算是白干活了!
旺财看着薛慎之冷下来的脸色,兴奋到炸开的毛发,瞬间服服帖帖,‘嗷呜’一声,挣开薛慎之的手,趴在泥地里。
旺财伸着脖子看薛慎之,他面无表情的望来,连忙爬起来,夹紧尾巴趴在墙角下,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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