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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昨晚那些黑衣人不慎掉落的。”郁锋含糊地说了一句。
宁天歌貌似恍然地点点头,实则她早已看出这是谁人之物,问一问不过是想进一步证实而已。
“郁公子既然如此在意这块牌子,想必明白此物的重要,可能从这牌子上猜出是谁指使?”她将牌子有字的一面朝上,再次递到他面前。
“在下不知。”郁锋没有去看,只是低声作答。
宁天歌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既然郁公子不想说,我也不勉强。这里地方小,不利郁公子养伤,我看还是去找家客栈为好。”
这摆明了就是刁难,一个身负重伤的人行动本已不便,身边同伴又都已丧命,再者,他若出了此门,一旦被昨晚那些人知道,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郁锋紧抿着唇,紧盯着这个救他性命如今又威胁于他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这般气定神闲地决定着他人的退路。
他不信这样一个心存善念的人真会狠心地将他推出去,但他还是不敢冒险。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人家还掌握着他的命运。
“此木牌上刻有金色‘承’字,‘承’是东陵太子名讳,他人不可再用,否则便是杀头之罪。”他缓了口气,看着她道“姑娘既为京都中人,想必这个道理亦是明白的。”
“当然,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宁天歌大方承认“但名字不可用,并不代表着其他事物不可用,这牌子上并未注明这就是个人名,若是其他标记也未不可。”
郁锋心里叹气,这女子一看就是个冰雪聪明之人,却非得让他将话说得如此明白。
“这牌子的右下角还刻有一个‘卫’字,而且它的形制大小亦有其特有的规范,因此是块令牌无疑。既是令牌,上面所刻‘承’字必是人名,因此便可推断这些人是太子手下。”说到此处,郁锋语调一顿,自觉失言,然而想到这女子恐怕早已猜到这一点,便只能苦笑了。
宁天歌与楼非白相视一眼,亦无声地笑了。
郁锋,呵呵,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还能有这样缜密的心思,又岂只是区区一名下人?
“郁公子好眼力。”她毫不吝惜地夸奖“虽然郁公子的主子只是一名商人,然而郁公子对于这些事物的见解着实令我佩服,却不知这些你都是从何得知?”
郁锋神情一肃,身体微微紧绷。
“这些都是在下主子闲暇时曾对在下说起,是以在下才知道。”他默了一下,缓缓道。
宁天歌秀眉一挑,饶有兴味地望着他,这个人,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师兄,命人为郁世子找间上等的客栈,晚上郁世子便住过去。”她一扬头,朝楼非白笑道。
“嗯,我这就去让他们办。”楼非白十分配合地应了一声,长腿迈向门外。
郁锋定定地望着宁天歌,眼里尽是不可置信,他宁可相信自己刚才是听错了,也不敢相信这女子竟然知道他的身份。
“郁世子,郁瑾风”宁天歌微笑地站起身来,负着手在房内踱了两步,蓦然回身“你究竟还想瞒我到几时?”
郁瑾风张了张嘴,无力地闭了回去。
他果然是没有听错的。
“姑娘,”他尝试着她只是猜测,毕竟他在京都的事极为隐秘,就连天祈也未有多少人知道,更何况东陵“虽然我跟我们天祈的郁世子是同一个姓,但我跟他确实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人还真是宁天歌亦无力了,她把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居然还想隐瞒。
“世子,这是什么?”她取出一封信,抖开信信笺,指着最上面的称呼“瑾风,这是世子的名字吧?这信就发现于你的房间,世子还想否认么?可不要说什么这是你家主子的名字,碰巧与世子同名同姓而已。”
郁瑾风瞪大了眼,他平时将书信都藏了起来,这封信为何会忘了?
“世子好计策,让下人扮作你睡在房内,李代桃僵做了替死鬼。”宁天歌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也不想使他太过难堪,笑了笑“幸好世子足够谨慎,否则你我就不能在此对话了。”
郁瑾风尚且在垂死挣扎“这不过是姑娘猜测而已,姑娘又怎能认定在下就是世子,而不是房内之人?”
“那就不得不夸世子的容貌了。”宁天歌不免好笑“世子与其他四国美男齐名,容貌虽各有千秋,但绝非常人所能相论,难不成世子认为,在你床上的赝品还能超过你不成?”
——
“主子!”两声叩门声之后,一人闪身而入。
墨承望着窗外,沉声问道:“怎样?”
黑衣人走上前来,低声道:“属下已去城南看过了,那宅子已成一片废墟,里面的人烧得如同焦炭,根本辨不出本来面目。”
“嗯。”墨承眼里现出一丝满意。
正想坐回桌前,他的目光突然停留在街道某个点上,精光一闪。
黑衣人见此,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在来往人群中迅速一扫,不禁面露惊讶“主子,这好象就是属下昨晚跟您提到过的那名女子,可她明明”
“你说,是她?”墨承眼睛一眯。
怎么会这么巧?
这女子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以至过了这么久他依旧还清楚地记得,她当初是怎样从他眼皮子底下失去踪迹的。
身为东宫太子,又恰逢那晚当值,遇上刺客也就罢了,问题是在那么严密的搜寻下,一个活人就那么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对他来说,是何等丢失颜面之事。
“确实是她,属下不会看错。”黑衣人紧张得手心冒汗“可属下亲眼看着她进入宅子之后,再也没见她出来过,当时便断定她,她定是烧死了。”
“那你今日去查看,可有看到她的尸体?”墨承已然不悦。
“这个”黑衣人额头也开始出汗,硬着头皮道“属下不曾留意。”
“废物!”墨承一掌拍在桌面上,激得桌上茶盏茶壶砰砰乱跳“没有看到她出来你就能肯定她被烧死了?就算当时不方便行事,今日我派你去查看是为了什么?连个尸体都没确认,你也敢回来!”
黑衣人低着头“属下知错。”
墨承冷哼一声,想起最近的不顺,心里更加烦躁。
“我养着你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却没有一件事能让我满意的,我还要你们这些人做什么!”他一时难以消气,随手拿起一个茶盏就砸在地上。
“主子息怒。”黑衣人不敢辩解,低声提醒道“以后主子怎样处罚属下们都行,但眼下最要紧的是那名女子还活着,主子打算怎样处置她?
”这人留不得,否则会坏我大事。“墨承紧盯着那抹纤细的身影,大步出门,”你带人去前面各个路口堵住她的去路,我在后面跟着她,到人少的地方就动手。记住,我要活口,在她死之前,有些事还得问清楚。“
——
当宁天歌慢悠悠地从药店里出来之时,便觉出了身后的不对劲。
在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前停下,她装作无意地转头,眼角余光中,一人远远站在相距十来丈的地方,如鹰雕的眼睛紧紧地将她钩住。
墨承!
难怪他没有象一般跟踪之人那样注意隐蔽,而是不掩也不躲,明目张胆地跟着她,想必以他那样位置的人从来未将他人放在眼里,或者,他对她势在必得,自认能将她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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