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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雅自从上了一九七二年大年初一那一堂生动的政治课之后,他的大脑皮层灰质和脑白质便种下了“毛主席万岁”五棵“神经树”。
五棵“神经树”可不像一般树木一样,或者苍翠,或者碧绿,或者黑褐,或者棕黄,或者粉红,或者暗紫,或者深兰,等等。总而言之,一句话:五颜六色、色彩斑斓、五彩缤纷、丰富多彩。它只有灰白两种颜色。灰如毛驴长身上的灰毛;白如豆腐方块上的白皮。
五棵“神经树”也不像一般的高大的乔木、低矮的灌木、爬高的藤木、就低的草木一样,高高低低,曲折蔓延。它由细胞体、树突、轴突组成,形态上如同拉着跳绳的章鱼。它是微形的,只能在电子显微镜下才能发现它们。
五棵“神经树”的质地也不像一般树木一样,或者坚硬,或者坚韧,或者柔韧,或者脆弱,或者柔弱。它是另外一种质地。比婴儿胎毛更柔,比多情的弱水更弱。
尽管这五棵“神经树”微乎其微,渺小无形,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它们的能量的确不可小视。
它们能量之大,令人叹为观止。魔力之强,无人能逃其法网。呼风唤雨,风师雨司难望其项背;雷辊电霍,羞煞雷公电母。
具体说来,它们左右其白天,控制其晚上。使其白天神魂颠倒,晚上恶梦多多。这就是神经的力量!神经的力量是永恒的,是不可战胜的;神经病是最难医治的疾病,神经病可以让患者立马毁灭。
许多人都有这样的体会:恐惧的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恐惧的幽灵。恐惧一下恐惧很快就会过去,而恐惧的幽灵人们一旦招惹它,引其上身的话,那么灵魂便被其附身,从此遭其死死地纠缠,直到人粉身碎骨、灰飞烟灭为止。
在灵魂被恐惧附身时,心无宁日,神无宁时,身子沉重,四肢无力。
如此说来未免抽象,还是举例比较好理解。
自从阿雅在一九七二年大年初一被夏家庄革委会干部们政治洗脑之后,单纯、稚嫩的灵魂便被幽灵依附、恐惧缠身,如同捉奸那日那对奸夫淫妇遭到的五花大绑一般。
幽灵附身之后,每天夜里,在阿雅入睡之后,那五棵“神经树”便由静到动,摇曳起来。树不静,风不止。树动送风,风吹树动,从树木浓荫、重影之中便跑出幽灵来。幽灵充满魔力,幽灵挟带邪气;幽灵道行高深,幽灵恐惧震人。于是乎,在他的灵魂之中便产生暴风骤雨、台风海啸,甚至发生了强烈的地震。
呜呜呜!
毛主席万岁!
呜呜呜!
毛主席万岁!
呜呜呜!
毛主席万岁!
呜呜呜!
毛主席万岁!
呜呜呜!
毛主席万岁!
呜呜呜呜!
毛主席万万岁!
夜里充满恐惧、疯狂、荒诞,白天则行为怪僻,不合情理。
早春二月,积雪消融,鲜花凤毛,春梅未到,腊梅遗香,这时,阿雅喜欢往山上跑。在山上呆个大半天,或是早上,或是中上,或是下晚。
沿着路径,翻山越岭;或独辟蹊径,寻微探幽;或席地而坐,或顺坡打滚。上山收获,不可言薄;俯拾皆是,种类繁多。
既识橡树,又拾栗果;雪松如伞,枫叶文章;乌饭目莲,天下所传;六月如雪,长春见藤;江南桤木,地星蘑菇;山莓水竹,悬铃胡颓;还有小蓟,笑看菊芋;紫苏薄荷,喜闻蹄香
飞禽走兽,林间穿梭;良禽择木,恶兽盲从。高飞低走,性情不同;物以类聚,禽兽群分;凤凰优游,麒麟慢走;山甲昼伏;狸猫夜出;松鼠上树,入洞蝙蝠;翠柳黄鹂,青天白鹭;喜雀登枝,催春布谷;燕子剪尾,大雁南归;杜鹃啼血,小鸟啄木;一丘之貉,狼奔豕突;狼狈为奸,狐假虎威;为虎作伥,猪獾豺獐;狐狸狡猾,走兔三窟;老鸦报丧,鸱嗜腐鼠;给鸡拜年,名曰鼠狼;变色有龙,爬行有蛇
正是:四山蜿蜒巍且雄,绵亘叠叠相流通;
真人炼真潜其中,何分林麓西和东;
郁葱万古青濛濛,白云杳霭怪石笼;
蝙蝠幽窟隐穹窿,仙人危桥卧飞虹;
幽光道碑借神工,洗心勺水难终穷;
谁忆精舍近陶公,相将追及玄洲踪?
等到三月,已有春光。春光乍泄,杨柳千条;春风骀荡,迎春金黄;漫天柳絮,如同哈达;万物复苏,四季之始;春雷一声,惊蜇虫动。此月,阿雅老往山上跑的怪僻的行为得到了诠解,模糊的意识有了表象,郁积的能量得到释放。具体说来,他在四进士山左侧的一座如同骈拇的盔形山峦半山腰上发现了一窝野葡萄树。它们呈现出枯树老藤的模样,不着一芽一叶。正所谓满地冬色依然在,红杏既无绿亦无。不是说这一窝野葡萄树死了、绝了,而是其本身乃落叶藤本,此时绿芽待发花期孕。老藤褐色,新条紫红。山上万物皆备,偶尔发现一窝野葡萄树也不算什么,问题是阿雅在发现它们之后不久便产生了幻觉。那些紫红的新条在他的脑海中飞来飞去、上下旋转、摇摆跳舞,后来像照片显影一样,显出五个紫红紫红的大字一个紫红紫红的感情号,它们是“毛主席万岁!”
自从阿雅发现了这一窝野葡萄树暗含在全国至高无上、首屈一指的政治口号字码之后,他便像一个望夫石人,天天呆在这儿面对它。有时红尘凝眸,有时认真揣摹,有时心间挥毫,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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