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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大夫,只得又默默走了出来。
林安苦着脸从门前路过,沐元瑜无聊,顺手拉住他:“怎么了?”
“锦衣卫真来把门封了,人都不许出去了。”林安垂头丧气地回答她,“我还以为皇爷只是气话——这下怎么办啊,殿下要生气死了,我也不知是个什么下场。”
朱谨深不吃药,他这些身边的人瞒而不报,都有罪责,皇帝先前是愤怒过头没想起来,等怒气下去了,会不会找他们算账就难说了。
沐元瑜皱起了眉,她原来觉得不必劝朱谨深,可现在看,真一句都不提好像不成,皇帝下一步若直接让锦衣卫破门进来拿人,那时再应对可就被动了。
“我们去跟殿下说一声吧。”
“算了,殿下现在心情一定很糟,何必再去烦他呢。”
“你被抓走了,殿下心情就好了?”
沐元瑜驳他一句,推他往隔壁去,“你去看看,殿下睡醒了没?”
林安自己当然也惜命,让一劝,就禁不住过去了,偷偷一看,扭头掩唇小声道:“殿下起来了,在写字。”
朱谨深实则就没睡着,他心里存了太多事,合眼静了一会,静不下来,索性打起腹稿来,想的差不多了,就趿拉着鞋起来落笔。
沐元瑜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快写到尾声了。
沐元瑜礼貌地在几步外停下,但又心生好奇,忍不住隔着点距离望去——因为朱谨深用的不是普通的笺纸,蜀锦做底,一卷摊开,边饰锦纹,是奏本的用式。
朱谨深写完,搁下了笔,自己捏了捏手腕叫林安:“过来用印。”
林安答应着忙上前,从桌角的玉盒里拿出朱谨深的印章,沾了朱砂印泥,小心翼翼地盖下去。
朱谨深又望向沐元瑜:“锦衣卫封了门,我这里的人应该都不许出去了,你等会走的时候,替我跑个腿,把这奏本交给皇爷。”
沐元瑜微微有些发愣,回过神来谨慎地问道:“殿下这是——”
以朱谨深的脾气,不会越想越生气,赶在被皇帝气死之前,先去把皇帝怼一顿吧。这可真是火上浇油了。
“我还能做什么,”朱谨深坐下去穿鞋,低着头道,“认个错罢了。”
沐元瑜:“……!”
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咚”一声,是那边林安把印章掉玉盒里了,幸亏章已经盖完,倒是无妨,他手忙脚乱地忙把收拾好,转头已然眼泪汪汪:“殿下,奴才一条贱命,不值得殿下如此,呜呜——”
他家殿下是怕被关的人吗,去年被关到庆寿寺去也没服过软,还是皇帝先低了头,现在——呜呜。
“你是不大值钱,”朱谨深皱眉道,“不过还算忠心,把你们这一拨人弄走了,再给我派来的谁知道是哪路的魑魅魍魉,我懒得跟他们打交道——行了,别哭了,丑死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林安听见自己被盖了个“忠心”的定语,顿时觉得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报,呜呜呜地更停不下来了,又怕朱谨深烦,直接掩面泪奔出门了。
沐元瑜也是感叹,她知道她为什么抱朱谨深的大腿抱得毫无障碍,而对别人就不行了,在该靠谱的时候,朱谨深从来不掉链子。轻重二字,他拿捏得妙到巅峰。
朱谨深穿好了鞋,直起身看向她:“这回我不知要关多久,管不了你了,你自己在外面老实些,别惹事。但是别人欺负了你,也不要一味委屈,该和皇爷说的,就去说,看在你父王的份上,皇爷也不会坐视。”
他三两句话,不知怎么弄的,居然把气氛搞出了一种离情惜别的意味,沐元瑜的心情也有点低落了:“我都没什么,平白也没人敢欺负我。倒是殿下,你这回一定要好好吃药呀。”
朱谨深“嗯”了一声。
屋里静了一会,沐元瑜想想又安慰他:“没事的,皇爷只是一时气急,现在殿下都认了错,还能真把殿下再关下去不成。”
“那可难说。”朱谨深吐槽了一句,“你没听过君心难测吗?”
沐元瑜当然也不敢跟他打这个保票,又随意闲扯了两句,候到奏本上的字迹干了,沐元瑜也着急想早点替他递上去,就过去抱起来跟他告了辞,走了。
到了大门前,正中朱门和两边角门都关了,她要开门,开不开,外面反有人断喝:“皇上有命,擅出此门着杀无赦!里面的是谁,不要命了吗?!”
沐元瑜提高点声音报了名姓,她以为她又不是二皇子府上的人,不过凑巧被关了进来,一说就该放她出去了。
不料外面沉默片刻,似乎有人在商量的窃窃私语声过后,一个声音粗声道:“圣命已下,我等不敢擅自开门,世子爷等等,待我先命人去禀报了皇上。”
沐元瑜无奈,知道再争争不出个结果,她也不是会耍横的性子,就退到了旁边的门房里等。
十王府据皇城不远,去禀报的人最多半个时辰就该回来了,沐元瑜就这么等着,等着——
她先等到了朱谨深。
朱谨深是接到了林安传话过来的,皱着眉问她:“连你也不许出去?”
沐元瑜摊一摊手:“说要去禀报皇爷才行。去了有一阵功夫了,应该快回来了。”
朱谨深道:“先回去罢,既不许出去,在这里傻坐什么。”
沐元瑜也等得快打哈欠了,就跟他回去了正堂,随意找了本书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又是将近大半个时辰,眼看天色都快近黄昏了,林安来回跑着催了几遍,又一回过来,叹着气道:“世子爷,还是没信,据说是皇爷那边召集了阁老们在议事,锦衣卫不好为小事进去打扰。我才再去问,门口的大爷们直接说就请您住一晚罢,今天是肯定来不及禀报了。”
沐元瑜傻了眼:住、住下?
朱谨深坐在那边打棋谱,一颗棋子捏在指间,也是顿住。
他是该头疼,还是——感谢一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