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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灰蒙蒙的,隐隐中有些雨水夹在空气中,仿佛在隐忍哭泣着一样,也像是在替安诗语悲伤着。灰灰的云朵,将洁净的蓝天给遮挡住了,却是挡不住逝者的去路。
这个墓园里,挤满了人群,有一些是安馨和宁枫的亲朋好友,还有一些是道上的朋友,但大多数都是自己安家的人,个个脸上都是沉闷沉闷的,好像很伤心似的,但其中的真假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可在这群人当中,安诗语的悲伤却是无比的真,那一天的场景她到现在仍然记得很清楚,仿佛那件事就在刚刚发生的一样。那盏急救灯熄灭后,那些医生护士们走出来,可是他们的样子也跟安诗语他们差不多,一样的沉痛。
他们不敢跟安诗语他们直说,只是跟黑鬼摇摇头,便退到一边等待着什么命令或者指责。宁枫看到那些人沮丧的样子,仿佛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走了一样,腿一软,险些跌倒,幸好安诗语在他身边挽着他,黑鬼也走过来扶着他,走进了那间他害怕走进去的房间里。
安诗语记得,那时候黑鬼还问她说:“你确定你们真的是混黑道的?”安诗语没有回答说是还是不是,只是再反问了一句,“难道黑道就该冷血无情,六亲不认吗?”更何况,21世纪里,黑道还能黒到哪里去!
宁枫是追随安馨而去的,那天他趴在安馨的床上,好像所有的眼泪都已经流完了,所有的感觉都麻木了,再大的悲伤已经悲伤不起来了,他只是轻轻地摸着安馨的头,凑近她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等我。”便安静下来了。
等黑鬼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这位经历无数风霜的老人家再也起不来,说不出一句话了。安诗语也说不出一句话了,眼泪淹没了她的声音,模糊了她的视线。
“我们走吧!”黑鬼撑着黑色的遮阳伞,拉着安诗语就往墓园外走去,坐上黑色的轿车,永远离开了那个地方。剩下一帮大眼瞪小眼不知该做什么的众人。
他们的老大说解散安家的所有事务与势力,从今以后世界上再无安家,连那些财产不是分了一部分给他们,就是全部捐到世界各地的慈善机构,这简直就是断了自己的黑道之路啊!
这个消息一出,让那些依附安家而生的小道小帮派震惊沉痛外,也给那些往高处挣得头破血流的大帮派无数的希望,新一轮的争斗也在这场变故之间,暗潮蜂涌的发生着,只是已经再也不关安诗语的任何事了。
在轿车上,黑鬼冷冷问道:“真的就这样解散了?这可都是你们几代人的心血。”经过这么多年来的坐车训练,黑鬼不仅能不晕车了,还能开车,只是开得不是很好。
安诗语看着车窗外迅速闪过的景色,静静道:“没有人继承,不解散还能干嘛,等着别人来质疑我们,说我们是怪物,等着被那些疯狂的科学家抓起来当白老鼠一样的研究吗?”管理好安家,是她从小就被灌输的使命,也是她人生的目标,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这个理由和能力继续管理下去了,也只能趁着安馨和宁枫的离去,解散这个她一直努力奋斗的目标。
黑鬼无比认真的眼看前方,注意着有没有什么可疑之物突然出现在道路上,听到安诗语这么说之后,点点头,有点自嘲的笑道:“看来你已经注意到自己的情况了。”这件事他早就发现了,只是拖到现在也没有机会说出来。
坐在后面的安诗语拿出那个写满年代沧桑的符篆,握在手心上,露出她多月以来都未曾露出过的笑容,“也是时候见见这位高人了,恐怕他等我们,也等得心急了吧!”
“你确定要去见他?见了之后呢,你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去见这个高人,黑鬼早就想了,只是还有一些事情他没有想好。
安诗语红着眼道:“你知道的,我已经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不去见他还能干嘛,死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没有生的欲望。”
黑鬼叹了一口气道:“我想回去。”直接说出了他想要做的事,他离开那个世界,那个人太久了,久到他都快要忘记那个世界的事,还有那个世界里的那个人的样子。
安诗语沉默着,她知道黑鬼说的地方是哪里,只是现在她好不容易放下了那里的人和事,真的不想再陷进去。
“你现在还有经常做那些梦吗?”好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听到她说过这些事了。
“嗯,偶尔会有,但也没有梦见其他事,还是那些,不断重复着,像是要去自己去探查,在等着我的一样。”也跟着黑鬼叹了一口气道,“确实是有点想念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应该都成亲生子了吧!
而那个人,他那么强,应该早就集全所有的残魄,抢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在魔界里称王称霸,呼风唤雨了吧!若是她回到那个地方了,到时他还会放过她吗?
他跟她说过的话,到底有哪句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不知不觉,放在腿上的手,摸上脖子的那个地方,白白嫩嫩一点痕迹也没有,但曾经却是某人最爱在她的身上烙下印痕的地方。
前面,黑鬼依然戴着那个漆黑漆黑挡住他所有秘密,与所有人所有事隔绝开来的黑面具。安诗语放下手,扯出一抹笑容道:“既然回去,不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吗,你那些膏药还真是挺好用的!”
黑鬼想也不想道:“没那个必要。”确实,没那个必要了,常言道,女为悦己者容,无心之人,无爱之人,那他还留着那副皮囊还有何用,现在这样也很好,不必在意任何人。
安诗语只是笑笑,也没有继续劝他把那些伤疤抹去,她有很强烈的感觉,等回到那个地方,他很快就会自己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